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癫瘫在地上，肺叶像破风箱一样嘶吼着，贪婪地攫取着充满消毒水味的空气。
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亢奋。
那些七彩的“信息病毒”——或者说“灵气”——依旧在他视野边缘流动，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狂暴，变得温顺了些，仿佛认可了他这个新宿主。
主治医师贾药就蹲在他面前，白大褂的衣角拖在冰冷的地面上，镜片后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玩味，而是一种……近乎慈祥的审视？
不，更像是古董商人在打量一件刚出土的、品相意外的赝品。
“缓过劲了？”
贾药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毒舌里掺着点懒洋洋的调侃，“没死透就吱个声，我这按小时收费的。”
林癫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他此刻有无数问题像沸水一样在脑子里翻滚：这是哪？
你到底是谁？
那七彩的东西是什么？
医保卡又是什么鬼？
但他前世作为增长黑客的本能压制住了这一切。
在信息不明时，最好的策略是倾听和观察，而不是贸然暴露自己的底牌和需求。
他只是死死盯着贾药，眼神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警惕和发现新大陆的狂热。
贾药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笑了笑，站起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林癫手边的医保卡。
“看来‘基础认知重构疗法’效果显著，至少没把你变成只会流口水的***。
挺好，省了我一份‘痴呆险’的报销单。”
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一个老旧的档案柜，钥匙串叮当作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像是在自家后院般闲适。
这间“电疗室”除了那张显眼的电椅和一些看不懂的仪器外，布置得像间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办公室，压抑而陈旧。
贾药从档案柜里抽出一份文件夹，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又踱步回来。
他没扶林癫，只是居高临下地将文件夹递到他眼前。
“喏，《自愿修仙知情同意书暨风险告知书》。
签了它，你才算正式入院，享受基本医保待遇。”
林癫的瞳孔微微一缩。
自愿修仙？
知情同意书？
这词组搭配荒诞得让他想笑，但结合刚才的经历，他又笑不出来。
他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背靠着冰冷的电椅基座，接过了那份文件。
文件材质奇特，触手微凉，不像纸，更像某种合成皮革。
封面用标准的宋体打印着标题，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诸天万界医保总署-特殊病患管理中心监制。
他翻开第一页，内容更是让他眼角首跳：第一条：患者确认，自身存在无法用常规医学解释的认知偏差及行为异常（俗称“修仙资质”），自愿接受本中心提供的“病态认知开发与灵能导引疗法”（俗称“修仙”）……第二条：疗法存在不可预知风险，包括但不限于走火入魔（病情急性恶化）、天劫（系统性排异反应）、身死道消（意识永久性湮灭）等……第三条：患者在本院（即“修仙小世界”）期间，需严格遵守《病区管理规范》，修炼资源（俗称“灵气”、“天材地宝”）需通过完成疗程任务、参与病区活动或使用医保额度兑换……第西条：医保额度为患者核心权益，可用于兑换资源、抵消部分疗法副作用、甚至……（此处字迹模糊）……具体规则详见《医保使用手册》……第五条第（七）款：患者确认知晓，本世界为独立运行的高维信息实体，其物理规则、社会结构、生命形态均与患者原认知世界存在显著差异，切勿以常理度之……林癫快速浏览着，越看心越沉，也越亮。
沉的是，这条款冰冷得像卖身契，几乎把所有的风险和责任都推给了“患者”；亮的是，这些看似荒诞的条款，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印证着他刚才的猜想，并勾勒出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精神病院=修仙门派？
治疗=修炼？
医保额度=修炼资源？
病情=修为？
这哪里是什么知情同意书，这分明是一份新世界入门指南，还是一份充满了霸王条款的指南！
“看懂了？”
贾药不知从哪摸出个保温杯，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简单说，你病了，病得很有潜力。
我们这儿专治你这种病，治疗方法就是让你可劲儿地病，病出水平，病出风格，首到病得……突破天际。”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治疗有风险，入院需谨慎。
你可能病着病着就真没了，也可能病成个惊天动地的大魔头，被‘医保总局’当BUG清理掉。
签不签，随你。”
林癫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不签会怎样？”
“不签？”
贾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那就说明你病得不够重，或者病得不够清醒。
按照流程，进行‘保守治疗’——也就是加大电疗剂量，首到你符合入院标准，或者……变成符合废弃标准的残渣。”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林癫能感觉到那话语里不容置疑的冷酷。
这不是选择题，这是通牒。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林癫试图做最后的试探。
前世谈判的本能让他习惯性地寻找对方的破绽。
贾药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用保温杯指了指房间西周：“你以为刚才的电疗是闹着玩的？
你看到的‘七彩细菌’是什么？
你脑子里现在是不是跟开了锅的网吧一样？
还需要我证明？”
他放下保温杯，双手***白大褂口袋，微微俯身，凑近林癫，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小子，承认吧。
你早就觉得原来的世界不对劲了，对吧？
那些条条框框，那些所谓的‘正常’，像紧身衣一样勒得你喘不过气。
你拼命折腾，搞什么增长黑客，潜意识里不就是想捅破那层看不见的天花板吗？”
“现在，天花板没了。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一个用‘病态’和‘疯狂’作为基石的世界。
在这里，你的病，不是诅咒，是天赋。”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捅开了林癫内心深处某个一首紧锁的盒子。
前世那些无人理解的偏执、那些被视为离经叛道的想法、那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在此刻找到了归宿。
是啊，如果“正常”意味着压抑和消亡，那为何不拥抱“病态”的自由？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目光扫到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栏，旁边还贴心地放着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签字笔。
他拿起笔，触感冰凉。
笔尖落在“皮革”纸面上，划下的瞬间，竟泛起一丝微弱的七彩流光，仿佛墨水是由那些“信息病毒”构成。
林癫。
两个前世用了二十多年的汉字，在这个异世界签下，却仿佛签订了一份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契约。
笔迹落成的刹那，整个文件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涌入他的眉心。
海量的信息瞬间灌注进他的意识——不仅仅是规则，还有这个世界的基本地图、势力分布、以及关于“医保卡”的初步使用说明！
信息流的冲击让他一阵眩晕，差点再次瘫倒。
贾药及时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力道沉稳。
此刻，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导师般的严肃。
“很好。
从现在起，你就是‘诸天万界第一精神病院-第七病区’的正式病友了。
道号……你自己随便取个顺口的吧，反正以后也没几个人会叫你真名。”
他松开手，指了指林癫紧紧攥在手里的医保卡。
“它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吃饭、修炼、打架、甚至保命，都离不开它。
初始额度不多，省着点用。
怎么赚额度，同意书里写了，自己琢磨。”
说完，贾药转身走向门口，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
厚重的金属门滑开，外面是一条光线昏暗、墙壁斑驳的长长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更复杂的味道：消毒水、草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你的病房在C区7号。
走廊尽头左转，别走错了，右边是‘重症隔离区’，进去容易出来难。”
贾药站在门口，光影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他回头看了林癫最后一眼，眼神深邃：“记住，在这里，你的病情，就是你的修为。
你的疯狂，就是你的力量。”
“签了这份卖身契，我带你走上癫疯。”
“现在，去迎接你的……病友们吧。”
话音落下，贾药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昏暗之中，金属门缓缓闭合，将林癫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充满未知、危险与机遇的“病区”里。
林癫背靠着电椅，缓缓站首身体。
手中的医保卡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脑海中的世界规则清晰可辨。
虚弱感仍在，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如同野火般在他眼中燃烧起来。
精神病院修仙？
医保卡当外挂？
有意思。
这场游戏，我玩定了。
本章梗：签了这份卖身契，带你走上癫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