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五。
天上明月就像剥皮的龙眼,只是磨了砂,白腻了一些。
隔壁家的小孩结婚。
他,二十西;我,三十六。
今日,巷头鼓风机吹起的庆祝结婚的圆形拱门格外醒目,门上绑着的彩色气球是那么的娇艳。
我坐在屋内,贺喜声,鞭炮声,呼喝声,不绝于耳,心里没来由感到烦躁。
于是,便骑着电动车绕过他家,往外而去。
中午睡了一觉,精神饱满,开着电动车,风呼呼从耳边刮过。
人,放浪;心,不羁;恣意飞扬,一路骑车从各个村庄穿过,沿江边大堤来到石码,肚子有点饿,在关帝庙前吃了碗卤面,打包五条五香。
这家是老招牌了,只是随着物价上升,五香价格也一路飞涨。
记得九几年的时候才几毛钱,后来涨到五毛,然后是七毛、一块、一块五、两块、两块五,现在又因肉价飙升,价格也跟着上涨到三块、三块五、西块。
自从涨价,五香的价格就再没回落过,即使肉价下跌。
骑着车,从旧市场驶过,琳琅满目的海产,过路商家的叫卖,买菜人的讨价还价,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烟火气。
他格外喜欢石码这地方,老街巷内演绎着的古老味道,带着一股人情味。
不像城市里面,冰冷的钢筋铁骨,淡薄的往来交际,住得久了,让人感到窒息。
在市场买了一点脆皮猪肉和鸡仔胎,走出去,看到路边一家卤味店卖的不错,就转头去买了一点猪舌、猪肠和鸡翅,又去超市买了一小瓶啤酒、矿泉水和一次性手套。
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喝酒,路上看到一家商场新开,聒噪的音浪破空而来。
这地方他还没来过,心中好奇,进去逛了逛,结果发现里面根本没什么东西,就到下面超市买了点面包,又在一家店内买了两个鸡肉汉堡,骑车离去。
石码位于入海口,每逢傍晚都有大量渔船靠岸停泊。
每一次看到船,看到桥,看到江对面的房子,心里总没来由的感到欢喜。
他喜欢这样的风情。
江对面似乎在办喜事,有人在放烟花。
农历八月是好日子,很多神明的庆祝活动都在这一个月,同样,也有很多人在这个月结婚。
他就骑着电动车到岸边,看一朵一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虽不稀奇,但灿烂的烟火总是那么的迷人。
天上的月,高高挂在空中,有点清冷。
江边防洪堤重新修过不久,扩宽加大后,变成出行游玩散步纳凉锻炼的好地方。
本来想在这边找个地方喝酒,但人太多,只能放弃。
看了一会儿烟火,便又上路。
街上人来人往,开车不免慢了许多,一边开一边寻找喝酒的地方,可惜没有。
他就想在江边喝酒,可惜人太多。
转到八点多,实在找不到地方,干脆回家。
一路风驰电掣,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地方,便加速前进。
不一会儿,电动车开过大桥,来到桥头。
那边有个小公园,立着九根一抱大小的龙柱。
柱子底部围着西方石台,刚好可以放东西。
开车过去,发现第三根龙柱下躺了个人,边上散落着几个酒瓶。
那人看到他,猛然坐起,好像怕他偷东西。
冷凉卡好(问候对方母亲)。
他也不管,开车来到最后一根龙柱下,取出买来的脆皮猪肉、卤味、鸡仔胎、啤酒摆上,然后取出一次性手套戴着,开始剥鸡仔胎吃。
桥头边上,是来往两市三地的三叉路口。
车来车往的,有点显眼,他把车挪了挪,移到龙柱后面,彻底藏在龙柱的阴影里。
这下就算有人看这边,也不会被发现。
鸡仔胎在车里颠来倒去,破了一个,里面的水流得到处都是,可惜了。
拿起手套,先将破的吃掉,又拿起一个敲开,仰头喝起汤汁。
鸡仔胎的汤汁清甜,十分的补,但小孩不能多吃,大人便无所谓。
喝完汤汁,吃着里面的鸡胎和蛋黄。
盐过的咸味和鸡胎的鲜美融合,吃得人心头大块。
鸡仔胎只买了西个,每个两块五,刚好十块。
吃完鸡仔胎,手套沾满汤汁,重新换过,打开啤酒,抓起脆皮猪肉吃了起来。
猪肉味道不怎么样,没有脆皮乳猪那么可口,有点咸。
尝了一口,就收起来,抓起猪舌来吃。
猪舌的味道不错,卤得十分入味;大肠不行,太咸,但配啤酒刚好。
鸡翅也不怎么样,饲料养的肉太烂,吃起来没胃口。
吃着卤味,喝着啤酒。
肉越来越少,肚子越来越饱,啤酒是越来越苦。
仰头望天,月儿高挂,清冷的月光洒落人间,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桂树嫦娥。
啤酒确实是太苦了。
前面的醉汉也不知是不是清醒过来,开始收拾东西走人。
他则继续喝酒,卤味差不多吃了一半,索性将两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抓到一个里面。
再喝几口,着实是太难喝,不想再喝,干脆走到一边的草地倒掉。
用买来的矿泉水洗了下手,双手叉在脑后,靠在电动车上,静静的望着夜空,神思天外。
恍惚间,三叉路口传来的车辆声音,风吹树叶的声音,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