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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0

林默死了。

这个认知来得很平静。

他没有感觉到痛苦那场持续了三个月的、刀绞般的胸痛在凌晨四点十七分终于彻底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呼吸、心跳以及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留恋。

他三十岁未婚职业是“高级”程序员同事们更喜欢称他为“代码农场里最壮的牲口”。他死于积劳成疾或者用更时髦的词——“过劳死”。

他的灵魂很轻像一团没有实感的雾气漂浮在自己那间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天花板下。他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尸体。

尸体还保持着死前的姿态。他侧躺在床上面朝那台闪烁着蓝屏代码的电脑一只手还搭在键盘上仿佛试图修复最后一个bug。他的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青灰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很丑。林默客观地评价。

他试图飘出这间屋子去看看凌晨四点的城市但他失败了。一股无形的力场将他束缚在了这具尸体周围半径大约五米。他成了一个观众一个被困在自己死亡现场的、唯一的观众。

房间里很安静。

安静得可怕。

只有电脑散热风扇还在固执地嗡嗡作响像是在为他念一段冗长又枯燥的悼词。桌上的泡面桶里还剩着昨晚没吃完的、已经泡得发白的面条。

林默飘到窗边那扇小小的窗户是他这五年来看世界的唯一窗口。他看着窗外天色一点点从墨蓝变成鱼肚白城市的喧嚣隔着双层玻璃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死了。

没有人在意。

他试着回想自己这一生。他出生在小镇靠着近乎自虐的努力考上了一线城市的大学留在了这里。他是父母的骄傲是亲戚口中“有出息”的榜样。他每个月三分之二的工资都会准时打回老家一部分给父母养老另一部分用来填补那些亲戚们层出不穷的“窟窿”。

大伯的儿子要买房他出了首付的零头。 姑姑的女儿要上私立学校他交了“赞助费”。 堂弟换了最新款的手机用的是他刚发的奖金。

他像一头被驯化的牛被那根名为“亲情”的绳索牵着鼻子在代码的田地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甚至不敢生病不敢体检。直到三个月前那阵胸痛袭来他只当是熬夜太久扛一扛总会过去。

现在它终于过去了。连带着他自己一起过去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是早上七点的闹钟。一遍两遍三遍……然后归于沉寂。 上午九点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他的项目经理。

“林默?林默!你人呢?服务器崩了你知不知道!不想干了是不是!”

恶毒的咒骂穿透了听筒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林默“看”着那部手机灵魂第一次感到了波动。他很想告诉对方:你那个该死的、为了节省成本而强行上线的垃圾服务器就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他说不出口。

经理的电话挂断了。 十分钟后公司人事部的电话打了过来冰冷的女声只响了三十秒就挂了。 再然后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第一天过去了。 尸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异味。 第二天房东来敲门催缴房租。敲门声暴躁而急促在咒骂了五分钟“卷款跑路”之后房东也走了。 第三天异味已经浓郁到无法忽视。隔壁的租客报了警。

下午三点警察和房东一起踹开了房门。

“我靠……”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警察在看到电脑前那具已经开始出现尸斑的尸体时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法医鉴定拍照取证。 警察在林默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备注为“大伯”的电话。

“喂请问是林默的家属吗?” “……是我是他大伯。怎么了?那小子又闯祸了?” “不是。林默先生……于三天前在租住的出租屋内被发现死亡。初步判断为猝死。请你们家属尽快过来处理后事。”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秒的沉默。

林默“飘”在警察旁边他以为会听到哭声或者至少是震惊的抽气声。 但他只听到了大伯压抑着某种情绪的、略显沙哑的声音:

“死……死了?在……在哪个区?他那套回迁房房产证下来了吗?”

