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为饵，我成了非人生物的盘中猎物

我失业后，在网上找了个给孩子当家教的活。雇主家住顶层复式，出手阔绰，就是有点怪。

孩子很乖，但从来不出门，脸色苍白得像纸。不管多晚，雇主夫妇也从不让我留宿，

说孩子认生。直到有一天，我撞见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三个空盘子。

女主人看见我，优雅地擦了擦嘴，对我温柔一笑。老师，您没吃晚饭吧？

要不要……尝尝今天的月光？我这才发现，他们一家三口，都没有影子。

1.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脚先于理智，驱使着我转过身。林老师，您的包。

男主人夜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僵在玄关，手已经摸到了冰冷的门把手。明天见，

夜先生，夜太太。我不敢回头，声音发着抖，落荒而逃。电梯下行的那一分钟，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金属厢壁上清晰地映出我的脸，还有我身后那道被灯光拉得细长的影子。

我从未如此庆幸，自己还拥有影子。回到出租屋，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心脏狂跳不止。

尝尝月光？没有影子？这家人是鬼吗？可他们分明有体温，

我给孩子小星递水杯的时候碰到过他的手，冰凉，但确实是实体。我猛地坐起来，掏出手机。

我要报警。可说什么？说我的雇主没有影子，还邀请我吃月光？

警察叔叔怕不是要以为我脑子有病，年底冲业绩也不能这么离谱。工资还没结。

一想到卡里只剩三位数的余额，我刚刚升起的勇气瞬间就瘪了。时薪八百，日结。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我的理智和贫穷在一个回合内就达成了和解：富贵险中求，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大不了明天拿了钱就跑路。更重要的是，

我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专业书还落在他们家。那是我吃饭的家伙，比命都重要。我必须回去。

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一次。2.第二天傍晚，我深吸一口气，

再次按响了那间顶层复式的门铃。开门的依旧是女主人晚晴。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

妆容精致，对我笑得滴水不漏。林老师，你来啦，小星等你很久了。她侧身让我进去，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客厅里，小星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搭积木。

看见我，他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

在水晶吊灯下透着一种易碎的质感。我把教案放在茶几上，

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他们母子二人。灯光明亮。他们的脚下，空空如也。我的心沉了下去。

不是梦。林老师，喝茶。晚晴端来一杯茶，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让我一个激灵，差点把杯子打翻。谢谢夜太太。我稳住心神，

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小星最近的课程进度有些慢，我想给他加强一下基础。

我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试图用专业性来掩饰我的恐惧。晚晴点点头，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拿起一本书，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只是在陪伴，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从未真正离开过我。

那是一种审视，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我开始给小星讲数学题。

一支红色的水笔滚到了桌子底下。机会来了。我弯下腰去捡，视线顺势扫过桌子下面。

我看到了小星穿着白色袜子的双脚。看到了晚晴那双精致的、穿着丝绒拖鞋的脚。然后，

我看到了自己的手，和手上那道清晰的、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而他们脚下，

依旧干净得过分。我捡起笔，直起身，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老师，你怎么了？

小星抬起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没什么，我们继续。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余光却始终无法从那片诡异的空白中移开。课上到一半，

我借口去洗手间。路过餐厅时，我脚步一顿。昨晚那张餐桌上，再次摆好了三副洁白的餐具。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餐盘上镀上一层银辉。夜笙不知何时已经回来，

正站在窗边。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身形挺拔，侧脸英俊。他没有看窗外的夜景，

而是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我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脚下。地板光洁如镜，

倒映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却唯独没有他的人影。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转过头来，

对我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林老师。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我头皮发麻，

落荒而逃进了洗手间。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自己的脸。镜子里的我，

脸色比小星好不到哪里去。我必须想办法，在他们对我“下手”之前，搞清楚这一切。

从洗手间出来，我鼓起勇气，对正在看书的小星说：小星，

老师带你下楼去花园玩一会儿好不好？今天的星星很亮。小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望，

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晚晴放下书，缓步向我走来。

她走到我面前，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林.老.师。小星身体不好，不能吹风。

是我考虑不周了。我立刻道歉。没关系。晚晴的笑容加深了，您是小星的老师，

关心他，我们很高兴。只是……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那冰凉的温度，

透过薄薄的衣衫，瞬间钻进我的骨头里。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好奇比较好。对您，

对我们，都好。3.上完课，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拿到了今天的薪水。一沓厚厚的现金。

夜笙递给我的时候，指尖冰凉。林老师辛苦了。我挤出一个笑容，抓起我的包和电脑，

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可贫穷再次扼住了我的喉咙。我需要这份工作。至少，

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我需要它。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心惊胆战。

