云栖仙宗生存实录“哗啦——”紫纹丹炉炸成漫天碎片时,沈清辞正蹲在丹房门槛上啃灵瓜。
翠绿的瓜汁顺着指尖往下淌,她叼着半块瓜肉含糊不清地喊:“大师兄!
你这丹炉炸得比上次那串过年的烟花还热闹!”
丹房里腾起的蘑菇云裹着焦糊味冲出来,白玄舟灰头土脸地从烟雾里钻出来,道袍下摆还燃着半簇火苗。
他手忙脚乱地抖着袖子灭火,痛心疾首地指向地上的狼藉:“是丹炉先动的手!
它嫌我加的月魂砂太多,自己炸的!”
“哦?”
沈清辞慢悠悠吐出颗瓜籽,眼尖地瞥见他发髻上插着半片丹炉碎片,“那它有没有嫌你把清心草当成断肠草扔进炉子里?
早上我还看见你拿着药谱念叨‘这断肠草长得真像厨房的香菜’。”
白玄舟摸了摸头顶,悻悻地把碎片拔下来:“细节,都是细节。
修行者当不拘小节嘛。”
这话刚落,一道惊雷“咔嚓”炸在两人头顶。
沈清辞抬头,看见自家师尊踩着剑鞘悬在半空,银白长须气得根根倒竖:“不拘小节?
白玄舟!
你本月炸坏的丹炉,够给山下镇子里的孩童当拨浪鼓玩了!”
“师尊息怒!”
白玄舟立刻摆出标准的认错姿势,双手贴膝腰杆挺首,“弟子这就去后山劈柴赔罪。”
“劈柴?”
老道士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拂尘“啪”地抽在剑鞘上,“你上次把后山那棵千年古松劈了当柴烧,现在山神见了我都绕着走!
昨儿个还托山风捎信来,说要跟我绝交!”
沈清辞在旁边憋笑,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这位师尊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偏偏收的三个徒弟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大师兄白玄舟是炼丹奇才,可惜总在关键时刻犯迷糊;二师姐楚惊鸿剑术卓绝,却总把御剑飞行当成赛马,上个月刚撞坏了东边的护山大阵,害得门里弟子进出都得爬墙;至于她自己……沈清辞低头看了看手里啃剩的瓜皮,默默把它扔进了旁边的灵植园。
“清辞!”
老道士突然转头,目光如电,“你又把灵瓜皮扔灵植园里了?
上次你扔的桃核长出那棵变异桃树,现在还追着仙鹤啄呢!
昨儿个把仙鹤的尾羽啄秃了好几根,那鹤现在见了谁都耷拉着脑袋哭。”
沈清辞吐了吐舌头,刚想狡辩,就听见一阵破空之声。
一道红衣身影风驰电掣般掠来,裙摆在空中划出明艳的弧线,楚惊鸿“噔”地落在三人面前,手里还拎着个挣扎不休的毛团。
“师尊!
大师兄!
小师妹!”
楚惊鸿兴奋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我在后山抓了只九尾狐!
听说九尾狐的皮毛做披风特别好看,正好天冷了……”沈清辞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九尾狐,分明是只被拔了八根尾巴毛的普通狐狸,此刻正用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瞪着楚惊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委屈呜咽。
老道士眼前一黑,差点从剑鞘上栽下去,扶着额头道:“那是山下张猎户家的宠物狐!
前天他还上山来给我送过腊味,说他家狐狸刚生了崽。
你把它尾巴毛拔了,张猎户明天就得提着猎刀上山来!”
楚惊鸿愣了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狐狸,又抬头看了看师尊铁青的脸,突然一拍手:“我说它怎么只有一条尾巴呢,原来是被人拔了八条!
太过分了!
这偷拔狐狸毛的人真缺德!”
白玄舟在旁边补充:“说不定是它自己拔的,想冒充普通狐狸混进咱们仙宗偷鸡吃。
上次后厨就丢了只芦花鸡。”
“有道理!”
楚惊鸿立刻点头,伸手拍了拍狐狸的脑袋,“别怕啊小家伙,等师姐帮你把剩下的尾巴毛也拔了,保证没人认出你是九尾狐,就不用怕被人惦记了。”
狐狸吓得一哆嗦,突然“嗷呜”一声挣脱她的手,连滚带爬地窜进了灵植园。
紧接着,园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那棵被沈清辞种出来的变异桃树又开始作妖了。
“完了完了。”
沈清辞捂脸,“那桃树上次被松鼠偷了果子,现在见了带毛的东西就追。”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狐狸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棵张牙舞爪的桃树,树枝上还挂着几片破布,看样子是刚撕了哪位师兄晾晒的道袍。
“抓住它!”
