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亅听心

你听说过听心螺吗？把一种罕见的黑色海螺贴在耳边，就能听到某个特定之人的心声，

无一错漏。我父亲是方圆百里唯一的赶海人，他捞上来的听心螺，

能挖出任何人心里最阴暗的秘密。村里的宗族长老们，

都花大价钱请父亲去捞对家仇人的听心螺。有一天，父亲带回来一个，

说要听听我妈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那海螺刚一靠近我妈，外壳上就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父亲不管不顾，将开裂的海螺死死按在自己耳朵上。但他听到的，不是我妈的心声，

而是冷冰冰的机械音：警告！攻略对象父亲出现恶念，好感度清零，开启惩罚模式！

1.我叫苏念。我父亲苏震，是我们这个靠海小渔村里最特别的存在。他不是渔夫，

却能从最凶险的海域里，捞出传说中的海宝。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听心螺。

那东西通体乌黑，螺旋的花纹诡异又神秘，只要对着你想听的人，

就能听到对方心里所有的声音。村里的李长老靠它，知道了对家藏匿家产的地方，

一夜之间将其整垮。城里来的富商靠它，识破了商业伙伴的阴谋，保住了亿万身家。因此，

我父亲在我们村地位超然，人人都敬他，怕他。我妈林晚，是村里公认的第一美人，

当年嫁给我爸时，不知多少人心碎。可我爸这人，本事大，疑心也重。

他总觉得我妈这样漂亮，看不上他这个整日与海腥味为伴的男人。最近，

村里来了个支教的大学生，叫陆景臣。人长得白净斯文，说话温声细语，和我爸是两个极端。

我妈作为村妇女主任，和他接触多了些，我爸的脸就一天比一天黑。这天，

他不知从哪又捞回来一只极品的听心螺，螺壳黑得发亮，隐隐有流光转动。晚饭时，

他当着我的面，把听心螺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林晚，你最近跟那个姓陆的小子，

走得很近啊。我妈正在给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口：他是来村里支教的老师，我负责对接，自然要多沟通。沟通？

我爸冷笑一声，拿起那只听心螺，沟通到哪一步了，不如让它来告诉我。

我妈的脸色瞬间白了。她不是心虚，而是恐惧。听心螺这东西，霸道无比，

它不仅能听到你心里的想法，更能将你潜意识里最深、最不堪的念头都挖出来，公之于众。

苏震，你非要这样吗？我妈的声音在发抖。我怎么样了？我爸双眼赤红，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我让你说，你不说，我只能自己听了！他说着，

抓起听心螺就朝我妈的头上按去。我吓得尖叫起来，想去阻止，却被他一把挥开。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只黑得发亮的听心螺，在即将触碰到我妈的瞬间，螺壳上咔嚓

一声，竟然浮现出一道清晰的裂痕！我爸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听心螺是海底奇珍，

坚逾钢铁，别说摔，就是用锤子砸都未必有痕迹。我妈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裂了……它竟然裂了……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我爸的偏执在这一刻战胜了惊疑。装神弄鬼！他怒吼一声，认为是我妈动了什么手脚，

今天我非听听你这心里，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不管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痕，

发了狠，将开裂的海螺死死按在自己的耳朵上，另一头对准了我妈。瞬间，

我爸的表情凝固了。他脸上的愤怒和狰狞，一寸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惊恐。他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以为他听到了什么我妈的惊天秘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可他听到的，

根本不是我妈的心声。而是一段冰冷、毫无感情、如同机器合成的诡异声音：警告！

攻略对象父亲出现恶念，好感度清零，开启惩罚模式！2.那声音不大，

但在死寂的屋子里，连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攻略对象？好感度？惩罚模式？

这些词我只在玩手机游戏时见过。我爸显然也听见了，他猛地甩开手里的听心螺，

那东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什么东西？谁在说话？他惊恐地环顾四周，

最后死死盯住我妈，是你！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我妈跌坐在地上，

脸色惨白如纸，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话音未落，

我爸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抱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我的头！啊！我的头要炸了！

他额上青筋暴起，眼球里布满了血丝，那样子仿佛在承受什么酷刑。我吓坏了，

扑过去想扶他：爸！你怎么了爸！可我的手刚碰到他，他就跟触电一样把我弹开，

力气大得吓人。别碰我！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妈也回过神来，她连滚爬爬地过来，

哭着喊我爸的名字。可我爸的惨叫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戛然而止。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双眼翻白，昏了过去。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我和我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床上。那一夜，我们谁都没睡。我妈守在我爸床边，

