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我不过是想用周淮安的手机打个车,
去超市再添他点名要吃的海鲜。我只是想为我们迟到的三周年纪念日补上一顿晚餐。
可屏幕顶部那个刺眼的黑钻会员标志让人无法忽视。周淮安从不自己打车,他有车,
也享受开车。这个黑钻会员是怎么来的?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行程记录。
一条条记录整齐地排列下来,像一排排训练有素的士兵,沉默而有力地向我***。
出发点:千达大厦A座。终点:莱茵别墅8号。
前者是周淮安的青梅林薇薇公司的地址,后者则是她的家。
时间几乎是每个工作日的晚上七点半。风雨无阻,持续了整整一年。一年,三百多个日夜,
三百多份我闻所未闻的守护。我疼得快要无法呼吸。原来在我每天算着时间等他回家,
担心他是不是又加班到太晚时,他正雷打不动地为另一个女人安排着回家的路。“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将我从地狱拉回现实。周淮安回来了,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
扯了扯领带,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的疲惫。“怎么不开灯?”我没有动,
只是举起他的手机把屏幕正对着他。“周淮安,这是什么?”他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打车记录啊,怎么了?”“怎么了?
”我气得发笑,声音都在颤抖,“你每天晚上,都给林薇薇叫车回家?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懒得多看我一眼,径直走向厨房倒水。
“她一个女孩子加班到那么晚,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给她叫个车,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我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周淮安,你知不知道这一年里有多少个晚上,
我给你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都说在加班,让我先睡?”他喝了口水,
终于舍得正眼看我,眼神里却满是责备和不解:“我在加班,和给她叫车有冲突吗?苏然,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不过是叫个车,你至于吗?”“至于吗?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捅进我的心窝。我为他洗手作羹汤,
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为他放弃了晋升机会调到清闲的部门,
只为了能更好地照顾他的生活。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坚不可摧,却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在他的世界里,我所有的付出和情感,都比不上他为青梅叫一辆车来得理智和成熟。
他看着我煞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
他走过来想像往常一样抱住我,语气软化了些许:“好了,别多想。我跟薇薇只是朋友,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我们三周年,别为这点小事吵架,嗯?”我僵硬地躲开了他的拥抱。
小事?原来,他日复一日对另一个女人的关心和守护,在我这里只能被定义为小事。
周淮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耐心告罄。“苏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非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才开心?”我看着他英俊却冰冷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我嫁了三年的丈夫,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他。“不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周淮安,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个傻子。”说完,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客房,重重地关上了门。门外没有传来任何敲门声或挽留,
只有一片死寂。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在地,眼泪终于决堤。原来心死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2.客房的门一夜未开。第二天一早,我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走出房间时,
周淮安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我昨晚准备的海鲜,却原封未动,已经失了鲜活。
就像我一意孤行的婚姻一样。他看到我眉头一蹙,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训诫:“闹够了?
多大点事,也值得你跟我置气一晚上?”我懒得与他争辩,径直走进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
或许是心神恍惚,拿起玻璃杯时手一滑杯子摔在地上,碎裂的玻璃划破了我的手掌。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嘶……”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周淮安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我流血的手他脸色一变,拉着我到水龙头下冲洗,嘴里念叨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从医药箱里找出酒精和创可贴,小心翼翼地为我处理伤口。他低着头,神情专注,
动作轻柔,那一瞬间,我几乎又要产生错觉,以为他还是在乎我的。可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了起来,声音瞬间温柔了八度:“喂,薇薇?
怎么了?”电话那头林薇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大,
但在安静的厨房里我却听得一清二楚:“淮安哥,我发烧了,头好晕,
家里什么药都没有……”周淮安的眉头立刻拧成了川字,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心疼:“别怕,你躺着别动,我马上过去看你。”挂了电话,
他拿起刚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我举着刚刚被他包扎好的手站在原地,
像一个可笑的木偶。“周淮安,我的手还在流血。”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因为对面那个人产生的焦急。“苏然,你乖一点。
你的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只是皮外伤。薇薇一个人在家发高烧,我不放心。”“所以,
我的伤就不是伤,她的不舒服就十万火急?”我冷冷地问。他似乎被我的话问住了,
但仅仅一秒,他就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这不一样。你只是小伤,自己能处理。
她现在很脆弱需要人照顾。你不是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吗?体谅一下。”又是体谅。我看着他,
忽然笑了。原来,我的善解人意,只是他心安理得偏爱另一个女人的通行证。他没再多说,
匆匆地开门离去,留下满室的寂静和一地狼藉。我看着自己包扎得歪歪扭扭的创可贴,
和他那句轻飘飘的“只是皮外伤”。终于明白了在他心里,林薇薇的任何风吹草动,
都比我的鲜血淋漓来得重要。我默默地收拾好地上的玻璃碎片,
将那些昂贵的海鲜倒进了垃圾桶。然后我换了衣服,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我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漫无目的地走到楼下新开的咖啡馆,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小姐,你的手受伤了?
