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魅魔

价值上亿的项目竞标会，空调冷气开得像不要钱，我却觉得快要窒息。

我熬了半年的项目方案，正在被甲方老板撕得粉碎。我看向我的组长，我喜欢了七年的男人，

陆怀川。他迎上我的目光，脸上全是压力，最后竟然点了点头：看着办吧。那一刻，

七年的喜欢和付出，碎得像地上的玻璃渣。我突然就笑了，

笑得特别大声：01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铁板，死死地压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混杂着甲方李总不耐烦的敲桌声，

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像敲在我的神经上。就这？你们星海科技熬了半年，

就给我看这种东西？李总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他把我们打印精美的项目书随手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毫无新意，全是陈词滥调。

你们是觉得我钱多烧得慌，还是觉得我人傻看不懂？我的后背瞬间就湿了。

这个星辰计划的项目，从立项到方案成型，我跟了整整六个月。多少个通宵的夜晚，

多少杯续命的咖啡，多少次和团队成员的激烈争吵与和解，最后都浓缩在这几十页纸里。

这是我的心血，也是我们整个部门下半年的希望。我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陆怀川。

他是我进公司时的导师，也是我们项目组的组长，更是我从高中开始，

就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喜欢了七年的人。此刻，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紧紧抿着，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们的方案，

在面对对家风驰科技的凌厉攻势时，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风驰的负责人，

是业内出了名的技术鬼才，沈安。我偷偷瞥了一眼斜对面。那个男人坐得笔直，

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仿佛眼前这场价值上亿的商业厮杀，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寻常的会议。

他甚至没怎么看我们，只是偶尔低头，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轻轻敲击着。

他好像对我们这边发生的窘迫，一点兴趣都没有。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

比被当面嘲讽还要让人难受。陆组长，李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直接点了陆怀川的名，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休息十分钟，如果你们拿不出能说服我的新东西，那今天的会，

就到此为止了。到此为止四个字，像四颗钉子，钉进了在场所有星海科技员工的心里。

陆怀川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着李总勉强挤出一个笑：李总说的是，我们马上调整。

说完，他领着我们一行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会议室。一进休息室，所有人都垮了。

有人烦躁地扯着领带，有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怎么办啊？

老狐狸是铁了心要挑刺了。风驰那个方案太狠了，

直接切中了我们没考虑到的用户下沉市场，沈安那家伙简直不是人！

我们现在临时去哪找新东西啊？一片嘈杂中，同事张伟突然凑到我身边，

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哎，江念。我正低头看着手机里我们准备的备用资料，

脑子乱成一锅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别看了，看资料有什么用。

张伟挤眉弄眼，声音压得又低又暧昧，该你出马了。我愣了一下，

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出马？我能干什么？张伟的眼神朝会议室的方向瞟了瞟，

嘴角的笑容让人很不舒服：你不是咱们组的『交际花』吗？

平时跟甲方喝酒聊天不是一套一套的？现在是时候发挥你的真正价值了。我皱起了眉，

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张伟，你把话说清楚。装什么傻啊。他嗤笑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几个同事都听见，去啊，找对家那个姓沈的聊聊。

我可打听过了，沈安，黄金单身汉，没女朋友。你长这么好看，过去抛个媚眼，撒个娇，

把他灌醉也行，让他下午的最终陈述发挥失常，那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他的话像一盆脏水，劈头盖脸地浇在我身上。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有好奇，有看戏，也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不是害羞，是气的。我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

他们不是不知道。我陪客户吃饭喝酒，是为了拉近关系，打探消息，哪次不是喝到胃出血，

第二天还不是照样爬起来写方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不堪的交际和撒娇？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骂人，却看到陆怀川走了过来。我心里一喜，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陆怀川是知道我的，他知道我有多努力，他一定会帮我说话的。吵什么？

陆怀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张伟立刻像找到了靠山，

添油加醋地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川哥，我这不是为了咱们项目好吗？江念有这个优势，

咱们得利用起来啊。特殊时期，用点特殊手段嘛。我死死地盯着陆怀川，

等着他像往常一样，皱着眉呵斥张伟胡说八道。等着他告诉我，我们靠的是实力，

不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然而，我没有等到。陆怀川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神很复杂，有挣扎，有焦灼，但唯独没有维护。他沉默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七年了。从高二那年，他在篮球场上穿着白色球衣，

阳光下那个耀眼的投篮开始，我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他。我为了他，拼了命地学习，

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为了他，毕业后挤破头进了星海科技，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

熬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项目组成员。我以为，我所有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我以为，

