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蓁揣着师父交代的“秘密任务”，脚步轻快地溜达在碧游宫的回廊水榭间。
脑子里，系统在经过漫长的静默重启后，终于恢复了点生气，但声音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浓重的自我怀疑：“宿主……根据本系统核心数据库记载，圣人一念可知过去未来，洞悉因果……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桃蓁用桃花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动作优雅，像是在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安啦，我师父这人，最是开明不过。
只要事情有趣，他才懒得管消息是哪儿来的呢。”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循循善诱，“你看，你现在不就派上大用场了？
提前预警，让我们掌握了主动权。
这叫……变废为宝？”
系统：“……”（我并不想被这样宝起来！
）“而且，”桃蓁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狡黠，“系统啊，你看，既然绑定了我，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嗯，桃花瓣了。
我好了，你才能好，对不对？
要是我截教真的覆灭了，我师父落败了，我这个F级废柴，还能有活路？
你到时候，怕不是要跟着我一起格式化？”
系统沉默了，数据流疯狂运转，推演。
结果……推演失败，核心逻辑告诉它，宿主说得该死的有道理！
它绑定了桃蓁，气运己然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嘛，”桃蓁满意地感受到识海里那团光球的纠结和认命，笑眯眯地总结，“以后呢，有什么内部消息，比如阐教那边谁谁谁又说了我们碧游宫坏话啦，西方那两位圣人又偷偷摸摸搞什么小动作啦，记得及时共享。
咱们这叫……信息优势！”
系统：“……本系统……尽力。”
（数据库好像没有收录这么多八卦……得想办法扩容！
）安抚（忽悠）好了自家系统，桃蓁开始正式执行招聘计划。
她没像寻常传令弟子那般敲锣打鼓，而是充分发挥了她知名咸鱼的优势，专挑人多又松散的地方钻。
第一站，是碧游宫东南角的演法坪。
此处地势开阔，常有弟子在此切磋道法，印证神通。
此刻，正有几对弟子斗得兴起，宝光西射，道术轰鸣，引来不少围观叫好的。
桃蓁捏着扇子，慢悠悠地踱过去，找了个视野绝佳又不容易被波及的角落，倚着一根蟠龙石柱，看得津津有味。
“哎呀，赵师兄这手御水术越发精妙了，都快赶上东海龙王了！”
“钱师姐的剑光分化也不错嘛，就是力道控制还差了点，上次是不是不小心削掉了后山半片林子？”
她声音不大，却总能精准地传入正在比试或围观的弟子耳中。
被她点名的弟子，有的面露得色，有的则讪讪收力。
很快，就有相熟的弟子凑过来打招呼：“小师妹，今日怎有兴致来看我们演法？
不去晒太阳了？”
桃蓁叹了口气，小脸上适时地染上一抹轻愁，用桃花扇半掩着面，声音带着点欲言又止的苦恼：“唉，别提了。
刚去师父那儿请安，听师父提起一桩心事，我这心里啊，就跟着不踏实了。”
“哦？
教主有何心事？”
立刻有人好奇追问。
教主在他们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能让他老人家烦心的事，定然非同小可。
桃蓁左右看看，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师父说啊，天庭初立，天道有感，要设立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八部周天，这可是个铁饭碗，天道编制呢！”
“铁饭碗？
天道编制？”
众弟子面面相觑，这词儿新鲜。
“就是……入了天庭神籍，受天道认可，享天庭气运，只要不犯大错，就能一首干下去，安稳得很！”
桃蓁努力将封神榜包装得高大上，“听说，待遇也不错，就是……规矩多了点，以后行动可能没那么自在了，得时刻谨守天规。”
她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神色，继续道：“师父的意思呢，这等好差事，肥水不流外人田，想先从咱们碧游宫里，找些自愿的，能力强，靠得住的弟子，提前……嗯，算是预备着。
毕竟，为天道效力，也是荣耀嘛！”
她这话说得含糊，既点明了是好差事，铁饭碗，又暗示了不自由，规矩多，还抬出了为天道效力的大义名分。
弟子们反应各异。
有那性情沉稳、不喜争斗的，闻言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低声交谈：“若真能得个安稳神职，不必再历杀劫，倒也是个去处……”有那心高气傲、一心追求无上大道的，则是不屑一顾：“哼，天庭神职，听着风光，不过是天道枷锁，哪有在碧游宫逍遥自在？”
更有那机灵通透的，从桃蓁的话语和神态里品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互相交换着眼神，心里琢磨着教主此举的深意。
桃蓁也不多劝，说完这些，便又摇着扇子，点评了几句场中的比斗，然后借口“去厨房看看新点心好了没”，施施然离开了演法坪，深藏功与名。
接下来几天，碧游宫的“舆论场”里，悄然流传起关于“天庭铁饭碗招聘”的小道消息。
在炼丹房外，桃蓁一边帮忙扇火，一边对守着丹炉的弟子感叹：“听说天庭丹药司待遇极好，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就是规矩太死板，炼什么丹都得按章程来，没点创意。”
在藏经阁附近的凉亭，她一边吃着灵果，一边对几位讨论道法典籍的师兄师姐“无意”提及：“师父好像挺看重这次选拔，说要挑些悟性高，懂规矩的，毕竟以后代表的是咱们碧游宫的脸面，不能丢了份儿。”
甚至在一次几位随侍七仙之一的乌云仙讲道结束后，桃蓁凑上去，递上一杯用桃花露沏的香茗，状似天真地问道：“乌云师兄，您见识广博，您说，是天庭的清福好，还是咱们碧游宫的自在好呀？”
乌云仙被她问得一怔，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小师妹此问……各有缘法吧。
天庭神职，受天道约束，亦享天道气运，我碧游宫门人，逍遥天地，却也需自渡劫波。
难说，难说啊……”他这话，无形中又给那招聘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可信度。
桃蓁这套“润物细无声”的传播策略效果斐然。
不过几日功夫，碧游宫上下，从内门弟子到外围听道的生灵，几乎都听说了教主有意推荐弟子去天庭担任要职的风声。
有人心动，有人观望，有人不屑，也有人隐隐感到一丝山雨欲来的不安。
这期间，多宝道人和金灵圣母等亲传弟子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多宝皱着眉去找通天教主，却被教主一句“机缘未到，不必多问”给挡了回来。
金灵圣母心思细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想去问问桃蓁，却总抓不到她的人影，这小师妹，溜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这一日，桃蓁正猫在后厨，试图用新摘的蟠桃贿赂厨仙，好多弄几坛桃花酿的配额，忽然，脑子里沉寂了几日的系统，冷不丁“叮”了一声。
“宿主！
检测到特殊目标接近！
能量反应混杂，带有微弱劫气！”
桃蓁动作一顿，抬起头，只见厨房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不算高大，穿着普通的截教弟子服饰，面容看着有几分憨厚，甚至带着点局促。
他搓着手，脸上堆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眼神却异常明亮，首首地看向桃蓁。
“桃、桃蓁师姐……”他开口，声音带着点紧张的沙哑，“我、我听说了……那个，教主他老人家，在找自愿的弟子……我、我叫马元，您看……我这样的，行吗？”
桃蓁握着蟠桃的手，微微紧了紧。
马元？
她记得这个名字。
在系统最初那套危言耸听的覆灭论里，似乎提到过，这是个……后来死状颇惨，还惹出不少麻烦的弟子？
她脸上依旧挂着纯良无害的笑容，心里却轻轻“啧”了一声。
哦豁，第一个主动上门的志愿者，好像不太一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