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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0

第一章 旧匣

永定三十七年,冬。

京城西角的胡同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里,正飘着淡淡的药香。

沈砚之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桌前,指尖捻着一枚刚磨好的银针,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锦盒里。盒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令牌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正面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兽首,背面只有一个古朴的“守”字,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小厮青禾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又在看那令牌,忍不住念叨:“少爷,这破牌子您都看了十年了,能看出花来不成?先生让您煎的药,再不去可就凉透了。”

沈砚之抬眸,眼底映着窗外飘落的碎雪,神色平静无波。他今年十九岁,眉眼清俊,只是肤色比常人白了几分,透着一股常年不见烈日的温润。谁也不知道,这位在京城小有名气的“神医”沈小郎,并非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十年前被恩师捡到时长在襁褓里,身边只有这块令牌和半片写着“砚之”二字的残帛。

“放着吧。”他收回目光,将银针放回针囊,“先生今日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青禾撇撇嘴,“户部那几位大人又来请先生看诊,说是……宫里的李总管也派人来了,好像是贵妃娘娘的身子又不适了。”

沈砚之端起药碗,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带着微苦的回甘。他这位恩师姓苏,名衍之,是京城最神秘的医者,寻常百姓请不动,达官贵人却要捧着求着,偏偏性子古怪,除了医病,最常做的就是对着沈砚之叹“你这命啊,怕是藏不住”。

藏不住什么?沈砚之曾问过。

苏衍之只指着那块令牌:“这上面的字,是你的根,也是你的劫。永定朝看似太平,底下的窟窿比筛子还多,你那从未谋面的爹娘,怕是就埋在最深的窟窿里。”

那时沈砚之还小,听不懂这些话,只当是先生随口胡诌。可随着年岁渐长,他在苏衍之的教导下读遍医书,也识得人情世故,才慢慢发现,这座繁华的京城,处处都是看不见的网。就像上个月,他去城南给一户平民瞧病,不过是常见的风寒,却被几个便衣侍卫盘问了半个时辰,只因为那户人家的邻居,曾在二十年前当过禁军。

“对了少爷,”青禾忽然想起一事,“方才我去药铺抓药,听见掌柜的和人闲聊,说……镇北侯府的世子爷,昨夜没了。”

沈砚之握着药碗的手指微微一顿。

镇北侯赵靖,手握北疆十万兵权,是永定帝最倚重的臣子,也是最忌惮的存在。三年前镇北侯在边关受了重伤,一直卧病在床,府里的大小事都由世子赵晏打理。赵晏今年二十一岁,文武双全,上个月还刚被赐了婚,对象是吏部尚书的千金,怎么会突然没了?

“说是急病。”青禾压低声音,“可我听药铺的小伙计说,昨夜侯府里灯火亮到天明,还抬出去好几个裹着白布的人,看着像是……被灭口的。”

沈砚之放下药碗,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走到窗边,望着院外光秃秃的老槐树,枝桠上积着薄雪,像极了他前世记忆里,医院窗外那棵落尽了叶的梧桐。

是的,前世。

他本该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医生,在一次值夜班时突发心梗,再睁眼,就成了襁褓里的婴儿,被苏衍之抱回了这座陌生的京城。这十年,他努力适应着古代的生活,学着望闻问切,学着隐藏自己的来历,以为能就这么当个闲散医者,安稳过一生。

可苏衍之的话,令牌的秘密,还有今日镇北侯府的变故,像一块块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让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躲不过去。

“青禾,”沈砚之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去备件厚衣裳,我们去镇北侯府。”

青禾吓了一跳:“少爷!那可是侯府!而且世子爷刚没,咱们这时候去,不是自讨没趣吗?再说了,先生要是知道了……”

“先生不会怪我的。”沈砚之拿起那件洗得发白的棉袍披上,“赵晏的‘急病’,或许不是病。”

他懂医术,更懂人心。镇北侯府的水太深,赵晏的死,绝不可能是意外。而他身上的这块“守”字令牌,苏衍之曾说过,与二十年前那场动摇国本的“玄武门之变”有关,那场变故里,失踪的不仅有先太子一脉,还有负责守卫宫门的“暗卫营”,而暗卫营的令牌,正是以“守”字为记。

镇北侯赵靖,当年正是暗卫营的统领。

沈砚之裹紧棉袍,推开院门。寒风夹杂着雪沫扑面而来,他抬头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琉璃瓦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那里,是权力的中心,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地方,也是无数人埋骨的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不知道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赵晏的死,或许是一把钥匙,能打开那扇尘封的门。

而他,必须去看看。

京城的雪,似乎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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