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首播带货，沈清歌首播带货……送鬼上路。
零点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沈清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各位老铁，晚上好。”
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与首播间标题“夜探市中心百年凶宅，在线超度，童叟无欺”显得格格不入，“今天带大家逛逛这栋有名的‘鬼楼’，目标明确：请里面的朋友搬家，顺便赚点功德……呃，积分。”
寥寥几个夜猫子水友弹幕飘过：主播颜值可以，但演技不行啊，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又是个蹭流量的，坐等被打脸！
道具组准备就位了吗？
等下别哭出来。
沈清歌扫了一眼，没理会。
她推开那扇锈迹斑斑、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雕花铁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冗长回响，在死寂的夜里传得老远。
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激得她***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不是害怕，是这地方的“阴气”确实比预想的要重那么一点点。
“环境不错，”她举着带有补光灯的手机云台，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二手房，“南北通透，采光……嗯，夜里忽略。
就是房东不太友好。”
镜头扫过荒草丛生的前院，残破的欧式别墅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一个匍匐的巨兽。
***，氛围感拉满了！
主播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敢进去？
剧本，都是剧本！
她踏进别墅大厅，高跟鞋踩在满是碎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每一步都回荡在空旷的建筑内部。
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连补光灯的光线都仿佛被吞噬了些许，变得昏暗不明。
“感觉到了吗？”
沈清歌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话筒低语，“有朋友来迎接我们了。”
话音未落，二楼走廊尽头，一抹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
啊啊啊我看到了！
白的！
特效吧？
五毛钱不能再多！
主播快跑！
别玩了！
弹幕瞬间密集起来。
沈清歌却径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步伐没有丝毫犹豫。
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越是靠近二楼，那股阴冷的气息就越发刺骨，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她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
房间中央，一个穿着旧式旗袍、面容模糊扭曲的女性灵体正“看”着她，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黑色怨气，房间内的物品无风自动，发出“哐当”的响声。
“打扰了，”沈清歌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跟你商量个事，你这执念也耗了这么多年了，不如放下，我送你一程，早点去该去的地方，对大家都好。”
回应她的是一声尖锐的嘶鸣，灵体猛地膨胀，带着刺骨的寒意朝她扑来！
房间内的桌椅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掀飞！
鬼啊！！！
主播快躲开！
道具动了下期道具经费在燃烧！
首播间的人数开始飙升，弹幕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面对扑面而来的厉鬼，沈清歌叹了口气，像是应付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不闪不避，只是随手从随身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碟黄纸、一盒市面上最常见的朱砂墨，还有一支……小学生用的毛笔。？？？
她要干嘛？
现场画符？
临阵磨枪？
笑死，这装备也太业余了吧！
水友们都以为她会拿出什么桃木剑、黑狗血之类的标准装备，没想到是这么儿戏的东西。
沈清歌无视了弹幕的质疑和厉鬼的尖啸。
她单手铺开黄纸，蘸满朱砂，笔尖落下！
那一刻，她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深邃。
手腕灵动如游龙，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朴韵律。
笔走龙蛇间，一道结构繁复、蕴含着某种大道至简意蕴的符文，竟在短短两三秒内一气呵成！
那符文成型的瞬间，似乎有微不可查的金光一闪而过。
她甚至没有念咒，只是随手将刚画好的符纸朝着扑到眼前的厉鬼轻轻一甩。
轻飘飘的黄纸，却仿佛重若千钧。
“敕。”
红唇微启，只有一个简单的音节。
没有炫目的光效，没有震耳的爆炸。
那气势汹汹的厉鬼，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半空。
它周身的黑色怨气，像是遇到了烈阳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净化。
它扭曲的面容逐渐变得平和、清晰，甚至流露出一种解脱般的安宁。
整个过程，安静得近乎诡异。
前后不过五秒钟。
首播间的弹幕，出现了一瞬间的真空。
所有人都懵了。
紧接着，便是井喷式的爆发！？？？？？？
发生了什么？
我刚眨了下眼！
这就……完了？
说好的大战三百回合呢？
我靠！
那是什么符？
怎么从来没讲过？
金光咒？
五雷符？
都不像啊！
主播你管这叫业余？！
这演技我服了！
特效团队哪找的？
然而，就在那灵体即将彻底消散，化作点点纯净光斑的最后一刻。
它面对着沈清歌，不再是之前的怨毒，而是流露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它微微躬身，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清晰地低语了一句：“……拜见……尊者。”
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在异常安静的房间里，透过高灵敏度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
沈清歌准备收拾东西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抬起眼，看向灵体消散的地方，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尊者？
等等！
它刚才说话了？！
说的什么？
没听清，但感觉好古老好诡异！
不是剧本吗？
剧本还设计这种听不懂的台词？
主播主播！
它刚才说什么了？
翻译一下啊！
我录屏了！
放大音量好像是什么“拜见”？
后面两个字听不懂！
沈清歌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只是观众的错觉。
她对着镜头，依旧是那副没什么干劲的样子：“好了，搞定。
房东己经同意搬家，本次清理服务圆满完成。
感谢各位老铁的围观，功德……积分到手。
下次首播，看心情。”
她不顾首播间里疯狂刷屏的“解释一下再探再报关注了！”
，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首播。
别墅重归死寂。
沈清歌站在空旷破败的房间内，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盒普通的朱砂和毛笔，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画符时那如有神助的流畅感，以及厉鬼消散前那句莫名其妙的敬语。
“尊者……”她轻声自语，眉头微蹙，“我到底……忘了些什么？”
窗外，乌云缓缓遮住了月亮，夜色愈发深沉。
这栋凶宅的秘密似乎随着厉鬼一同消散了，但一个更大、更深的谜团，却悄然浮现在沈清歌的面前。
她的第一次首播，以一种远超预期的方式，结束了。
而某些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视线，似乎也因这次首播，开始投向这个看似普通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