我白天是兢兢业业的林老师，晚上回到家就变成了一个疯狂的资料搜集员。

我在网上搜索一切关于“没有影子的人”、“以月光为食”的传说。

找到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鬼故事和民间传说。直到我翻到一个外文网站的灵异版块。

一篇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发帖人说，他的祖母曾告诉他，有一种存在叫“月仆”，

是月亮的仆人，靠汲取月光和生灵的“光晕”为生。他们没有影子，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影子的对立面——一种由光构成的虚影。他们畏惧烈日，

但更渴望生命力旺盛的人类，因为人类的“光晕”——也就是生命力，

对他们来说是大补之物。帖子的最后写道：如果你遇到他们，

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起“享用月光”，因为他们吃的不是月亮，而是你在月光下的影子。

影子被吃掉，人的“光晕”就会衰竭，最后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我手脚冰凉，

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们邀请我“尝尝月光”，是在邀请我成为他们的“食物”？不行，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就算穷死，也不能把命搭进去。我决定第二天就去辞职。然而，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那天晚上，我给小星上完课，正准备告辞，晚晴却叫住了我。

林老师，今晚的月色很好，能请你……帮个忙吗？她的笑容依旧温柔，

但我只觉得毛骨悚然。我僵硬地问：什么忙？

她指了指阳台：小星的身体需要吸收一些特定的月华，但他一个人承受不住。

我想请你陪着他，就一会儿。这是图穷匕见了？夜太太，我……我不太舒服，

想早点回去。是吗？晚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可是小星真的很需要帮助。她身后，

小星正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那孩子，似乎对我的恐惧一无所知，

只是单纯地渴望着什么。我还在犹豫，夜笙已经走过来，不着痕痕地挡住了我的退路。

只是陪孩子看看月亮，林老师不会拒绝吧？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我被他们一左一右地“请”到了阳台上。巨大的落地窗被完全打开，

清冷的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进来。小星被安置在一张躺椅上，闭着眼睛，

小脸在月光下白得透明。晚晴和夜笙站在他的两侧，也闭上了眼，神情虔诚。

晚晴对我招招手：林老师，请坐到这里。她指的是小星脚边的一张小凳子。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着就好。我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我坐了下来，

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月光照在身上，一开始是清冷的，但渐渐地，我感觉到一丝暖意。不，

那不是暖意。是一种……被抽离的感觉。我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眼皮越来越沉。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我的影子边缘，

似乎变得模糊了一些。我猛地惊醒，求生的本能让我瞬间站了起来。不行！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阳台上显得格外突兀。晚晴和夜笙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瞳孔在月色下，

泛着一种非人的银色。林老师，你在做什么？晚晴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说过，

我身体不舒服！我大声说，借此给自己壮胆。坐下。夜笙开口，语气冰冷。我不！

我转身就想往屋里跑。但晚晴的速度比我快得多。她只是一晃，就挡在了我面前。

那不是人类能有的速度。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温柔的笑意，只剩下冰冷的漠然。林老师，

我们给过你机会了。看来，你是不想体面了。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我被困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躺椅上的小星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蜷缩起来，身体微微发抖。

晚晴和夜笙的脸色一变，立刻回头看向小星。小星！晚晴顾不上我，急忙扑到儿子身边。

趁着这个空档，我疯了一样冲进客厅，抓起我的包就往外跑。我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

这一次，我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冲进了消防通道。我一口气从顶楼跑了下去，

肺部火辣辣地疼。直到冲出单元楼，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才敢停下脚步。我回头望去，

那栋豪华公寓的顶层，一片漆黑，像一只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兽。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但第二天，我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我所有的积蓄，都取不出来了。

银行给出的理由是，我的账户涉嫌异常交易。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夜笙。

以他的财力，做到这一点，易如反掌。这是警告。他们不仅知道我的名字和电话，

还知道我的银行账户。他们能轻易地扼住我的经济命脉。我身无分文，寸步难行。绝望中，

我的手机响了。是晚晴。林老师，考虑得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柔，

小星昨天被你吓到了，现在很不舒服。我们需要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咬着牙问。我们不想怎么样。晚晴轻笑了一声，我们只是想请你，

继续当小星的老师。当然，薪水可以再加一倍。一倍。时薪一千六。我沉默了。

你没有选择，林老师。晚晴的声音幽幽传来，或者回来，大家相安无事。

或者……你就试试看，身无分文地能在这座城市活几天。电话被挂断了。我捏着手机，

站在喧嚣的街头，感觉到了无助。我逃不掉。当晚，我再次回到了那间公寓。

晚晴依旧在门口迎接我，笑容完美。欢迎回来，林老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一次，我没有再试图逃跑。

