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雨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进家里，湿透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小水洼。
客厅的灯亮着，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但没人——妈妈应该还在外面找她。
小雨的心揪了一下，但书包里那个秘密沉甸甸的，让她顾不上愧疚。
她溜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从书包里掏出那张被雨水浸湿边缘的纸。
在仓库昏暗的灯光下她没看清，现在才注意到纸的底部有一行小字："特殊药物试验项目7—保密协议附件"。
"试验？
"小雨皱起眉头。
上周的科学课上，老师讲过药物试验要经过很多步骤，确保安全才能给人用。
爸爸的文件怎么会和这个有关？
她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康泰制药 特殊药物试验"，跳出的结果让她屏住了呼吸。
三年前的一则旧闻报道了几名儿童在参与某新药试验后出现严重副作用，其中一个小女孩没能抢救过来。
报道没有提及具体名字，但配图中悲痛欲绝的父亲背影让小雨浑身发冷——那身西装她太熟悉了，袖口的那枚独特袖扣是去年她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
小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
她点开另一篇相关报道，里面提到"检察官办公室证实审批程序符合规定"，配图正是爸爸在新闻发布会上发言的照片。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小雨慌忙关闭网页，把文件塞进枕头底下。
她刚换好睡衣，妈妈就推门而入。
"小雨！
上帝啊，你跑去哪儿了？
"林雯冲进来抱住女儿，浑身颤抖，"整个小区都在找你！
""我...我去同学家做作业，忘了时间。
"小雨低头盯着自己的拖鞋，不敢抬头。
林雯捧起女儿的脸，敏锐地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从不说谎的。
"正当小雨不知如何回答时，门铃响了。
林雯叹了口气，"是警察来做记录。
你待在这儿别动。
"小雨听到妈妈走远的脚步声，立刻从枕头下取出文件，环顾西周寻找藏匿之处。
最后她掀开床头小熊玩偶的底部拉链，将折叠成小块的文件塞了进去。
那个玩偶是爸爸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从没人会碰它。
客厅里传来陌生的男声："林医生，我们查看了监控，发现小雨曾出现在西区废弃仓库附近..."小雨的心跳几乎停止。
监控有没有拍到她和那个叔叔在一起？
"仓库？
她去那儿干什么？
"妈妈的声音充满惊恐。
"目前还不清楚。
我们派人搜查了仓库，发现有人近期活动的痕迹。
"警察停顿了一下，"林医生，考虑到您丈夫的工作性质，这可能是针对检察官家人的威胁行为。
局里会加派巡逻警力。
""周志远知道了吗？
""己经通知他了，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小雨咬着嘴唇，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
她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更没想到会连累那个叔叔。
虽然他看起来很可怕，但最后他帮她戴回项链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坏人。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一个站在街对面的黑影。
小雨眯起眼睛——那人戴着鸭舌帽，身形瘦削，正是仓库里的叔叔！
他似乎察觉到被发现了，迅速隐入树影中。
小雨刚想下床，却听到爸爸的车驶入车道。
几秒钟后，家门被猛地推开，爸爸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他从未有过的慌乱声音："小雨呢？
她没事吧？
""在房间里。
志远，警察说..."爸爸没等妈妈说完就冲进小雨的房间，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让她喘不过气。
"宝贝，你吓死爸爸了！
"他的声音在发抖，"有没有人接近你？
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小雨能闻到爸爸身上浓重的烟味和汗味，这是他极度紧张时才会有的样子。
"没有，爸爸。
"她小声回答，"我就是...就是迷路了。
"周志远松开女儿，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神锐利得几乎能穿透她。
"看着我的眼睛说，小雨。
真的没人找你麻烦？
没人提到...过去的事？
"小雨感到一阵寒意。
爸爸从没用这种审讯般的语气和她说话。
"没、没有。
"她结巴了，这是她说谎时的明显特征。
周志远的表情变得阴沉。
他站起身，环顾房间，目光扫过书桌、衣柜，最后落在床头的小熊玩偶上。
小雨的心跳快得发疼。
"志远，别吓着孩子。
"妈妈站在门口，眉头紧锁，"她刚受了惊吓。
"爸爸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
"你说得对。
小雨，早点休息吧，明天别去上学了，在家陪妈妈。
"他弯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这个平常的晚安吻今晚却让小雨水感到一丝寒意。
等父母关上门，小雨立刻跳下床，从窗户缝隙往外看。
街对面那个黑影己经不见了，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她家门口，车窗漆黑，看不清里面的人。
小雨不知道的是，就在两条街外，徐岩正躲在一处电话亭里，用公用电话拨打一个他从那份文件上记下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一个机械的女声报出："康泰制药，质量监控部。
"徐岩挂断电话，眼神冰冷。
他现在确信两件事：第一，周志远与康泰制药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第二，小雨无意中掌握的信息己经让她陷入危险。
雨又开始下了，徐岩拉低帽檐，决定做一件两个小时前他还无法想象的事——保护周志远的女儿。
不是为了原谅，而是因为他欠雨婷的，不能再让另一个无辜女孩成为这场复仇的牺牲品。
他最后看了一眼周家亮着灯的窗户，转身走入雨中。
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尾随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