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擦脸，眼泪就没断过。我则坐在小板凳上，

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那句冰冷的机械音。攻略对象父亲出现恶念，好感度清零，

开启惩罚模式！攻略对象是谁？是我吗？我爸的恶念，是指他怀疑我妈，

想用听心螺窥探她的隐私吗？那好感度清零和惩罚模式又是什么？我爸的头痛，

就是惩罚？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像一个荒诞又恐怖的噩梦。第二天一早，我爸醒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我妈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妖妇！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样子比昨天更吓人。我妈被他掐得喘不过气，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疯了一样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去掰他的手：爸！你放开妈妈！她快被你掐死了！

她就是个妖怪！她会妖术！我爸状若疯魔。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苏念，在家吗？我来给你送作业本。是陆景臣。

我爸听到他的声音，手上的力道一松，猛地回头，像一头护食的恶狼，死死盯着门口。

我妈趁机挣脱开，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我赶紧跑去开门，不想让陆景臣看到家里的狼藉。

陆老师。陆景臣站在门口，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一沓崭新的作业本。

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他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关切地问：苏念，

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沙子进眼睛了。

是吗？他温柔地笑了笑，那你快去洗洗。对了，我听说你爸爸身体不舒服，

现在怎么样了？我心里一惊，我爸出事才一晚上，他怎么就知道了？没等我回答，

我爸已经冲了出来。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像防贼一样瞪着陆景臣。姓陆的，

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陆景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举了举手里的本子：苏叔叔，我只是来给苏念送作业本，没有别的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我女儿的作业本不用你送！你离她远点！我爸的态度蛮横无理，

我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爸！你干什么！陆老师是好心！好心？

我爸冷笑，眼神在我妈和陆景臣之间来回扫视，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滚！

他砰的一声，当着陆景臣的面，把门重重关上。3.我爸的举动，让我又羞又气。爸！

你太过分了！陆老师会怎么想我们家！我想他怎么想？我爸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我告诉你苏念，从今天起，不准你再跟那个姓陆的来往！

要是被我发现，我打断你的腿！他的眼神阴鸷而疯狂，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我爸变了。从昨晚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开始，他就变得像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爸的惩罚似乎停止了，头没有再痛过。但他整个人都紧绷着，

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他把我妈看得死死的，不准她出家门一步，

连去村口的小卖部买瓶酱油都不行。我们家彻底成了一座牢笼。我妈整日以泪洗面，

人也迅速憔劳下去。我好几次想跟我爸谈谈，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只要我一开口，

他就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瞪着我。村里关于我们家的流言也传开了。

有人说我爸捞海宝时冲撞了海神，疯了。也有人说，我妈真的和那个新来的陆老师有一腿，

被我爸抓了个正着，打断了腿关在家里。流言越传越难听。这天，我放学回家，

在村口碰到了陆景臣。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我，欲言又止。陆老师。我低着头，

不敢看他。苏念。他叫住我，你……还好吗？你妈妈呢？提到我妈，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妈她……她被我爸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陆景臣的眉头紧紧皱起：怎么会这样？苏叔叔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摇着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陆老师，对不起，我爸他那天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我明白。他打断我，声音依旧温和，你别哭，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你爸爸只是一时想不开，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别难过了，吃颗糖，心情会好一点。他的手很干净，

指节分明，掌心的温度透过糖纸传过来，让我冰冷的心感到一丝暖意。我接过糖，剥开，

放进嘴里。甜腻的奶香味在口腔里弥散开，我紧绷的情绪，似乎真的放松了一些。谢谢你，

陆老师。不用谢。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眸里像是有星光，苏念，你要记住，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是一个人。他的话像是一道暖流，涌入我心底。从小到大，

除了我妈，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爸虽然也疼我，但他的爱是粗暴的，是命令式的。

而陆景臣，他让我感觉到了被尊重，被理解。我看着他，心脏不合时宜地怦怦乱跳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在我身后炸响。苏念！我让你离他远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我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他手里拎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双眼通红地瞪着我们，

那样子像是要杀人。他不由分说，举起木棍就朝陆景臣砸了过去！爸！不要！我尖叫着，

想也没想就张开双臂，挡在了陆景臣身前。4.木棍带着凌厉的风声，

擦着我的头皮扫了过去。我爸硬生生在最后一刻收了力，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他踉跄了一下。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失望。你……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陆景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他把我拉到他身后，脸色第一次沉了下来。苏叔叔，

你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我跟我女儿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我爸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他身上，你这个小白脸，是不是你对我老婆女儿下了什么蛊？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妖人！他说着，又要举起棍子。村口来往的人渐渐围了过来，

