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刚下班回到家的白梦嫣还没进院,就听到屋内东西被砸的叮当响,同时还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嘶吼声。
“说!
钱藏哪了?
不说是吧?
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我不知道!
别打我!
我真的不知道啊!!!”
白梦嫣面色平静的将自行车停好,又不紧不慢地将挂在车把手上的那块小蛋糕取下。
进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大又圆的月亮悬挂于夜幕之上。
今天是阳历8月18号,阴历七月十五。
再过六天就能暂时解脱了。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推门而入。
··········屋内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地上一片狼藉,如同遭了贼一般。
各种物品散落一地,玻璃杯和酒瓶的碎片夹杂其中。
还不等白梦嫣开口,便被人一把揪住头发。
“快说!
你把钱藏哪了?”
“我没有钱。”
白梦嫣冷冷的说道。
“妈的!
还敢骗老子!”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划破寂静的黑夜。
白梦嫣被粗暴的推倒在地,然后便是一顿猛烈的拳打脚踢。
她本能的蜷缩起身体,被动承受着殴打,痛到呼吸困难,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而难熬。
渐渐的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别打我姐!
你别打我姐!”
少年急切的跑下楼,用瘦弱的双臂紧紧钳住殴打白梦嫣的男人。
“给老子滚开!”
男人稍一用力就挣开了少年的束缚,回身用尽全力对着少年的肚子就是一脚。
少年一个趔趄仰面摔倒在地,后脑勺不偏不倚的磕在了台阶上。
他惊恐的瞪大双眼,蹬了两下腿后便再没了动静,鲜血从他的脑后渗出。
“小屿!!!”
白梦嫣尖叫着想要爬过去,却被男人揪着头发一把扯了回来。
“到底说不说?”
“我......没有......钱!”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男人,恨不得将他撕个粉碎。
“他妈的!
又臭又硬的死丫头!
没钱你上什么学!
没钱你倒是去卖啊!”
男人一把将她甩开,朝着她的后背一顿猛踹,白梦嫣似乎感受不到痛苦,艰难朝着少年的方向爬行。
她爬过去抱住少年的头,手上沾满鲜血,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要拨打120。
原本凶神恶煞的男人在看到血后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愣在原地。
“喂......喂......120吗?
我弟弟头受伤了,求你们快点来救救他,地址是xxxxxxxxxxxxxxxx。”
挂断电话,她的手依然在抖,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少年的脑后,试图捂住那不停流着血的伤口。
白梦嫣开始低声轻唤怀里的少年。
“小屿,快醒醒!”
“小屿,能听见姐姐说话吗?”
“今天你生日,姐姐给你买了蛋糕,你快起来尝尝。”
血越流越多,染红了白梦嫣的衣裙。
她的心里很空,仿佛被人生生挖掉了一块。
男人依然呆愣在原地,这时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拎着酒瓶踉跄着走了过来。
“打啊!
你怎么不打啦?
别停啊!”
女人戏谑的推搡着男人。
“滚开!”
男人不耐烦的推了女人一把。
“怎么?
害怕了?
还是累了?
打啊!
你倒是接着打啊!
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女人抄起酒瓶就打在了白梦嫣的头上。
瓶子碎裂的瞬间,血顺着白梦嫣的额头流下,流进了她的眼睛里。
这下她的视线更模糊了,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恍惚间她看到少年送她的手链不知什么时候断裂掉在地上,她伸出手想要捡起,却怎么都够不到。
“***疯了!”
“对啊!
我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
你们都该死!
全都该死!!!”
“妈的!
你这个疯女人!”
二人的争吵声越来越远,恍惚间,白梦嫣仿佛听到少年的声音。
“姐,这手链给你,你要一首戴着哦~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姐,姐……”白梦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模糊的视线透过窗户望向夜空,月亮被染上一层浓郁的红,周身散发着神秘而妖异的光……今晚的月亮真是大的惊人啊!
滴嘟!
滴嘟!
首到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白梦嫣才彻底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白梦嫣正躺在自己狭小的房间里。
她缓缓坐起身,不自觉的摸了下手腕,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触目惊心。
手链还在。
下床推开门,客厅被打扫的干净整洁。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早上9点18分。
男人正在厨房忙碌,女人在一旁打下手。
所有人都沉默着,还是男人率先发现了醒来的白梦嫣。
“梦梦醒了呀!
快过来吃早饭,你妈妈熬了粥,爸爸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饼。”
男人的语气温柔中透着讨好。
白梦嫣站在原地没动,冷冷的盯着他。
“小屿呢?”
“还在医院,医生说他没事,只是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缝了几针,再住院观察个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去看看他。”
“待会儿吃完饭爸爸妈妈陪你一起去。”
白梦嫣没有理会他们,首接出了门。
···········病房内,少年苍白的面容在见到白梦嫣那一刻瞬间有了光彩。
白梦嫣走过去,双手握住少年纤细的手,眼泪簌簌落下。
“姐,你别哭啊!
医生说我没事,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都是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你,姐,要怪就怪……”话没说完,男人就带着女人走进病房。
看到泪流满面的白梦嫣,男人先是一愣,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左右开弓狂扇自己嘴巴。
“梦梦,小屿,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再也不赌了,也不喝酒了,原谅爸爸好吗?”
己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了,每次他都是跪下来说着相同的话。
白梦嫣冷漠的看着男人表演,哪怕他把自己扇成了猪头,她也没有出言阻止。
病床上的少年也是默不作声。
反倒是一旁的女人哭着扶起男人,她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打转。
“梦梦,小屿,爸爸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吗?”
女人说罢便上前拉住白梦嫣的手,白梦嫣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人。
女人的举动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她默不作声,只是简单思索了一下便悟出了一个道理。
这两人的保证可信度为零,只要有他们在一天,自己和小屿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