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学校,袁景到的比齐晚早,给齐晚带了校门口的茶叶蛋,袁景知道齐晚喜欢吃茶叶蛋。
进班看见齐晚的座位上还空着,就把茶叶蛋放在了齐晚的桌兜里。
等齐晚自己座位上坐下,取下书包放进桌兜的时候,右手摸到了温热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茶叶蛋,还被油纸包了起来。
齐晚有些惊讶,想了一圈,会给自己带茶叶蛋的估计就是袁景了,回头看向他,果不其然,刚好和他对视。
齐晚晃了晃手里的茶叶蛋,袁景笑了一下,齐晚也笑了,这个新朋友真好。
英语老师从前门走进班里,安排着早读的任务,像往常一样,让背会的人去班外找她背。
齐晚把茶叶蛋重新放回桌兜,拿出英语书开始看要背的单词。
袁景看着齐晚认真学习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也翻开了英语书。
齐晚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没过多久就全部背会了,她拿起课本就朝班外走去,袁景同样起身,跟在了齐晚的后面。
齐晚准确又流利的跟英语老师背完了所有的内容。
“齐晚,让袁景给你背吧,等他背完你们再回去,我要回一趟办公室。”
英语老师笑着跟齐晚商量。
“好,老师你先去忙吧。”
齐晚点头应下,伸手从袁景手中拿过英语课本,笑眯眯的道,“来吧袁景同学,可以背了。”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点刻意拿捏的调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把走廊照得亮堂堂的。
齐晚小身板一挺,捧着袁景的英语课本,像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命似的,小下巴微微扬起,努力摆出一点“小老师”的严肃劲儿,但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可全是压不住的小得意。
袁景看着眼前这个神气活现的小人儿,心里的那片湖面,仿佛被她丢下了一颗小石子,温柔地荡漾开去。
上一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点别扭又无比可爱的少女,此刻正以更鲜活、更“臭屁”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小小的,生机勃勃的。
还是个小豆丁呢,就这么要强又可爱。
“嗯……”袁景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课本上。
他当然背得滚瓜烂熟,上辈子闭着眼都能默写出来的课文,现在看这些单词简单得几乎有些幼稚。
但他不想敷衍,也不想表现出太成熟的样子吓到她。
他像个真正的西年级小朋友一样,故意放慢了语速,还在一处稍微停顿了一下,偷偷抬眼去看对面的“小老师”。
齐晚果然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失误”。
她眉头轻轻一皱,努力做出批评的样子,小鼻子哼了一小声,带点“看吧,我就知道”的小得意,可爱极了,但那只***的小手却迅速准确地指到了课本上停顿的那个词组。
“Here!”
她清脆地提醒,语气里那种“关键时刻还得靠我”的理所当然劲儿,让袁景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太……太“齐晚”了。
袁景“恍然大悟”,赶紧顺着念下去,声音依旧带着一点小男生的紧张感。
他一边背诵着早己熟记于心的句子,一边看着他的“小老师”。
齐晚听得可认真了,小嘴微微抿着,圆溜溜的眼睛随着他的背诵一行行扫过课本,那专注监督的模样,仿佛在检查世界上最珍贵的手稿。
阳光落在她细软的发丝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让袁景觉得,能重来一次,能这样早早地珍惜幼年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听她用这种稚嫩又“臭屁”的语气指点自己,也是命运的馈赠。
流利地背完最后一句,还特意带了一点小小的、恰到好处的卡顿,袁景闭上嘴巴,看向齐晚,眼神里带着纯粹的、属于小朋友的期待——这是给齐晚看的。
袁景的心里柔软得像铺满了羽毛。
齐晚绷着小脸,没立刻说话,装模作样地又扫了一眼课本。
然后,那严肃的小表情像冰遇到太阳一样,“哗啦”一下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又得意、带着点“孺子可教”意味的甜笑,露出了小小的门牙。
“嗯……还可以嘛!”
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小脑袋昂得高高的,“下次别紧张啦,袁景同学~”那“同学”两个字被她拖得有点长,尾音上扬,把“臭屁”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你今天怎么给我带了茶叶蛋呀?”
齐晚有些疑惑的问他。
“因为我们是朋友呀,朋友就是会给自己的朋友带好吃的。
你不喜欢?”
“我喜欢呀。”
……日子像校门口那棵老槐树新抽的嫩叶,一天天地舒展着。
自从袁景那“早间***”的茶叶蛋在齐晚的桌兜里扎根后,这似乎成了西年级一班某个角落心照不宣的“秘密仪式”。
每天清晨,当齐晚踩着预备***冲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用指尖探寻桌兜深处。
摸到那带着温热和油纸特有的触感的“小包袱”时,她那总是努力显得很成熟的小脸总会瞬间点亮,随即又飞快地压下笑意,装作很“淡定”地拿出来塞进书包侧袋,只用比平时翘高一点点的下巴尖对着袁景的方向算是“谢礼”。
又一次的考试之后,班主任让按排名挑座位,袁景坐在了齐晚旁边,和齐晚隔了一个走道。
课间十分钟是兵荒马乱的战场。
齐晚的同桌小胖趴在桌上赶作业,急得抓耳挠腮。
齐晚“啪”地一声把自己的作业本拍在他面前,小脑袋一扬:“看吧看吧!
就知道你又要拖后腿!
学习可不能靠临时抱佛脚!”
小胖感激涕零地埋头苦抄。
齐晚抱着胳膊,一副“姐救你于水火”的得意劲儿,眼睛却像雷达似的,精准扫过旁边安静收拾文具的袁景。
袁景恰好抬眼,西目相对,他眼神里那抹了然又带着点揶揄的笑意让齐晚顿时觉得自己的“高姿态”有点假,脸颊莫名一热,赶紧别过头去,嘀咕一声:“笨死了!”
操场上的体育课是齐晚的“主场”。
短跑比赛,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小辫子几乎要飞起来,冲刺时像一匹小马驹。
毫无悬念,又是第一!
她高举着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红的手臂,兴奋得又蹦又跳,跑到还在慢悠悠绕圈的同学面前:“看见没?
这才叫速度!
你们都太弱啦!”
那股得意劲儿几乎要冲破天际。
体育老师被她逗乐:“齐晚,收敛点!
袁景,你也是体育委员,怎么不跑快点压压她?”
袁景正假装系鞋带,闻言抬起头,看着阳光底下那个光芒万丈、神气活现的小身影,笑容暖得像晒融的巧克力:“报告老师,我跑不过,她太快了。”
那语气坦然又真诚,甚至带着点不加掩饰的欣赏。
齐晚被他这首白的夸奖弄得一愣,刚才还炸开的毛瞬间顺了,小脸更红了,扭捏地放下手臂,难得没再“臭屁”,只是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那是当然……”等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袁景背好自己的书包,看着那个刻意“稳重”了一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喧闹的人群里,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教室空了大半,夕阳给桌椅镀上柔和的金边,他慢慢跟上去,步伐轻松。
书包里,那罐齐晚下午体育课赢了比赛,兴奋之余非要塞给他“尝个鲜”而被他完整带回的、桃子味的汽水糖,轻轻晃动,碰撞着铁皮盒子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