对着我们指指点点。那不是苏震吗？怎么跟新来的陆老师打起来了？

听说是为了他老婆，啧啧，这陆老师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苏震怕是疯了，

你看他那样子。不堪入耳的议论声传进我耳朵里，我羞愤得无地自容。爸！你别闹了！

我们回家吧！我拉着我爸的胳膊，想把他拖走。可他力气大得惊人，一把将我甩开。

你给我滚开！今天我非要揭穿这个小白脸的真面目不可！他突然扔掉手里的木棍，

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的蛤蜊，外壳坑坑洼洼，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我认得这个东西。我爸叫它显真蛤。他说，这是比听心螺更稀有的海宝，

只要让它碰一下，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会立刻现出原形。以前他只在喝醉时吹嘘过，

我从没见他用过。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带了出来。陆景臣！我爸捏着那只蛤蜊，

一步步逼近，你不是说你没什么吗？敢不敢让它碰一下？陆景臣的脸色变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爸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怕了？

你果然有问题！我爸狞笑着，猛地朝陆景臣扑了过去，想把那只蛤蜊按在他脸上。

周围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陆老师他……真的有问题吗？不，不可能！

他那么好，那么温柔，怎么会是妖人？我爸一定是疯了！我不能让他伤害陆老师！

这个念头闪过，我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再次冲了过去，用尽全力撞开我爸，

挡在了陆景我爸身前。混乱中，我爸手里的显真蛤脱手而出，没有碰到陆景臣，

却不偏不倚地，贴在了我的额头上。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显真蛤冰冷的触感，

让我打了个哆嗦。我爸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冲出来。周围的村民都伸长了脖子，

想看看我会不会现出什么原形。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秒，两秒，

三秒……我还是我，没有变成任何怪物。我爸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错愕，再到茫然。

怎么……怎么会没用？就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那只贴在我额头上的显真蛤，

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紧接着，一道只有我能看见的，淡蓝色的光幕，

在我眼前缓缓展开。光幕上，是几行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文字。

攻略对象：苏念当前好感度：陆景臣85/100，

0/100 - 惩罚模式启动主线任务：在18岁前达成任一攻略者100好感度，

否则抹杀。警告：检测到非法道具显真蛤，系统进行反制。抹杀？

看到最后两个字，我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我的生命，竟然是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完不成，

就会被抹杀？还没等我从这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那行红色的警告文字，

开始疯狂闪烁。警告！警告！系统反制启动！下一秒，

我额头上的显真蛤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然后砰的一声，炸成了齑粉！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爸狠狠掀飞出去，他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陆景臣眼疾手快地抱住我，才让我没有被波及。

村民们被这超自然的一幕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整个村口，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爸躺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徒劳无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我，

呆呆地看着那道慢慢消失的光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人生，是一场游戏。而我，

是那个完不成任务，就会被删除的角色。5.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苏念，你没事吧？陆景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猛地推开他，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你……你是谁？

那块光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陆景臣，好感度85/100。他是攻略者。是来玩

我这个游戏角色的人。他之前所有的温柔和关切，都只是为了提高好感度，

为了完成他的任务。陆景臣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他苦笑了一下：看来，你都知道了。

他承认了。这个认知，比知道自己是游戏角色更让我崩溃。我一直以为的温暖和善意，

竟然全是虚假的表演。为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为什么是我？

我……陆景臣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苏念，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解释？我冷笑起来，眼泪却不听话地往下掉，

解释你是在玩一个叫『苏念』的养成游戏吗？解释你对我好，

只是为了那100点的好感度？我的质问，让他无言以对。远处，我爸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怪物……你们都是怪物……他嘶吼着，

踉踉跄跄地朝家的方向跑去，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

他虽然偏执多疑，但他是我爸。而现在，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他被系统惩罚，

被当成疯子，众叛亲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我擦掉眼泪，

冷冷地看着陆景臣：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苏念，你听我说。陆景臣上前一步，

想抓住我的手。我像被蝎子蜇了一样躲开。别碰我！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你和你的游戏，都给我滚！陆景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最后，

颓然地垂了下去。好，我走。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但是苏念，请你相信，

我对你……不全是假的。说完，他转身，落寞地离开了。我站在原地，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的世界，在这一天，

彻底崩塌了。我回到家时，家里一片死寂。我妈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爸，

默默地流泪。我爸没有昏迷，他只是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显真蛤的反噬，似乎没有伤到他的身体，却摧毁了他的精神。妈。我轻轻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