林默的灵魂像被重锤击中剧烈地波动起来。

那套回迁房是他父母留下的老宅拆迁分的一直登记在他名下。那是他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根”。他原打算等过两年行情好了就卖掉它回老家买个小点的房子陪陪父母。

他没想到在他死后亲人们第一个想起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房。

大伯的动作很快。

在警察离开不到四个小时傍晚时分出租屋那扇脆弱的木门就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推开了。

为首的正是大伯林建国。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旧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是一种强行压抑的悲痛和一丝掩饰不住的亢奋。

紧跟着他的是姑姑林秀英她一进门就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房间里那股已经扩散开的、死亡的酸腐气味。

“造孽啊!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姑姑的哭腔是标准化的但眼睛里一滴泪都没有她的目光像X光一样迅速扫视着这间狭小的出租屋似乎在评估这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最后面是林默的堂弟林浩。二十出头的年纪染着一头黄毛戴着耳机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走了进来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爸妈非要我来吗?这味儿也太冲了!快点弄完我晚上还约了人。”

林默的尸体还停在原处被法医盖上了一层白布。白布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安静地躺在屋子中央。

而他的亲人们仿佛没看见那块白布。

大伯林建国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难。他绕过了尸体径直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开始翻找。

“找什么呢?”姑姑林秀英立刻警觉起来。

“找房产证!还能找什么!”林建国头也不回粗暴地把抽屉里的东西倒在桌上“林默这孩子没爹没妈我这个当大伯的就是他的天!他这后事我必须得管。这房子自然也该由我来处置!”

“凭什么!”姑姑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傍晚的宁静“林建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把房子给你家林浩结婚用?门都没有!林默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时候我还给他喂过奶呢!再说了我家小雅上艺术学校正是花钱的时候。林默这孩子最孝顺他肯定愿意把钱留给我!”

“钱?他哪来的钱?”大伯冷笑一声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几张银行卡“一个穷打工的钱不都寄回家了吗?”

“他有存款!我上个月才听他说公司发了十几万的年终奖!”姑姑的眼睛亮了“密码!密码一定在他手机里!”

两人立刻扑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而他们的脚边就是林默的尸体。

林默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他用命去供养的“亲人”。

他看见大伯试图抢夺手机姑姑则死死护住两人推搡起来。

“林建国你个老不死的!放手!” “林秀英你个泼妇!这是我侄子的东西!”

“吵什么吵!”一直没说话的堂弟林浩烦躁地吼了一声他没抢手机而是盯上了桌上那台高配的电脑。“这电脑不错啊顶配显卡。这人死了电脑总没用了吧?爸这台电脑归我了啊。”

说着他就要去拔插头。

“站住!”大伯和姑姑异口同声地喝止了他。 “这也是遗产!”姑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得折算成钱!一分都不能少!”

一场围绕着林默尸体的“遗产分割大会”就这么荒诞地开场了。

“我是长子林默的爸是老二他没了我这个长伯就跟爹一样。这套回迁房市价怎么也得两百多万理应由我继承给我孙子当婚房。合情合理!”林一国拍着胸脯占据了道德高地。

“狗屁!”林秀英破口大骂“你算哪门子爹?林默上大学的学费还是我掏的呢!虽然那钱他后来十倍还我了但这份情意在!他那十几万存款必须归我!房子嘛……咱俩一人一半!”

“不可能!房子是给男丁留的你个嫁出去的女儿算什么?”

“我呸!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封建残余?林建国我告诉你今天这钱我要定了!不然我就去你单位闹说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林默“看”着他们。 他想起了很多事。 大伯的儿子林浩结婚管他要二十万首付他东拼西凑最后只拿出了十万。大伯当场摔了杯子骂他“白眼狼”。 姑姑的女儿小雅以艺术生的名义每年管他要五万的“采风费”他上个月刚打了三万姑姑还嫌少骂他“越有钱越抠门”。 还有堂弟林浩三天两头管他要钱换手机、买皮肤理由是“哥你都是大城市的白领了不能让弟弟在同学面前丢人”。

他以为他是他们的“提款机”。 现在他才明白在他们眼里他连“提款机”都不如。 他只是一具可以被合法分割的温热的“遗产”。

争吵在升级。 从谩骂到推搡。 林建国一巴掌扇在林秀英的脸上“你敢去闹我撕了你的嘴!” 林秀英疯了一样扑上去抓住了林建国油腻的头发“老娘跟你拼了!”

一片混乱中一直沉默的堂弟林浩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 “妈!爸!别吵了!我找到存折了!在床垫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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