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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8

我已经死了整整七天。我的丈夫霍云年,对此一无所知。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直到他的好友周燃,惊恐地刷到一条本地新闻。云年,你家小区出命案了!

霍云年头也没抬,声音冰冷:与我何干。周燃的手机,啪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死者……死者是陈楚。第一章我死了。像一片被秋风扫落的枯叶,

悄无声息地蜷缩在冰冷的客厅地板上,身体已经开始腐烂。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苍蝇在我周围嗡嗡作响。可我的丈夫,霍云年,

他不知道。他就住在离家不过三十公里的酒店里,处理着他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

整整七天,他没有回来过一次,甚至没有一个电话。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

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死亡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身体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痛到极致后,

灵魂骤然抽离的轻盈。我看着自己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心中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七天前,我和霍云年大吵了一架。起因是他那个刚回国的好妹妹

林薇,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霍云年正低头为她擦拭嘴角的蛋糕奶油,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配文是:阿年哥还是这么疼我。我把手机摔在他面前,

质问他:霍云年,我们才是夫妻,你把我的脸面放在哪里?他只是冷漠地瞥了我一眼,

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语气里满是不耐。陈楚,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我和薇薇只是朋友。朋友?有搂着腰喂蛋糕的朋友吗?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思想就不能干净点吗?薇薇从小身体就不好,我照顾她一下怎么了?他摔门而去,

留给我一句淬了冰的话。你再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

那天晚上,我哭到半夜,心脏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我摸索着想去拿药,却眼前一黑,

栽倒在地。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霍云年冷漠的侧脸。原来,心死,

是会真的死的。我的灵魂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外的日升月落。

看着手机屏幕上,霍云年没有回复的几十条消息,和几十个未接来电。

我甚至能看到他此刻正在做什么。顶层豪华套房里,霍云年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眉头紧锁,

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他最好的朋友周燃,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

一边感叹。我说你至于吗?嫂子不就跟你闹点小脾气,你就在酒店住半个月?

公司都快成你家了。霍云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得像冰。她闹够了,

自己会想明白。想明白什么?想明白她老公心里装着别人?周燃嗤笑一声,

你那个林妹妹一回来,你就魂不守舍的。我可提醒你,嫂子才是你老婆。

霍云年的笔尖在文件上重重一划,留下了一道刺眼的墨痕。周燃,我的事不用你管。

周燃耸了耸肩,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刷手机。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云年,快看新闻!你家小区……你家小区出命案了!

霍云年终于抬起了头,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烦躁。哪个小区?

就……就你和嫂子住的那个,江景华庭!周燃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看到霍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语气依旧平淡。死了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似乎觉得这只是周燃吸引他注意力的无聊把戏。我的灵魂冷冷地看着他。是啊,

死个人而已,反正死的不是他心尖上的林薇,他当然不会在意。周燃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手一抖,啪的一声,

最新款的手机直直地摔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霍云年不耐烦地看过去:你又发什么疯?周燃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僵在原地。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一字一顿地,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新闻上说……死者,是陈楚。二十八岁,女性,

户主……是你老婆,陈楚!我的灵魂在半空中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我看到霍云年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握着的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

从指间滑落,嗒的一声,清脆地砸在了地上。第二章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霍云年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塑。他的眼睛还看着周燃,

瞳孔却剧烈地收缩着,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是震惊?是不信?还是……恐惧?

周燃已经被吓傻了,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捡起碎裂的手机,不顾屏幕上的裂痕,

将新闻页面怼到霍云年面前。云年,你快看!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同名同姓?

嫂子怎么可能……新闻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江景华庭小区发生命案,

一女性被发现死于家中》。下面的配图,是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和我家那栋楼的外观。

虽然没有我的照片,但文字内容却清晰得让人无法回避。据悉,死者陈某,女,28岁,

因多日未与家人联系,邻居闻到异味后报警。警方破门而入后,发现其已死亡多日……

霍云年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几个字上——死亡多日。他的嘴唇动了动,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张向来冷峻从容的脸,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不可能……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她昨天还给我发了消息,不可能!他说着,疯了一样去摸自己的手机。

我的灵魂飘到他身边,看着他解锁屏幕。屏幕上,是我昨天,不,

是我死前发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霍云年,我难受,你回来好不好?信息的发送时间,

是七天前。而这条信息下面,是一长串我单方面的未接来D和留言,他一条都没有看,

一条都没有回。霍云年看着那个刺眼的日期,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推开桌子,椅子向后翻倒,发出一声巨响。文件散落一地,他却像没看见一样,

跌跌撞撞地朝门口冲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去看她!云年!你冷静点!

周燃一把拉住他,现在那里全是警察,你去了也……滚开!霍云年一把甩开他,

力气大得惊人。他猩红着眼睛,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嘶吼着:那是我家!

死的是我老婆!我凭什么不能回去!周燃被他吼得一愣,

眼睁睁地看着他疯了一样冲出了酒店。我跟着他。我的灵魂,像一个摆脱不了的影子,

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开着那辆迈巴赫,在城市的车流中横冲直撞,

无数喇叭声和咒骂声被他甩在身后。我看见他的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陈楚,你别吓我……你不是最会闹脾气吗?