我在他心里，至少是特别的。原来，都是我以为。在他心里，

在项目可能会失败的巨大压力面前，我和张伟口中那个需要用美色去换取机会的工具，

没有任何区别。他甚至，连一句反驳都懒得说。终于，

在我快要被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垮的时候，陆怀川开口了。他看着我，声音干涩：江念，

张伟是开玩笑的。我心里刚燃起一丝希望，他接下来的话，又将我彻底打入冰窖。

但是……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你……看着办吧。看着办吧。

多么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碎了我七年的痴心妄想。原来我在你心里，

就只是一个可以看着办的选项。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像是在看一个马上要为团队献身的悲壮英雄。张伟更是得意地朝我扬了扬下巴，

仿佛在说：你看，川哥都同意了。我的眼眶很热，但我拼命忍住了。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我看着陆怀川，看着他那张我爱了七年的脸，突然就笑了。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笑自己这么多年的眼瞎和犯贱。好啊。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陆怀ken。我迎着他错愕的目光，把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

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好啊。不就是去勾引沈安吗？那我去试试。说完，

我没再看陆怀川脸上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在一众同事震惊的注视下，挺直了背，

踩着我的七厘米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风驰科技的休息室就在那里。

沈安，就在那里。我的心跳得很快，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快感。陆怀川，你不是让我看着办吗？那我就办给你看。

我倒要看看，我办出来的这个结果，你满不满意。02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

我的高跟鞋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可怕。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却又好像随时会陷下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又好像塞满了东西。陆怀川那句看着办吧

和他默认的眼神，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心脏的位置，钝钝地疼。

疼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喜欢了他七年啊。我的整个青春，所有的少女心事，

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我以为我们是双向奔赴，只是时间未到。原来从头到尾，

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行，独角戏就独角戏吧。今天，我亲手给它拉上帷幕。

风驰科技的休息室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我能听见里面有人在低声交谈，听不清具体内容，

但气氛明显比我们那边轻松得多。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说实话，

我紧张。我根本不认识沈安，除了知道他是业内大神，长得还挺人模狗样之外，一无所知。

张伟让我去勾引他。怎么勾引？我连男生的手都没正经牵过。过去说帅哥，加个微信

？还是直接问你晚上有空吗？光是想想，我就尴尬得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但事已至此，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我今天要是灰溜溜地回去了，不仅张伟那帮人会笑话我，

连陆怀川都会觉得我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不能让他看扁了。就算是死，

我也要死得有尊严。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职业套裙，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交谈声停了。

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探出头，看到我，愣了一下：你好，请问你找谁？

我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得体的微笑：你好，我找沈安，沈总。

那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戒备：你找我们沈总有事吗？

也难怪他这个反应。竞标会上，我们是拼得你死我活的对手，现在我一个竞争公司的员工，

突然跑来找他们的负责人，怎么看怎么可疑。有点私事。我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

我们沈总现在很忙，恐怕没时间。眼镜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就在我进退两难，

琢磨着要不要干脆说我是来卧底的吓唬他一下时，一个清冷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

让她进来。眼镜男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侧身让开了路。我心里咯噔一下，

知道正主来了。我迈步走进休息室。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沈安就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皮肤很白，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天生就带着一股疏离感。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

为他那股子禁欲的气质里，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怪不得张伟他们都说他是黄金单身汉。这张脸，确实有让女人前仆后继的资本。有事？

他开口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情绪。他的眼神很直接，像X光一样，

仿佛能看穿我心里所有的慌乱和伪装。我攥紧了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沈总，你好，

我是星海科技的江念。我做了个自我介绍。他点了下头，没说话，等着我的下文。

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是谁，说重点。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来都来了，总不能干站着。

我看到了他手边的咖啡杯，已经空了。灵光一闪，我有了主意。我转身走到休息室的茶水台，

那里有自动贩卖机。我扫码买了一瓶矿泉水。不是咖啡，也不是什么功能饮料，就是最普通，

最不起眼的那种。然后，我拿着水，重新走回到他面前，把水递了过去。沈总，

我看你咖啡喝完了。下午还有最终陈述，喝点水润润喉吧。我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自然。

沈安没接。他只是抬眼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仿佛在分析我这个行为背后的动机。

他身边的眼镜男更是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很快就憋住了，

但那声笑里的嘲讽意味，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的脸又开始发烫。我知道，我这个行为，

在他们看来，可能幼稚又可笑。两军交战，一方的士兵突然跑过来给对方的主帅送水？

这算什么？美人计？可这也太低级了吧？我甚至能想象到，

陆怀川和张伟他们如果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他们肯定觉得，我江念也就这点段位了，

