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蔫蔫的回到家,丝毫没有考上高中的喜悦,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她这里唾手可得,她想要的东西却永远失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问凤姐:“凤姐,你怎么办?
上职高吗?”
“俺爸跟俺大哥小哥都不愿意供我了,我上不成了!”
“胡波呢?”
“他跟你考到了一个高中,虽然他想让我上学,但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他家条件也一般,我过几天就要出门打工了,去S市找俺姐……进厂……”“嗯……”她难过的吸了吸鼻子:“记得给我写信,记得多看书……要是我的通知书能给你用就好了!”
“谢谢你,乔一!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往前看……”“嗯……”开学前,乔一收到凤姐的信,她说胡波追去了她们厂,呆了差不多两个月,前几天才回家,这期间他们一首睡上下铺,但是胡波没有动她。
乔一心想“算你聪明,知道自己承诺不起,就干脆放下!
开学后,父亲把她送到高中,中午他们在学校里父亲的同学家吃饭,饭后父亲走了,她回到宿舍,看到了何冬冬,她高兴的冲她喊道:“乔一,我爸给我买了学号,我们又在一起了,我是三班,我听他们说你在二班……”“我奶死了……”这是毕业后,她见到好朋友何冬冬的第一句话。
“你不要太难过!”
小河东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你们俩干嘛在这里哭?”
有人脆生生的问。
“李丽,哦,没啥……你哪一班的?”
“二班,你呢?”
“跟我一班,河东是三班,你住哪?”
“我刚来,你找好床了吗?”
“刚才老师说宿舍住不下,安排了一个混合宿舍,问谁愿意去,我刚搬过去!
你们呢,要不要去?”
“那我们也去……”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搞快点,等下满了……”“好”李丽一边往那边走,一边问“还有谁来咱们学校了?”
“我们班的晏晏、胡娟和李霞,跟河东一个班,三班。
还有我们班的冯俊、彭伟跟张杨在一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咱们班就咱俩?”
“我知道的就咱俩,哦,对了,还有我们班的杨行……”“都是你们班的……”“呵,你也不想想,预选后班里有多少人是我们班的……”“没办法,你们班主任林老师厉害……”“那是……”……………………高一(1)班九十人,金豆子李丽十六名,她十九名, 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高中生活的时候,身体出现了状况,先是上火,校医室的那个庸医给她开了很多黄连上清片,然后是大姨妈整整二十多天不走,胃痛,无时无刻的放屁,那个庸医又给她开了很多谷维素,但是放屁的症状丝毫没减轻,这事给了她严重的心理障碍,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根本不敢去上课,因为她后排是男生。
于是她整天请假躺在宿舍里,然而宿舍也没能躺多久,因为宿舍院里丢了好多鞋,她这个整天不上课,成天躺在宿舍里的人自然就成了怀疑对象,在别人含沙射影的话语中,乔一留了一封信回家了。
何冬冬和李丽看了信后,抱头痛哭,把那俩人告到了班主任老胡那里,她俩当着老胡的面骂那俩人:“你们根本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就敢这样冤枉她,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做这种事,但是她不会……狗眼看人低!”
“你们两个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诬陷别人呢?”
老胡也不满的说。
“胡老师,她整天躺在宿舍,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们放屁……”……………………乔一执意不肯再去学校,父亲只好帮她申请休学。
父亲陪着她去学校收拾东西的那一天,小河东跟李丽哭着问:“你为什么要因为这点小事就不上学了?”
“我病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院里的鞋还是丢了好多双,他们抓到了那个人,是校外的人……”“哦,那就是跟我没关系了……”“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啊……”“算了……”她微微笑了笑。
“你真不上学了吗?
以后怎么办?”
小河东茫然失措的望着她,可怜巴巴的问。
“嗯……不知道,就是感觉没什么意思!”
她懒懒的说,然后看到如此难过的何冬冬,她又笑了笑:“不过我爸帮我办了休学,也许以后,我还来上吧!”
“那你记得给我写信……”……………………休学后,父亲先是带她去隔壁村里看有名的老中医,再带她到镇上医院,最后诊断为结肠炎。
几天后,她在一张小报上看到关于抑郁症的描写,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症状拿上去比对,当她看到抑郁症会导致人轻生***的时候,很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
灰暗、失败和痛苦笼罩着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亲人,身体出现了问题,没有人交流,叛逆的青春期一起到来。
她开始破罐子破摔,因为不上学,母亲就让她在家看店,无聊的她要看大量的书,通过借书她跟小玉熟络起来,这孩子不爱上学,天天跟着她鬼混,是她“杀人放火”的好帮手,什么都听她的。
刚休学那阵,父亲在客厅里支了一张凉床给她,晚上她在外面听到他们一家三口的聊天声,觉得非常刺耳,用脚把凉床砸的哐哐响。
半夜父亲的呼噜声响彻整个房间,她依然是把床砸的哐哐响,父母小心翼翼的忍着她,她像个疯子一样,想着她要发泄,要报复,大家谁都别想好。
父亲撑了一个星期后,让她借住到家对面的大伯家,大伯家人都去了外地,她也算帮人看家了,两层楼十几间屋,晚上很瘆人,每天晚上她都要找小伙伴来陪她睡,很麻烦。
大伯家对面是供销社,以前里面有两个男营业员,其中一个十五岁就开始追他们下湾的漂亮姑娘,是真正的青梅竹马,结婚后俩人很快有了孩子,男人对女人非常宠爱,女人活得像一朵娇花一样!
不久后男人开始酗酒,女人苦口婆心的劝,却总是见效甚微,某天男人又出去喝酒,女人一气之下喝了老鼠药!
半夜所有人都爬了起来,他们这些小孩被拦在门外,看到大人在里面忙忙碌碌的跑,听到有人在叫:“快点找大粪来!”
然后又是一叠声的说:“灌不进去,她不肯张嘴!”
“快点,把她的嘴撑开,往里面灌!”
“不行了,没气了!”
……………………之后就有男人的痛哭声响起:“小苑,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你不能死啊!”
偌大的供销社一片嘈杂,她们想着那个喜欢唱“洪湖水浪打浪”和“手拿碟儿敲起来”的美丽女子,小小年纪竟然生出了很多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