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前夫在葬礼上疯了

1我死了。死在了和陆持分手的第三年。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看着底下小小的告别厅。

正中央挂着我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我笑得温和，是我去藏区支教前拍的。底下没几个人，

我的父母，几个朋友，还有我教过的学生。气氛压抑又悲伤。就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穿着笔挺救援队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只是神情冷得像冰。

是陆持。我的前男友，现在已经是全国闻名的英雄救援队长。我看着他，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传来一阵早已不该存在的闷痛。他身后，

还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是陈芷希。她紧紧挽着陆持的手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看向我遗像的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

陆持的视线在我的遗像上停留了不到三秒，就转向了我白发苍苍的父母。他走过去，

声音平淡无波。“叔叔阿姨，节哀。”我爸妈没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陈芷希立刻出来打圆场，声音柔得能掐出水。

“阿持也是刚结束救援任务就赶过来了，连夜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饭都还没吃上一口。

周遥姐知道了，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大家这么难过。”她叫我周遥姐。叫得可真亲切。

仿佛三年前，处心积虑把我们拆散的人不是她。陆持皱了皱眉，

似乎觉得我爸妈让他失了面子。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些钱，

算是我的……”“我们不需要。”我爸冷冷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陆队长，

你贵人事忙，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回吧。”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陆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是天之骄子，是受万人敬仰的英雄，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陈芷希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她拉了拉陆持的袖子，委屈地小声说：“阿持，

我们也是好心……”陆持没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他大概觉得，

来参加我的葬礼，已经是他对我这个前女友最后的仁慈。而我们家，不知好歹。他准备走了，

他只是来走个过场。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是我的学生，

卓玛。一个只有八岁的藏族小姑娘。她怀里抱着一朵花，一朵在冰川里才能找到的雪莲。

小姑娘的脸冻得通红，眼睛哭得像核桃，她一步步走到我的遗像前，踮起脚，

郑重地把那朵冰川雪莲放在了桌上。然后，她带着哭腔的童音，响彻了整个告别厅。

“周老师，是为了救我，才被雪崩埋掉的！”一句话。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看到陆持准备迈出去的脚，僵在了半空中。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2我飘在陆持面前，清晰地看见他瞳孔剧烈收缩。雪崩。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

猛地打开了他封存三年的记忆。他身体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冲击。

陈芷希慌忙扶住他，急切地开口：“阿持，你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她没有胡说。”我妈走上前，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卓玛护在身后，

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持。“三年前，遥遥就是在昆仑山遇上的雪崩。”昆仑山。

陆持的身体又是一震。他想起来了。我看着他，也想起来了。三年前，那场铺天盖地的雪崩。

冰雪砸落的轰鸣声里，我被一块巨石压住了腿，动弹不得。手机信号时断时续，

我在刺骨的寒冷中，用冻僵的手指，拨出了那个刻在心里的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我几乎喜极而泣。“陆持！救我！我在昆仑雪山遇上了雪崩，我……”我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他打断了。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和烦躁。“周遥，你又在闹什么？”“我告诉你，

我没空陪你玩这种失踪游戏，我……”他的话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是陈芷希。“阿持，外面打雷了，我好怕……你能不能过来陪我？”雷声？我当时愣住了。

昆仑山漫天风雪，她那里怎么会打雷？可我来不及细想，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电话嘶喊。

“陆持，我没有闹！是真的！你信我！”可他给我的，只有冰冷的三个字。“我没空。

”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嘟……嘟……嘟……那声音，成了我生命最后时刻的背景音。

绝望，在那一刻将我彻底吞没。原来，我用生命发出的求救，在他眼里，

只是一场无理取闹的恶作剧。原来，我的命，比不上陈芷希一句害怕打雷的撒娇。

回忆像潮水，将现实中的陆持淹没。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的花圈。

他死死盯着我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不可能……她三年前……不是和我分手，

出国了吗？”我妈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分手？出国？陆持，

你就是这么跟所有人说的是吗？”“我们遥遥给你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告诉你她遇上了雪崩，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挂了她的电话！你去陪你的白月光了！”“救援队找到她的时候，

她的身体都僵了！手机就掉在手边，屏幕上还是你的号码！”我妈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持的心上。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以为的三年前那场“分手”，竟然是我的死讯。而他，亲手给我判了死刑。

3“不是的……阿持，你别听她瞎说！她是在刺激你！”陈芷希彻底慌了，

她紧紧抓着陆持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陆持却像是没听见。

他只是死死地看着我妈，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这一切都是谎言的证据。可我妈的眼神里，