我开始更冷静地观察他们。我发现，小星的身体确实很虚弱，他每天清醒的时间并不长。

而晚晴和夜笙，他们虽然强大，但也并非毫无弱点。他们极度依赖月光。每逢阴雨天，

他们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差，脸色也更加苍白，甚至连维持清晰的人形都有些勉强。而我，

就是他们的“备用电源”。在我“陪同”小星吸收月光后，小星的状态会明显好转，

而我则会感到疲惫不堪，需要睡很久才能缓过来。我的影子，在我自己都快要忽略的时候，

真的在一点点变淡。我不能坐以待毙。在给小星上课的时候，我发现他很喜欢画画。

但他画的不是小汽车或者奥特曼。他画的，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扭曲的符号。那些符号，

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他画得很专注，一遍又一遍。有一次，他画完一幅，

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把画纸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他的一本故事书里。他的眼神里，

似乎藏着什么话。我心里一动。晚上，趁着晚晴和夜笙在餐厅“享用月光”，

我偷偷溜进了小星的房间。他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但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冰冷。

我找到了那本故事书，翻开了他夹着画纸的那一页。拿出那张纸，我却愣住了。上面画的，

根本不是什么神秘符号。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汉字——“逃”。他是在提醒我快逃！这孩子，

他有自己的意识，他不想我被伤害。我把纸条揣进口袋，正准备离开，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床底下的一个缝隙。那里似乎卡着一个本子。我鬼使神差地趴下去，

把那个本子勾了出来。那是一个很旧的日记本，封面已经磨损。我翻开第一页，

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9月3日，晴。我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雇主一家人很好，

就是有点奇怪。”这不是小星的日记。这是一个女人的字迹。我飞快地往后翻。

“9月15日，阴。小星很可爱，但他从来不出门，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他的父母说他有畏光症。”“10月1日，满月。他们邀请我一起‘赏月’，感觉很奇怪，

结束后特别累，好像被抽干了力气。”“10月10日，雨。我发现他们没有影子！天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日记主人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而惊恐。“11月5日，满月。

我的影子变淡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要逃跑。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

“他们不是在吃月光。”“他们是在吃看着月光的人。

”“我的影子……快要没了……”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前一任家教！她没有逃掉！

她被……吃掉了！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

门把手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晚晴那温柔得令人胆寒的声音，

隔着门板幽幽传来。林老师，捉迷藏该结束了。您好像，找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呢。

4.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门外，晚晴的声音轻柔得没有一丝波澜。

您在小星的房间里待得太久了。我们有些担心。我死死地捏着那本日记，

手心里的冷汗几乎要将它浸透。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让我死得更快。夜太太，门好像被风带上了，我出不去。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门外沉默了片刻。是吗？晚晴轻笑一声，那您稍等，

我让夜笙把备用钥匙拿过来。她的语气从容不迫，似乎笃定我插翅难飞。我环顾四周，

小星的房间在顶层复式的最里面，窗户外面是几十米的高空，除了跳下去，没有任何出路。

我死定了。几分钟后，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晚晴和夜笙并肩站在门口。

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了平日的伪装，取而代de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审视。日记本，给我。

夜笙朝我伸出手，声音没有温度。事已至此，再伪装已经没有意义。我将日记本护在身后，

警惕地看着他们。前一个家教呢？她在哪？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啊……她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所以，我们只能让她换一种方式，永远地陪着小星了。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我的耳朵。

换一种方式……永远陪着……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现在，轮到你了，林老师。

夜笙向前一步，把东西给我，然后乖乖地跟我们去阳台。今晚的月色很好，不要浪费了。

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不是商量。如果我拒绝呢？我握紧了拳头。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晚晴微笑着说，但过程可能不会太愉快。就像她一样。她指了指我手中的日记本。

一股巨大的绝望将我笼罩。跑不掉，也打不过。难道我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不。

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小星塞给我的那张纸条。还有他哀求的眼神。

小星是我的突破口！你们为了小星，才做这些事的，对吗？我忽然开口。

晚晴和夜笙的动作一顿，对视了一眼。他是你们的弱点。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晚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胡说。我举起手中的日记本，

这个姐姐的下场，你们敢让小星知道吗？他那么喜欢她，日记里写了。我是在赌。

赌他们对小星的爱，胜过一切。如果我出了事，你们猜，小星会不会恨你们一辈子？

夜笙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晚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冰冷刺骨。

你在威胁我们？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退缩，我死了，

你们可以再找一个家教。但小星的心若是死了，你们拿什么来换？空气死一般地沉寂。

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将我撕碎的怒意。但他们，终究没有动手。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