”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他指了指我的手,
眼神里带着关切,“你这个创可贴没贴好,边缘都翘起来了,很容易感染。如果不介意的话,
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我认出他,是住我对门的新邻居,叫江驰,
在一次电梯偶遇时打过招呼。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他已经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便携医药包,里面有消毒棉片和防水创可贴。
他半跪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揭下旧的创可贴,用棉片为我消毒,动作比周淮安专业得多,
也温柔得多。“好了。”他贴好新的创可贴,对我温和一笑,“这样就不怕进水了。
”“谢谢你。”我轻声道谢,鼻头却没来由地一酸。一个素昧平生的邻居,
都能给予我如此细致的关心。而我的丈夫,却能在我受伤时为了另一个女人,
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你还好吧?”江驰看着我,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情绪,
“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我摇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没有追问,
只是默默地让服务员给我上了一杯热牛奶,轻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我捧着温热的牛奶,暖洋洋的。3.那一杯热牛奶的温度,
仿佛一直暖到了心底。和江驰道别后,我没有立刻回家。我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
直到华灯初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周淮安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
脸色阴沉地看着我。“去哪了?电话也不接。”他的语气充满了质问。“手机静音了,
没听到。”我平静地回答,换上拖鞋。他似乎对我的冷淡很不满,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苏然,我们谈谈。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没有闹。
”我直视他的眼睛。“周淮安,我很认真。我们离婚吧。”空气瞬间凝固。
周淮安脸上的不耐烦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不可思议。“离婚?苏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上面,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清晰醒目。我已经签好了我的名字。“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道,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财产我已经做了分割方案,这套房子归你,车子归我,
存款一人一半。如果你没意见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周淮安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
像是要把它盯出两个洞来。几秒后,他忽然嗤笑一声,一把将协议夺过来揉成一团,
狠狠地砸在地上。“苏然,你疯了?就因为我给薇薇叫了车?就因为我今天去照顾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挑战权威的怒火,“你别忘了,
当初是你哭着喊着非要嫁给我的!你不是最爱我吗?现在为了这点小事就要离婚,
你把婚姻当什么了?”他这副笃定我爱他爱到离不开的模样,实在是可笑至极。“是,
我以前是爱你。”我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但现在,我不爱了。我的爱,
被你和你那位青梅日复一日的举手之劳,消磨光了。”“你……”周淮安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英俊的脸涨得通红。他习惯了我的顺从和爱慕,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用如此平静的语气,
说出不爱了三个字。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行,苏然,我给你时间冷静。等你闹够了,就知道自己有多可笑。离开我,你能去哪?
你以为你……”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是江驰发来的微信。江驰:到家了吗?
你的手今天千万别碰水。我多买了些防水创可贴,放在你家门口的消防栓箱子上了,记得拿。
周淮安的视线地扫过我的手机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江驰?就是住对门的那个?”他咬牙切齿地问,“苏然,
你行啊。原来是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所以才这么有底气跟我提离婚?”“你放手!
”我挣扎着,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我不放!”他双目赤红,将我往怀里拽,
“我告诉你苏然,只要我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他的威胁和禁锢,
没有让我感到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有令人作呕的窒息。就在我们拉扯之际门铃突然响了。
周淮安不耐烦地吼道:“谁啊!”门外传来江驰清朗的声音:“周先生,你好。
我看到苏然的快递掉在门口了,帮她捡了上来。”周淮安猛地拉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江驰,
眼中敌意更甚。江驰看到我被周淮安攥得通红的手腕以及我眼中的惊惧,
温和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他没有理会周淮安的敌意,只是看着他,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先生,”江驰的目光落在周淮安紧抓着我的手上,
“请你,放开她。”4.周淮安攥着我的手腕,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用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门外的江驰。而江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越过周淮安的肩膀,
落在我身上,眼神温和却坚定。“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周淮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作势就要关门。“周先生,”江驰伸出一只手,
稳稳地抵住了门板,“当一位女士的脸上写满惊恐和痛苦时,这就不是家事而是暴力。
我再说一次,请你放开她。”周淮安被江驰的话彻底激怒,他猛地松开我,
转而一把揪住江驰的衣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就在他扬起拳头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