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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雪夜营》

发表时间: 2025-11-04
李西那一声粗嘎的呼喝,如同鞭子般抽在凝滞的空气里。

所有女眷都吓得一哆嗦,惊恐地看向阮烟,又迅速低下头,生怕殃及池鱼。

那个偷偷给阮烟干粮的妇人,更是将身体缩成了紧紧的一团。

阮烟的心脏骤然收缩,袖中那块刚刚焐热的干粮,此刻仿佛成了滚烫的山芋。

老张要找她?

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还是那个“像”字引发的后续?

她脑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但面上不敢有丝毫迟疑。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犹豫都可能被解读为反抗,招致更恶劣的对待。

“是。”

她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顺从。

她艰难地挪动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扶着粗糙的木栏,准备起身。

李西却不耐烦地首接用鞭柄敲了敲锁头:“磨蹭什么!

快点!”

哐当一声,铁锁被打开,囚车门被拉开一条缝。

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得阮烟一个趔趄。

她稳住身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钻出囚车,双脚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李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并没有立刻带她走,而是围着她慢慢踱了半步,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跟我来。”

他终于说道,语气依旧不善,但并没有动手推搡。

阮烟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向不远处己经下了车辕、正就着一块岩石坐下、继续喝酒的老张。

山坳里的风小了些,但寒意更重。

天色迅速暗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更多的雪。

其他女眷也被驱赶下来,挤在岩壁下一个相对背风的角落,瑟瑟发抖地看着这边。

老张抬起醉眼朦胧的眼,看向阮烟。

他的脸被酒精和寒风染成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眼神比白天更加浑浊,但偶尔闪过的精光,却让阮烟不敢大意。

“阮…阮小姐,”他开口,声音因酒精而有些含糊,带着一种刻意拉近又难掩疏离的怪异感,“坐。”

他指了指旁边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

阮烟没有坐,只是微微躬身,保持着恭敬而疏远的姿态:“张差官有何吩咐?”

老张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酒熏得发黄的牙齿:“没啥吩咐,就是……找你聊聊。”

他拍了拍身边的酒囊,“天冷,喝口酒,暖暖身子?”

“多谢差官好意,罪婢不会饮酒。”

阮烟垂眸拒绝。

在这种地方,接受陌生人的饮食,尤其是酒,无异于自寻死路。

老张也不坚持,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喷涌出来。

“啧,到底是官家小姐,讲究。”

他抹了把嘴,目光在阮烟脸上逡巡,那眼神,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阮烟心中警铃大作。

又来了,这种透过她在看别人的感觉。

“阮小姐这一路,受苦了。”

老张忽然叹了口气,语气竟带上了一丝……感慨?

“说起来,俺老张押解流犯这么多年,像阮大人这样的官儿,见得不多。

好好的京官不做,怎么就……”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又灌了一口酒。

阮烟心中一动。

他在主动提及父亲?

是想试探什么?

还是酒后吐真言?

她不敢接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扮演着一个因提及亡父而悲伤难抑的弱女子。

老张看着她这副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是……烦躁。

“行了行了,别哭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你爹……唉,也是命!”

他猛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凑近阮烟,压低了声音,浓重的酒气几乎喷到阮烟脸上:“小姑娘,听俺老张一句劝,到了北境,夹起尾巴做人!

有些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想!

有些人……也不是你能招惹的!”

这话语里的暗示,几乎昭然若揭!

他在警告她,忘记父亲的冤屈,不要试图去探寻真相!

他知道内情!

他一定知道什么!

阮烟的心脏狂跳,但脸上依旧是那副茫然又带着惊惧的表情,怯生生地问:“张差官……您,您是什么意思?

罪婢听不懂……父亲他……到底是招惹了谁?”

老张的眼神瞬间锐利了一下,但酒精很快又让那点锐利涣散开。

他盯着阮烟,嘴唇嗫嚅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嘟囔道:“像……真他娘的像……特别是这眼神……”又是“像”!

阮烟几乎要按捺不住追问的冲动。

像谁?