所谓的勾引，就是送瓶一块钱的矿泉水。真丢人。

就在我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沈安突然开口了。为什么？他问。啊？

我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给我送水？他重复了一遍，目光依旧锁着我，我们是对手。

我该怎么回答？说因为我前男友眼瞎心盲，他同事嘴贱，我一时冲动就过来了？不行，

那太像个笑话了。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一点。

因为我觉得，你们会赢。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句话一出口，不光是沈安，

连旁边的眼镜男都愣住了。沈安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是来了点兴趣：哦？

这么看好我们？不是看好你们，是看好你的方案。我豁出去了，反正脸已经丢光了，

不如把话说透，沈总，你的方案里，关于用户下沉市场的分析，非常精彩。说实话，

这是我们团队完全忽略掉的盲区。单凭这一点，你们的赢面就很大。我说的是实话。

在看到风驰方案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输了。不是输在准备不足，而是输在格局和视野。

沈安看着我，沉默了几秒。休息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会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还是觉得我在用一种更高明的手段恭维他？所以，他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你这是……提前来投诚？不。我立刻摇头，我只是觉得，

一个优秀的方案，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不应该因为一些盘外招而受到影响。

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张伟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我过来，只是想表达我的敬意。

顺便……我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给我那七年死去的青春，一个交代。说完这番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把手里的水又往前递了递：所以，这瓶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瓶普通的水。

你要是觉得渴，就喝。要是不想喝，就算了。说完，我也不等他反应，

把水轻轻放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然后转身就准备走。再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哭出来。等等。

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水我收下了。他说，谢谢。

然后，我听到了瓶盖被拧开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快步走出了休息室。

回到我们自己的休息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张伟第一个冲了过来，

满脸兴奋：怎么样怎么样？成了吗？你跟沈安说什么了？他什么反应？我没理他，

径直走到陆怀川面前。他正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江念，你……我去了。

我打断他，声音不大，但很平静，我按你说的，『看着办』了。陆怀川的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我却不想听了。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陆怀川，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下午的最终陈述，你加油。说完，

我拿起自己的包，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走向了电梯。

我没有回会议室。这场竞标的输赢，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的心，在刚刚递出那瓶水的时候，

就已经死了。而新的东西，好像也随着那声瓶盖拧开的声音，开始悄悄发芽。

03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最苦的美式，

不加糖不加奶。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要把心里的那股憋闷和委屈都冲刷掉。可没用。

那股酸涩的感觉，反而从胃里，一直蔓延到鼻腔。我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

脑子里乱糟糟的。手机在包里震动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

是陆怀川或者公司其他同事打来的。我不想接。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跟他们说。

竞标会的结果，我大概能猜到。沈安不是傻子，他那样的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

我那番话，那瓶水，或许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至少，不会起反作用。

而我们这边，军心已乱。陆怀川在那种状态下，能把最终陈述顺利讲完就不错了，

别提什么超常发挥。输，是大概率事件。不知道过了多久，咖啡杯见了底，

手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感觉像是跑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终于到了终点，整个人都虚脱了。七年的暗恋，在今天，

以一种我从未预想过的、极其难堪的方式，画上了句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虽然这个短痛疼得我快要死掉了。我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置顶的头像。

是我偷拍的陆怀川的侧脸，他当时正在看一份文件，阳光从窗户洒进来，

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我当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画面。现在再看，只觉得讽刺。

我长按，取消置顶，删除。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做完这一切，

我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空了一块，有冷风嗖嗖地往里灌。我在咖啡馆一直坐到华灯初上，

才起身离开。刚走出门口，一辆熟悉的车就停在了我面前。车窗降下，

露出陆怀川那张写满了疲惫和烦躁的脸。上车。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冰冷。

我站着没动。江念，我让你上车！他加重了语气，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了。我拉开车门，

坐了进去。不是怕他，只是有些话，确实需要当面说清楚。车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

他显然是抽了不少。车子启动，一路无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车子开到我家楼下，他才熄了火，转过头来看我。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憔asper。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

他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质问，竞标会进行到一半，你人就跑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你知道这对团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我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很好笑。影响？

我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陆组长，你是指，

少了我这个准备去『勾引』对手的『秘密武器』，影响了你的最终部署吗？你！

陆怀川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张伟他就是嘴贱，

你跟他计较什么！我没跟他计较。我平静地说，我计较的是你。我怎么了？

他好像觉得很委屈，那种情况下，我压力那么大，没顾得上你的情绪，是我不对。

但我心里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是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陆怀川，

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当张伟提出那个建议，你点头默认的时候，

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如果这样能赢，也未尝不可』吗？他被我问得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我的心，

