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休假归来的周五，我在办公桌前坐立难安，目光总不自觉飘向斜对面那张空置的工位 —— 那是林晓的位置。
她上周请假时说要回老家陪生病的奶奶，可这七天里，没有她递来的热咖啡，没有她轻声问 “这份报表需要帮忙吗”，办公室的空气都像凝固了。
周六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我就攥着那串 “备用钥匙” 出了门。
这钥匙是上个月她弄丢办公室钥匙时，我以 “方便帮忙收文件” 为由，偷偷配的。
推开玻璃门时，指尖竟有些发颤。
走到她的工位前，我缓缓坐下，皮质椅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 那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
桌上摊着半本没看完的诗集，书页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去年公司团建时，她在银杏林里捡的，当时还笑着说 “留着做书签”。
我轻轻翻开，扉页上有她娟秀的字迹：“慢慢来，日子会有温柔的答案。”
指尖抚过墨迹，仿佛能触到她写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条浅色丝巾，还有一个粉色的保温杯，杯底印着可爱的兔子图案。
我拿起杯子，杯口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茶香，突然想起上周三，她冲了杯珍珠奶茶，还笑着问我 “要不要尝一口，三分糖的”。
那时是我借口 “怕甜” 拒绝了，现在却恨不得把杯子凑到鼻尖，贪婪地嗅着那点余味。
“一周…… 怎么像过了一辈子。”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喃喃自语。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荒唐，她只是个刚毕业两年的小姑娘，而我是个离异带娃的中年男人，可思念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次次漫过理智的堤坝。
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动，我慌忙扶住桌沿，生怕惊扰了这满室的 “她的痕迹”。
2午饭过后，我像往常一样去楼下散步，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往便利店走 —— 那是林晓每天午休都会去买酸奶的地方。
排队时，前面的女生穿着和林晓同款的浅蓝色连衣裙，我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半天，首到对方回头疑惑地打量我，才慌忙移开目光，脸颊发烫。
过马路时，红灯亮起，我却盯着斑马线发呆。
脑子里全是上午的画面：林晓穿着一条米白色的短裙，抱着一摞文件从复印机旁走过。
风吹起裙摆，露出她白皙的小腿，脚踝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
她弯腰放文件时，裙摆又轻轻扬起，我甚至能看到她膝盖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 那是上个月她搬资料时不小心磕到的，当时我还蹲下来帮她贴创可贴，指尖碰到她皮肤时，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缩了一下。
“叮 ——” 绿灯亮起的提示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可我却鬼使神差地往反方向走。
等反应过来时，己经绕到了写字楼的后门，这里有一片小花园，林晓偶尔会来这里打电话。
我坐在她常坐的长椅上，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她轻声说话的声音。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女儿发来的消息：“爸爸，今晚能早点回家吗？
我想让你陪我拼乐高。”
看着消息，我突然觉得愧疚 —— 我把本该给女儿的关注，全分给了那个不该想的人。
3中午的办公室很安静，同事们要么趴着睡觉，要么戴着耳机看视频。
我抬眼看向林晓，她正侧身趴在桌上，长发垂落在臂弯里，像一只蜷缩的小猫。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的后颈洒下细碎的光斑，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器。
我忍不住站起身，慢慢走到她身边。
她的呼吸很轻，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脖后靠近发际线的地方，那颗黑痣格外显眼 —— 上次部门聚餐，她扎着高马尾，我无意间看到这颗痣，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当时她举着果汁杯问我：“张哥，你怎么一首盯着我呀？”
我慌忙掩饰：“没、没什么，你今天扎马尾挺好看的。”
突然，她动了一下，我吓得赶紧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垃圾桶，发出 “哐当” 一声。
林晓猛地抬起头，揉着眼睛问：“张哥，怎么了？”
我尴尬地挠挠头：“没什么，就是看你睡得太沉，怕你着凉。”
她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谢谢张哥，我就是昨晚帮奶奶整理病历，有点累。”
看着她的笑容，我心里又甜又酸。
甜的是她对我毫无防备的亲近，酸的是这份亲近里，只有同事间的礼貌。
她不知道，我每天偷偷在她的保温杯里加一勺蜂蜜；不知道我每次路过她的工位，都会放慢脚步；更不知道，我坐在她的椅子上，会幻想她就坐在我身边。
下午开会时，她坐在我旁边，身上的栀子花香飘进我的鼻腔。
我看着她认真记笔记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远远看着她，或许就够了。
可下一秒，她转头问我：“张哥，刚才王总说的那个项目，你有什么想法吗？”
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指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和林晓一起去政务中心办资质审核时，我特意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楼下等她。
她背着米色帆布包跑过来，额角沾着细汗，手里还攥着两个热乎的肉包：“张哥，早饭没吃吧？
我路过包子铺买的，还热着呢。”
我接过包子，指尖碰到她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心跳漏了半拍，连忙低头咬了口包子，含糊地说：“谢了，还是你细心。”
政务中心的门口，我正低头核对材料，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喊我：“张明远？
真是你啊！”
抬头一看，我愣住了 —— 是李薇，我刚工作时处过半年的女朋友。
她穿着香槟色的真丝衬衫，下身是黑色阔腿裤，手里拎着爱马仕的凯莉包，脚上的红色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旁边停着一辆红色奔驰，车钥匙还挂在她的手指上晃悠。
“好久不见，你变化挺大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她眼角的细纹 —— 当年她也是学校里的大美人，如今虽说保养得不错，可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李薇拉着我寒暄，说她三十五岁才嫁给做建材生意的老公，孩子刚上幼儿园，还调侃我：“当年你非要分手，现在后悔没？”
我正不知道怎么接话，林晓凑过来，拽了拽我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张哥，看不出来啊，还有这么漂亮的老同学，是不是当年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认啦？”
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我心慌。
我赶紧拍着胸脯辩解：“哪能啊！
当年就是年轻，想法不一样，和平分手！”
林晓挑眉看着我，显然没完全信，首到李薇热情地拉着我们进办公室，还一个劲地夸林晓 “小姑娘长得真俊”，她才收起那副怀疑的模样，乖乖坐在旁边听我们聊工作。
因为是老同学，资质审核的事办得格外顺利。
临走时，李薇加了我的微信，还特意瞟了林晓一眼，低声问我：“这小姑娘是你同事？
单身不？
我认识个不错的小伙子，想给她介绍介绍。”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只能应着：“我帮你问问她意思。”
回去的路上，林晓坐在副驾，好奇地问：“张哥，你和李姐当年为什么分手啊？
她现在看着挺厉害的。”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含糊地说：“年轻不懂事，吵了几次架就分了。”
其实我没说，当年是我觉得李薇太物质，可现在再看，她过得比我好太多。
林晓没再追问，而是盯着窗外的街景，突然指着一家奶茶店说：“张哥，前面停一下呗，我想喝杯珍珠奶茶，三分糖的。”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没忍住，笑着说：“行，我陪你一起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