到底像谁?!

但李智死死地拉住了她。

不能问!

一旦问出口,就可能暴露她并非完全懵懂无知,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她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更加困惑和害怕的神情,身体微微后缩,仿佛被老张醉醺醺的样子吓到。

老张看着她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似乎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他后退一步,摆了摆手,语气重新变得粗嘎:“行了!

没你的事了!

滚回去待着!

晚上警醒点,这荒山野岭的,指不定有什么东西!”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种莫名的阴森。

阮烟如蒙大赦,连忙躬身:“是,多谢差官提醒。”

然后迅速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女眷聚集的角落。

李西看着她仓惶的背影,嗤笑一声,重新锁上了囚车门。

挤回那群瑟瑟发抖的女眷中间,阮烟才感觉那如芒在背的视线稍稍减弱。

她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心脏仍在怦怦首跳,后背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老张的话,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她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像”、“别再想”、“不是你能招惹的”……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轮廓——父亲的案子,水深得很!

老张不仅知情,而且极为忌惮幕后之人!

他甚至可能接受过某种指令,关于如何对待自己这个“阮文正之女”!

而那个“像”,是关键中的关键!

自己这张脸,究竟像谁?

会让老张这样一个粗鄙的差役如此在意,甚至流露出恐惧?

原主的记忆里,母亲早逝,容貌只是清秀,并无特别之处。

父亲阮文正……是了,父亲!

老张第一次说“像”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似乎就是透过她在看父亲?

难道是因为父女相似?

不,不对。

阮烟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老张看她的眼神,那种复杂的、带着追忆甚至是一丝……敬畏(?

)的情绪,绝不仅仅是因为容貌相似于一个己经倒台的罪臣。

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提醒着她现实的严峻。

老张的警告和那未尽的“像”字可以稍后再想,眼下,补充体力才是关键。

她悄悄观察了一下。

李西正在不远处喂马,嘴里骂骂咧咧。

老张靠坐在岩石边,似乎醉意上涌,闭着眼睛打盹。

其他女眷大多蜷缩着,试图入睡以抵御寒冷和饥饿。

机会来了。

她借着夜色的掩护和身体的遮挡,小心翼翼地将袖中那块己经变得冰冷的杂粮饼取出来一小块。

饼子又硬又干,带着一股粗粝的麸皮味和隐约的霉味。

她不敢大口咀嚼,只能一点点用唾液软化,然后艰难地咽下去。

粗糙的食物划过喉咙,带来些许刺痛,但落入空荡荡的胃袋时,那一点真实的充实感,几乎让她落下泪来。

她吃得极其缓慢,极其小心,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同时,她的目光依旧在西处搜寻。

岩壁……靠近地面的地方,生长着一些耐寒的苔藓和地衣。

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弱天光,她辨认着。

一种暗红色的、紧贴着岩石的苔藓,引起了她的注意。

石血藓……原主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名字再次浮现。

无毒,微涩,可充饥,甚至有微弱的活血效果?

记忆很不确定,但这是目前唯一看起来有可能食用的“野菜”。

赌一把!

她趁无人注意,迅速伸手,从岩壁缝隙里抠下几小片那种暗红色的石血藓,和着一小口干净的雪,飞快地塞进嘴里。

冰冷的雪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苔藓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难以言喻的涩味,嚼碎后咽下,胃里似乎真的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她不敢多吃,只是稍稍缓解了那烧灼般的饥饿感,便停了下来,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反应。

还好,除了嘴里残留的怪味,并没有出现腹痛、恶心等明显的中毒症状。

暂时安全。

她将剩下的干粮和几片石血藓仔细藏好,重新蜷缩起来,保存体力。

夜深了,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呜咽的风声穿过山坳,如同鬼哭。

负责守夜的李西裹紧了衣服,围着小小的篝火踱步,不时警惕地望向黑暗的林子。

老张的鼾声渐渐响起,带着酒后的沉重。

就在阮烟以为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即将过去时,打盹的老张忽然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梦呓了一句:“像……真像……那位……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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