只有刻骨的恨意。陆持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陈芷希苍白的脸上。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三年前，你说你害怕打雷。”陈芷希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我……我忘了……”“你没忘。”陆持打断她，一字一句。“那一天，晴空万里，

根本没有打雷。”陈芷希的眼神开始躲闪，她不敢看陆持。

“我……我可能是记错了……”“是吗？”陆持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自嘲，

“你记错了，我也记错了，所以周遥就该死，是吗？”他猛地甩开陈芷-希的手，

力道大得让她直接摔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陈芷希，她大概从没想过，

一向对她温柔备至的陆持，会这样对她。“阿持！”她哭喊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持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他一步步，像是踩在刀尖上，挪到了我的遗像前。他伸出手，

似乎想触摸我的脸，可手伸到一半，又猛地顿住。他的手在发抖，抖得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英雄救援队长，那个在无数次塌方、地震、洪水里救人无数的陆持，此刻，

却连触碰一张照片的勇气都没有。他有什么资格呢？他救了全世界，却唯独放弃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瞒了三年……”我爸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走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一本褪了色的皮面日记本。是我的日记。我爸将日记本翻开，递到陆持面前，

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遥遥的遗愿。”“她说，

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她说，她不恨你，她只是觉得不值得。

”“她说，如果她死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不想让你因为她的死，

有任何一点点的愧疚和负担。”“她说，她想让你，心安理得地，和你的陈芷希，

幸福一辈子。”我爸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陆持的脸上。让他那点可悲的，

迟来的悔恨，显得无比可笑。4-陆持的视线，死死胶着在那本摊开的日记上。

那是我熟悉的字迹，娟秀又用力。他不用看内容，只看日期，

就知道那是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写的。10月12日 晴今天陆持又去执行任务了，

好几天都联系不上。

陈芷希“不小心”把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了我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的设计稿上。我有点生气，

陆持回来后却说我小题大做，让我大度一点，别跟芷希计较。我没说话，

只是偷偷把毁掉的稿子藏了起来。11月3日 阴我花粉过敏，陆持是知道的。

陈芷希却带了一大捧百合来家里探望我，笑得天真又无辜。陆持还夸她有心。

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整天，给他发消息，他只回了一句：芷希不是故意的，你别多想。

12月21日 雪吵架了。因为陈芷希说她心情不好，陆持丢下我，陪了她一夜。

我问他把我们的纪念日当什么了，他只是皱着眉说：周遥，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被他定义为“不懂事”的委屈。如今，

以文字的形式，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像一场迟到三年的审判。陆持一把夺过日记本，

疯了一样地往后翻。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捏不住那薄薄的纸页。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的字迹，因为主人的虚弱，显得有些潦草。3月5日 晴转暴雪陈芷希说，

她发现了一个看日出的绝佳地点，在昆仑雪山。她说她临时有事去不了，觉得很遗憾，

让我一定要替她去看看。她说，她想把这个地方，当作一个惊喜，送给我和陆持。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但看着她真诚的眼睛，还是答应了。陆持最近总说我不够浪漫，也许，

这真的是一个机会。惊喜。原来，是这样的“惊喜”。用我的命，来成全她的占有欲。

陆持的呼吸猛地一滞。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血红的疯狂。他看向瘫坐在地上，

早已面无人色的陈芷希。“是你。”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是你让她去的。”“是你，杀了她。”陈芷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拼命摇头。

“不是我！我没有！是她自己要去的！她就是嫉妒我，她想用这种方式来陷害我，

来博取你的同 ઉーん！”“闭嘴！”陆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冲过去，

一把揪住陈芷希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陷害你？博取同情？”他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用她的命来陷害你？陈芷希，你告诉我，她图什么？

图你下半辈子良心不安吗？”“你配吗！”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几个跟他一起来的救援队同事想上前拉开他，

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逼退。“陆持！你放开我！你疯了！”陈芷希尖叫着，挣扎着。

陆持却像是没听见，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我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他松开手，陈芷希软软地滑落在地。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转身，重重地跪在了我的遗像前。咚的一声。那声音，

像是跪碎了他的所有骄傲和尊严。英雄救援队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我的葬礼上，疯了。

5陆持就那么跪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风化的石像。告别仪式早已结束，宾客们都走光了。

告别厅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人，还有陆持那几个不知所措的队友。空气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见他压抑又痛苦的喘息声。陈芷希早就被吓跑了，连滚带爬，狼狈得像个跳梁小丑。

我爸妈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陆持一眼。他们走到我的遗像前，我妈伸手，

轻轻拂去相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遥遥，我们回家了。”我爸将我的遗像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