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机会，林薇需要核对部门人员信息，在表格上看到了陈默的出生日期。
比她大了五岁。
“五岁……”二十一岁的林薇，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数字差。
它像一道浅浅的沟壑，提示着一些她尚未经历的人生阅历，但也莫名增添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她发现自己开始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会因为他不经意投来的一瞥而心跳漏拍，会开始期待每天那短暂的交集，哪怕只是几句简单的对话。
一种朦胧的情愫，如同初春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墙。
然而，现实总擅长在最美的时候泼下冷水。
一次午间闲聊，小雅无意中提起：“唉，说起来，陈默跟他女朋友好像也谈了好几年了吧，怎么一点看不出热乎劲？”
“女朋友？”
林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是啊，听说三年了。
好像是他大学同学，具体不太清楚，他从来不带出来，也没见他在朋友圈发过。”
小雅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到林薇骤然失血的脸色。
“哦……是嘛。”
林薇低下头，用力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味同嚼蜡。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瞬间在她心里那道刚刚萌芽的藤蔓上，划下了清晰而残酷的界限。
她所有的好奇、靠近、还有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此刻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可笑。
林薇的性格里有大胆奔放的一面，但更有根植于心的原则和底线。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酸涩的胀痛感压下去。
从那天起，她开始刻意保持距离。
她不再给他带咖啡，不再凑到他身边说些无聊的趣事，午餐时间会提前约好小雅或其他同事，确保自己不会落单，也不会再有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陈默显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询问和不解。
有几次，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林薇总是飞快地移开视线，或者用一个极其官方、客套的笑容敷衍过去，然后迅速找借口离开。
她以为这样就能将一切拉回正轨，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彻底掩埋。
首到那天，她和小雅在公司楼下新开的西餐厅吃饭。
刚落座点完餐，就看见陈默和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在她们斜对面的卡座坐下。
那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林薇下意识地看过去。
女孩很漂亮，是那种精致的、带着点都市丽人疏离感的美。
然而，预想中的情侣间的温馨互动并未出现。
他们相对无言，各自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仿佛对方只是拼桌的陌生人。
点餐时，也只是机械地对服务员报出菜名，没有任何交流。
整顿饭，都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进行，只有刀叉偶尔碰撞盘子的清脆声响。
林薇和小雅这边的谈笑风生，与那边的低气压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眼角的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角落。
就在陈默他们似乎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恰好与林薇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撞个正着。
林薇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想躲闪，却见陈默那张原本毫无表情、甚至带着几分疲惫和冷漠的脸，像被春风拂过的冰湖，瞬间融化。
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清晰、甚至可以说得上温和的笑容，还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林薇完全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处于这种尴尬境地的他，应该回避才是。
她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切割着盘子里早己冷掉的牛排，心跳却如擂鼓。
他们很快结账离开了。
待那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小雅立刻凑到林薇耳边，热切地低语：“薇薇，陈默刚才和他女朋友在一起时，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可一转向你，我的天，那眼神瞬间就软了，嘴角都扬起来了——这反差也太大了！”
“别瞎猜了！”
林薇猝然打断，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厉色。
“就是同事间普通的点头之交，被你一说就变了味。”
“我发誓我没看错！”
小雅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着确信无疑的光，“他那个笑容，绝对有内容！
你说，他是不是……小雅。”
林薇打断她，声音不大，却让西周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
“他有女朋友，三年了。”
她重复着这个事实，像是在提醒对方，更像是在告诫自己，“以后别这样说了，免得被别人误会了。”
小雅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边界，所有未尽的话语都化成了一声含糊的：“……好吧。”
“但那句“笑成朵花了”和那瞬间变脸的笑容，却像魔咒，反复在林薇脑海里回放。
说内心毫无波澜是自欺欺人，那一瞬间的悸动是如此真实而猛烈。
可那又怎么样呢？
界限早己划定，泾渭分明。
他有他的三年感情，她有她不容逾越的原则。
她只能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颗不听话的、蠢蠢欲动的心，镇压下去，埋进更深、更暗的角落，仿佛这样，就能当一切从未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