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你看，你不敢说。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怀-川，在你心里，我和我的专业能力，我的尊严，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个项目，

比不上你的输赢，对不对？江念，你能不能别这么胡搅蛮缠？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的利益高于一切，这点道理你不懂吗？为了赢，

有时候是需要做出一些牺牲的！牺牲？凭什么被牺牲的是我？

我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就因为我是女的？就因为我平时为了工作多陪客户喝了几杯酒，

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可以被随便推出去当筹码的人？我没有！你有！

我死死地盯着他，你默认了！在你心里，我江念的价值，就是一张脸，

一个能用来搞定男人的工具！车厢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我们两个都在剧烈地喘息着。

过了很久，陆怀-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挽留。念念，别闹了，

好不好？他放软了语气，甚至伸手想来拉我的手，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项目输了就输了，我们下一个再赢回来。你别生气了，明天还要上班。念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我了。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关系好的时候，他会这么叫我。

进了公司，为了避嫌，他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喊我。现在，他为了让我别闹了，

又把这个称呼捡了起来。多可笑啊。我躲开了他的手。陆怀川，我看着窗外，

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我辞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了。我转过头，看着他震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星海科技，

我不待了。你的团队，我退出了。你疯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为今天这点破事？江念，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了，

你这几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白费了就白费了。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至少我看清了一个人，认清了一段感情，不算太亏。感情？什么感情？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断了。原来他真的，

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但他一直在装不知道。享受着我的好，我的付出，

心安理得。没什么。我收回目光，打开车门，话我说完了，我走了。江念！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看清一个人？

你看清谁了？我吗？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他的情绪很激动，脸上满是受伤和不敢相信。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纠缠下去，不过是把已经很难堪的场面，

弄得更难堪。陆怀-川，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看着他，我们结束了。

我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的暗恋。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主动。说完，

我没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下车，用力甩上了车门。我没有回头，径直走进单元楼。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我的背上。直到走进电梯，那道目光才消失。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的眼泪，终于决堤。再见了，陆怀-川。再见了，我七年的青春。

04辞职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要平静。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也没有借酒消愁的堕落。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拉黑了陆怀川所有的联系方式。电话，微信，QQ，

所有能找到我的地方，全部拉黑。然后，我给自己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一个星期，

我哪也没去，就待在家里。白天拉上窗帘睡到自然醒，醒了就点外卖，

窝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刷剧。我把以前想看没时间看的电影、电视剧、综艺，

全都翻出来看了一遍。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像一头冬眠的熊，用最原始的方式，

来修复心里的那道伤口。一个星期后，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虽然心里还是会时不时地抽痛一下，但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了。我开始更新我的简历，

准备重新找工作。凭我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和做过的项目，再找一份工作并不难。很快，

就有好几家猎头和公司HR联系我。我筛选了一下，挑了两家看起来还不错的，

约了面试时间。生活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正轨。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还是会想起竞标会那天的事。想起沈安。想起他接过那瓶水时，探究又玩味的眼神。

想起他那句谢谢。我忍不住会想，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觉得我很有趣，

还是觉得我像个跳梁小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一次交集，

不过是意外。以后，应该再也不会见到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面试进行得很顺利。

其中一家公司对我非常满意，当场就表示了录用意向，

给出的薪资待遇也比在星海的时候高出不少。我口头上答应了下来，约定下周一去办入职。

搞定了工作，我心情大好，决定出门犒劳一下自己。我化了个淡妆，换上新买的裙子，

去了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这家餐厅我早就想来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以前总想着，等陆怀川跟我表白了，就让他带我来这里庆祝。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幸好我没等到他，不然这顿饭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挺好。自由，

自在。我点了一份菲力牛排，一份黑松露意面，还有一杯红酒。正吃得开心，

餐厅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我就愣住了。

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不是沈安又是谁？他今天没穿西装，换上了一身休闲的灰色运动装，

看起来比那天在会场上年轻了好几岁，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清爽。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有男有女，看起来像是他的朋友或者同事，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地就想把头低下去，假装自己不存在。世界也太小了吧！我就是出来吃个饭，

怎么都能碰到他？然而，已经晚了。就在我低头的前一秒，沈安的目光，不偏不倚地，

和我对上了。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身边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其中一个，

赫然就是那天在休息室里嘲笑我的眼镜男。眼镜男看到我，眼睛都瞪圆了，指着我哎

了一声。完了。这下想装不认识都不行了。我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

冲他们扯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沈安身边的朋友们看看我，又看看沈安，

脸上都露出了八卦的表情。一个留着短发的漂亮女孩用胳膊肘碰了碰沈安，

笑嘻嘻地问：阿安，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沈安没理会朋友的调侃。他看着我，然后，

