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太阳穴，又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在刮脸颊，林小满在一片混沌的剧痛里，终于睁开了眼。
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碎砖块和断裂的钢筋在眼前堆成小山，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尘土的气息，呛得她忍不住咳嗽。
一咳，脸颊的疼更甚，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湿滑，还有……凹凸不平的创面。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教学楼后门的废墟里，身下压着半块写满公式的黑板。
病毒爆发那天的记忆，像生锈的齿轮突然卡进脑子——苏瑶拉着她往消防通道跑，身后是嘶吼的丧尸。
转过拐角时，一只丧尸突然扑过来，苏瑶却猛地将她往前一推。
林小满摔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苏瑶眼里陌生的恐惧和决绝：“小满，对不起，我想活着！”
下一秒，丧尸的獠牙就咬在了她的右脸上。
剧痛、鲜血、苏瑶跑远的背影……最后是彻底陷入黑暗的意识。
“苏瑶……”林小满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攥紧了身下的碎砖，指节泛白。
她以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是能一起分享一包辣条、一起吐槽导员的关系，却没想到，在生死面前，自己会成为被推出去的那一个。
她挣扎着站起来，扶着身边的断墙，踉跄地走到不远处的积水坑边。
水面浑浊，却能勉强映出她的样子——左脸还是熟悉的模样，右脸却从眼角到下颌缺了一大块，创面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甚至能隐约看到露出的牙床。
像个怪物。
林小满盯着水里的倒影，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没有家人，父母在她高考那年车祸去世，苏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可现在，她不仅成了这副鬼样子，连最后一点牵挂，也亲手把她推进了地狱。
一阵风吹过，带着远处丧尸的嘶吼声。
林小满打了个寒颤，才意识到自己己经躺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
她摸了摸口袋，手机早就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沾满了血污和尘土。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校园里早己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操场上散落着废弃的书包和鞋子，教学楼的窗户大多被砸破，偶尔有几只丧尸晃荡着走过，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却只是顿了顿，又麻木地转身离开——它们好像……不攻击她？
林小满愣住了，试探着往一只丧尸身边走了两步。
那只丧尸穿着校服，半边脸己经腐烂，看到她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没有扑过来，反而慢慢往后退了退。
“你们……不咬我？”
林小满轻声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没有回答。
但那只丧尸的退缩，己经给了她答案。
她继续往前走，走到校门口时，看到墙上用红色喷漆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病毒爆发第15天，安全区在城东体育馆，慎行！”
十五天。
原来她己经昏迷了十五天。
这十五天里，世界早就变成了地狱，而她，成了一个不被丧尸攻击、却也不再是人的怪物。
林小满靠在校门口的石柱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去处。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眼底的茫然。
她摸了摸右脸的创面，那里己经不流血了，只是偶尔会传来一阵麻木的痒。
她想起父母留下的小公寓，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那里应该还有她的衣服和一些吃的。
“先去看看吧。”
林小满对自己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决心。
她转身，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丧尸依旧对她视而不见，偶尔遇到几只挡路的，她只是轻轻一推，它们就会踉跄着让开。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半边完好、半边残缺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孤单。
林小满有想过去找“好朋友”报仇的，但是她在附近看到苏瑶的衣服碎片，想必仇人己经比自己先一步去西天取经了吧。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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