老道士气得首跺脚,拂尘都甩歪了,“别让它毁了我的药田!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凝神草!”
白玄舟率先冲上去,祭出个新丹炉想把桃树扣住,结果被桃树一树枝抽在脸上,“哎哟”一声捂着脸蹲下去,颧骨上顿时肿起个红包。
楚惊鸿拔剑出鞘,剑气“唰唰”砍断了几根树枝,可那些断枝落地就生根,转眼冒出嫩芽,竟长成了半尺高的小桃树,摇摇晃晃地追着众人乱窜。
沈清辞趁机溜到旁边的石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深知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才是上策,反正最后收拾烂摊子的总是师尊。
果然,老道士见徒弟们越帮越忙,终于祭出了压箱底的法宝——一个巴掌大的紫金葫芦。
他对着满园乱窜的桃树大喝一声:“收!”
那些疯长的桃树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嗖嗖”缩成寸许长短,纷纷飞进葫芦里。
连那只倒霉的狐狸也没能幸免,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了葫芦口,还来得及“嗷”半声。
老道士收起葫芦,喘着粗气瞪着三个徒弟:“你们……你们三个!
这个月的月例全部扣光!
罚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
“啊?”
三人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白玄舟苦着脸:“师尊,思过崖连个像样的灶台都没有,我怎么炼丹啊?
上次带去的那只小丹炉,还被崖顶掉下来的石头砸瘪了。”
楚惊鸿噘嘴:“思过崖光秃秃的,连只鸟都没有,多无聊啊。
上次我在那儿数蚂蚁,数到第三百只就数混了。”
沈清辞眨眨眼,指节敲了敲石桌:“师尊,思过崖的崖壁上能种瓜吗?
我上次看那土挺肥的,说不定能长出带灵气的西瓜。”
老道士被这三个活宝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胸口顺了半天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再加三个月!”
就在这时,一个小童子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举着张黄纸,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师尊!
山下传来消息,说咱们云栖仙宗被评上‘最具潜力仙门’了!
下个月有仙门大会,让咱们派代表去参加!”
老道士愣住了,接过黄纸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好!
就派你们三个去!”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让他们三个去参加仙门大会?
怕不是要把人家的会场也拆了?
白玄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师尊,要不还是您亲自去吧?
您老人家出马,多有排面。”
“我不去!”
老道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上次我去参加仙门交流会,你们倒好,把宗门的灵泉改成了酿酒池,回来差点没把我气死!
那泉眼现在还飘着酒香,害得路过的仙鹤都醉倒了三只!
这次你们去,正好让其他仙门见识见识,我们云栖仙宗的弟子是何等……活泼。”
他特意加重了“活泼”两个字,沈清辞总觉得这两个字背后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是……”楚惊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道士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
老道士一挥袖子,转身就要走,又突然回头,指着三人补充,“明天一早就出发!
路上不许惹事,不许拆别人的房子,不许把御剑飞行当成赛马——惊鸿你尤其要记住这个!
更不许……”他顿了顿,恶狠狠地瞪着白玄舟,“不许碰别人的丹炉!
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行!”
白玄舟缩了缩脖子,赶紧点头。
沈清辞看着师尊决绝的背影,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次仙门大会,怕是要变成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了。
她转头看向两位师兄师姐,发现他们脸上也带着同样的表情。
“那个……”白玄舟搓了搓手,眼神飘忽,“要不我们今晚收拾行李的时候,顺便带点疗伤丹药?
上次我炼的那种,消肿挺快的。”
楚惊鸿点头,摸了摸腰间的剑穗:“再带上几把备用的剑,万一御剑的时候把剑骑断了呢?
上次我那把佩剑的剑柄就被我磨秃了。”
沈清辞想了想,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我去把那棵变异桃树也带上吧,装在师尊那个葫芦里就行。
说不定能当个奇兵,上次它追狐狸的时候可凶了。”
三人相视一笑,眼里闪烁着不安分的光芒。
老道士要是知道他们在打这种主意,怕是当场就要把他们三个扔进葫芦里炼了。
夜色渐浓,云栖仙宗的灯火次第亮起。
丹房的方向传来白玄舟“哎呀”的叫声,大概是收拾东西时又碰倒了什么;东边的练剑场闪过几道红光,楚惊鸿多半在偷偷试新剑;沈清辞则蹲在灵植园边,对着那棵刚被放出来、正蔫蔫耷拉着枝条的桃树嘀咕:“明天带你去见世面,可得给我长点脸啊。”
谁也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仙门大会之行,将会在修真界掀起怎样一场哭笑不得的风波。
而我们的三位主角,此刻正忙着打包各种稀奇古怪的“行李”,准备迎接他们啼笑皆非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