迈开长腿，径直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要干什么？

过来揭穿我上次送水的尴尬行为吗？还是来嘲笑我丢了工作，一个人在这里借酒消愁？

我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短短几步路，

我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他在我的餐桌旁停了下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将我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我紧张地攥着手里的刀叉，连呼吸都忘了。介意我坐下吗？

他开口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但好像比上次多了一丝温度。我能说介意吗？

我僵硬地摇了摇头。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那群朋友在不远处找了个位子坐下，

但眼神还时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一个人？他看着我桌上的餐点，

问。嗯。我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庆祝找到新工作？他又问。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辞职了？

还知道我找到了新工作？他调查我？沈安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你们星海竞标失败，第二天核心组员就递了辞职信。这件事，

在圈子里已经传遍了。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原来我辞职的事，已经成了业内的八卦。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因为竞标失败，才愤而出走的？这也太丢人了。我……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做的没错。他突然说。啊？

我再次愣住。那种留不住人才，也给不了员工尊重和体面的公司，不值得待下去。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辞职之后，这是我第一次，

听到有人对我说你做的没错。不是指责我冲动，不是劝我成熟，而是肯定了我的选择。

而说出这句话的人，竟然还是我曾经的对手。那天……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决定把话说开，竞-标-会那天，我去给你送水，是不是很可笑？为什么这么问？

他反问。我……我当时是一时冲动。我有点语无伦次，我们组长，还有我同事，

他们……他们开玩笑，让我去……我实在说不出勾引那两个字。让你去用美人计，

影响我发挥？他替我说了出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我的脸更红了，恨不得当场去世。

嗯。我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他看着我窘迫的样子，沉默了几秒，然后，

我居然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他在笑？虽然弧度很小，但确实是在笑。所以，

你那瓶水，就是你的美人计？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

我……我不会……我更窘了。看出来了。他点了点头，然后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我，

压低了声音，不过，效果还不错。什么？我没听清。我说，他看着我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你的『美人计』，效果还不错。那天下午，我一直在想，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单枪匹马跑到对手阵营，说出那番话。所以，他顿了顿，

目光变得深邃，最终陈述，我发挥得比预想中还要好。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行为，非但没有影响他，反而激励了他？这算什么？

我这算是……资敌成功了？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映出的我呆愣的影子，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江念。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啊？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试试？05沈安的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说什么？让我去他们公司试试？去风驰科技？

那个刚刚在竞标会上把我们星海打得落花流水的对家？我是在做梦吗？我呆呆地看着他，

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他也不催，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笑意，

仿佛在欣赏我这副傻掉的表情。不远处，他那群朋友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起哄了。哇哦！

阿安可以啊！当着我们的面就开始挖墙脚了！妹妹别怕，我们阿安虽然看起来冷，

但人很好的！工资给得也高！那个眼镜男，也就是上次嘲笑我的那位，

此刻正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安，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我的脸烧得更厉害了。沈总，

你……你是在开玩笑吧？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听起来干巴巴的。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反问。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很认真。

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就因为……我给你送了瓶水？这理由也太扯了。那瓶水只是个引子。他说，

我注意到你，是在竞标会开始的时候。啊？我更懵了。你们的方案，

前半部分关于市场现状的分析，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做得非常好。他平静地陈述着，

我后来问了一下，那部分是你主笔的。我的心猛地一跳。他……他怎么会知道？

你们团队的风格我了解，陆怀川擅长宏观构架，但细节处理一直很粗糙。

那种细致入微的数据分析，不是他的风格。他仿佛看穿了我的疑问，淡淡地解释道。

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仅仅通过一份方案，

就能精准地分析出每个人的风格和负责模块。我在星海待了几年，陆怀川是我的直属上司，

他都未必有沈安看得这么透彻。一个有能力，有视野，还很有勇气的员工，他看着我，

目光灼灼，为什么不招进我的团队？勇气……他说我有勇气。不是说我冲动，

不是说我傻，而是说我有勇气。我眼眶一热，差点又没出息地掉下眼泪。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另一家公司了。我小声说，这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去对家公司上班，这听起来也太戏剧性了。我怕自己消化不了。哪家？辉腾？

他好像对我的求职动向了如指掌。我点了点头。辉腾是不错，但他们主营业务是硬件，

和你的专业方向不太匹配。你过去，最多也就是做一些辅助性的市场工作，

发挥不出你的全部价值。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这些，也是我之前犹豫过的。

但当时急于离开星海那个环境，没想太多。现在被他这么直白地指出来，我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