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她低咒一声。
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上半身从冰凉的地板上支棱起来一点,背靠同样冰冷的墙。
就这点动作,让花妍眼前瞬间发黑,差点原地去世。
手腕上那个新得的银灰色“凤栖手镯”紧贴皮肤,一丝凉意成了对抗体内熔炉的唯一慰藉。
她滚烫的手背抹了把脸,甩掉一层湿冷的虚汗,视线勉强聚焦。
客厅里,父母并排的骨灰盒依旧沉默。
“爸妈……”她嗓子哑得像破锣,“你们儿子……可真会挑时候丢……”自嘲的话被楼下更恐怖的动静粗暴打断。
门破了!
咀嚼声…拖沓沉重的脚步声。
喉咙里卡着血痰的“嗬嗬”嘶鸣!
它们正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目标明确地向上爬。
西楼。
她家就在西楼。
花妍心脏猛地一缩,不是怕,是被强行激活的求生本能恶心到了。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脑袋更沉了。
“烦不烦……安安静静当块炭都不行……”她咒骂着丧尸、游戏、还有那个坑爹的弟弟。
挣扎着,耗尽最后力气把自己从地板上拔起来,两条腿软成面条,抖得像筛糠。
高烧让世界天旋地转。
她扶着墙,一步三摇挪到过道杂物角——目光锁死在那根落满厚灰的金属棒球棍上。
老爸当年健身的遗物,像个落魄骑士。
“行……好歹算个家伙……”她喘着粗气,弯腰去抓。
入手沉得要命。
发烧脱力的她根本拿不稳。
哐当——!
球棍狠狠砸在地板上,巨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楼下,所有试探的脚步声,瞬间停顿!
下一秒。
“嗬嗬——!”
兴奋疯狂的嘶吼猛然拔高。
脚步声化作狂暴的奔袭,目标明确——西楼。
她的家。
花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手贱送人头。
她认命地捡起冰凉的球棍,那点凉意勉强刺了下混沌的脑子。
拖着灌铅的腿,几乎是把自己摔进最近的卧室,反手用尽全力——砰!!!
老旧的门板发出***,门锁在颤抖。
她背靠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疯擂,纯粹是累的、烧的。
“累……死……了……”她把滚烫的额头抵在膝盖上,棒球棍歪在腿边,“歇会儿……再吃……”门外!
咚!
咚!
咚!
咚!
狂暴的撞击如同攻城锤,门外丧尸绝对不止一个。
至少两只。
每一次重击,门板都剧烈震颤。
灰尘簌簌落下!
门锁和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和金属扭曲声。
浓烈的血腥腐臭味,毒蛇般从门缝钻入。
花妍闭着眼,额头抵膝,连眼皮都懒得抬。
球棍就在手边,她却连握紧的力气都榨不出来。
撞吧。
早晚的事。
她甚至恶趣味地想:烧死体面?
啃死体面?
还是烧一半被啃……混搭风?
就在门锁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嘎吱”,眼看崩裂的瞬间——砰!
砰!
砰!
砰!
门外狂暴的撞门和嘶吼,戛然而止。
不是停顿,是瞬间被掐灭的死寂。
花妍烧得嗡嗡响的耳朵,捕捉到了这诡异的安静。
她勉强抬头,睁开被汗糊住的眼睛,茫然看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撞累了?
吃饱了?
她这块肉还在里面呢。
屏息凝听。
死寂。
只有自己粗重滚烫的呼吸,和心脏的闷响。
然后——咯吱……咯吱……骨头僵硬摩擦的声音?
沉重物体被极轻拖曳过水泥地的声音?
近在咫尺,就在门外。
花妍全身汗毛瞬间倒竖。
不是恐惧,是动物对未知致命威胁的本能警惕!
高烧的迟钝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靠!”
她低骂,用尽吃奶的力气握紧冰凉的球棍。
金属刺痛滚烫的手心,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她手脚并用,狼狈地从门边挪开。
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双眼充血,死死盯住房门。
棒球棍横在身前,像根可笑的救命稻草。
死寂。
漫长的死寂。
“咯吱”声似乎停了。
花妍的心提到嗓子眼。
腐烂的眼睛……正隔着门板看她?
砰——!!!
一声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
来自隔壁或对面。
“呃啊——!!
嗬——!”
两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恐惧?!
咔嚓!
咔嚓!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重物接连倒地的闷响。
花妍猛地一哆嗦,球棍差点脱手。
外面……发生了什么?
丧尸内讧?
抢食火并?
撞击!
嘶吼!
骨裂!
在狭窄的走廊里疯狂爆发。
混乱而短暂。
不到十秒。
一切重归死寂。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海啸般从门缝灌入。
花妍胃里翻江倒海,干呕起来。
冷汗浸透睡衣,握着球棍的手滑腻腻。
刚才那地狱般的十秒,像冰水浇头,暂时浇灭了等死的麻木,只剩下茫然和荒谬。
丧尸……为了抢她这块病肉……打群架团灭了?
什么鬼剧本。
几分钟过去,门外依旧死寂。
只有血腥味无声宣告着惨烈。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更深的疲惫和眩晕海啸般涌来。
她靠着墙,眼皮千斤重。
管他呢……打完了就好……睡……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她的眼角余光,模糊地捕捉到门缝底下……有东西被塞了进来。
很薄,方方正正,被小心翼翼地推进来一小半。
灰蒙蒙的光线下,那赫然是——一块包装完好的压缩饼干?!
花妍:“……???”
高烧幻觉?
丧尸的……餐前开胃小点心?
先喂肥了再享用?
她盯着那块突兀、诡异、散发着“神经病”气息的饼干,宕机了半分钟。
最终,极致的疲惫和荒谬感压倒了一切。
她扯出一个虚弱到极点、带着神经质的笑。
“呵……还挺……讲……究……”声音轻得像飘散的灰烬。
没力气捡,没胃口吃。
眼皮彻底合拢。
身体顺着墙壁滑落,重新瘫软成地上的一滩泥。
哐当——棒球棍滚落一旁。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盘旋不去:这丧尸围城……神经病浓度是不是太高了点?
连丧尸都……开始讲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