这次又是你的恶作剧对不对?你出来!我认错了!我马上就回去,你别玩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我冷漠地看着他。霍云年,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车子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冲进了江景华庭。远远的,

他就看到了那栋熟悉的楼下,闪烁着刺眼的红蓝警灯。

黄色的警戒线将整个单元门都围了起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周围站满了窃窃私语的邻居。霍云年的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警戒线外。他推开车门,

踉跄着跑了过去。让开!让我进去!先生,这里是案发现场,不能进去!

一个年轻的警察拦住了他。滚开!那是我家!霍云年双眼赤红,

一把推开警察就要往里冲。霍云年?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中年警察走了过来,皱着眉打量着他。你是这家的户主?是!

我妻子呢?陈楚呢?她在哪儿!霍云年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那位姓李的队长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你就是陈楚的丈夫?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你冷静一点,跟我来吧。你妻子……她就在里面。霍云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脚步虚浮地跟着李队长,穿过警戒线,走进了那部熟悉的电梯。电梯的镜子里,

映出他苍白如鬼的脸。我站在他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他,也看到了我自己——一个透明的,

虚无的影子。电梯门打开,家门口站着两个警察。那扇熟悉的,我亲手贴上福字的门,

此刻正大敞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从门内扑面而来。霍云年身体一僵,

停在了门口。他不敢进去。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霍云年,此刻,

竟然在害怕。李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法医正在工作。我们需要你辨认一下死者。

霍云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迈动了那条如同灌了铅的腿。

他踏进了这个他半个月没有回过的家。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客厅中央,那具盖着白布,

已经隐隐透出人形轮廓的……尸体。第三章客厅里一片狼藉。勘察现场的技术人员穿着鞋套,

戴着手套,正在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证据。相机的闪光灯不时亮起,将这恐怖的一幕定格。

霍云年站在玄关,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忙碌的身影,

死死地锁在那块白布上。那块白布下,躺着的是什么?是他七天前还鲜活地跟他吵架的妻子?

是他那个会因为他晚归而赌气,又会在他胃痛时默默煮好粥的陈楚?不。不可能。霍先生?

李队长见他迟迟不动,出声提醒,我们需要你确认一下。霍云年像是没听见。

他的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离得越近,那股腐烂的甜腥味就越是浓烈,

钻进鼻腔,***着他的神经。终于,他走到了白布前。一名法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霍先生,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法医说着,伸手捏住了白布的一角。

霍云年猛地伸出手,按住了法医的手。等等!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带着剧烈的颤抖。法医停下了动作,看着他。霍云年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白布,仿佛想用目光将它烧穿,

看清底下到底是不是那张他熟悉又厌烦的脸。她……他艰难地开口,她是怎么死的?

李队长走了过来,神色凝重:从现场初步勘察来看,我们排除了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

门窗完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明显的搏斗伤痕。那她是怎么死的!

霍云年几乎是吼了出来。具体死因,需要等法医的尸检报告。李队长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他旁边的一个警员递过来一个证物袋。袋子里,

装着一个空了的药瓶。霍云年瞳孔一缩。那个药瓶,他认识。那是硝酸甘油。

是陈楚一直带在身边的,治心绞痛的急救药。我的灵魂飘在那,

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崩溃的表情。是啊,霍云年,你当然认识。你还记得吗?三年前,

我第一次心脏病发,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他说我的心脏有问题,不能受***,

身边必须常备急救药。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你只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然后就接起了工作的电话。从那以后,你可曾关心过我的药还够不够?可曾在我难受的时候,

为我递过一杯温水?没有。你一次都没有。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工作,

和你那个娇弱的林妹妹。霍云年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有心脏病……

他喃喃道,她有心脏病……所以,目前的推测是,死者可能是突发疾病,

又没能及时得到救治……李队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云年打断了。不可能!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有药!她身边一直有药!药瓶是空的。

法医冷冰冰地指了指证物袋,而且,我们没有在尸体附近发现散落的药片。这意味着,

我在病发的时候,药已经吃完了。我没能等到救命的药片。霍云年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他想起来了。吵架那天,我好像是跟他说过,药快没了,

让他下班的时候带一盒回来。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是说:你自己不会去买吗?

这点小事也要我做?然后,他就摔门走了。他走了。把一个心脏病人独自留在了家里,

把她救命的药忘得一干二净。啊——!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

从霍云年的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人,疯了一样扑到那具尸体旁,

一把掀开了白布!我的灵魂闭上了眼睛。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那已经不是一张脸了,而是一团因腐烂而肿胀发黑的,可怖的肉块。

周围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霍云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跪在那里,

死死地盯着那张已经完全辨认不出的脸,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看到了。

看到了我脖子上还戴着的那条项链。那是他送给我的,唯一的一件礼物。

是他们结婚一周年时,我哭着闹着跟他要来的。他当时不耐烦地从抽屉里随手拿出来丢给我,

说:行了,别烦了。那是一条很便宜的银链子,是他公司年会的抽奖赠品。

可我却当宝贝一样,戴了整整五年。陈……楚……霍云年伸出手,颤抖着,

想要去触摸那张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他不敢。他怕一碰,这最后一点念想,都会碎掉。

呕——他猛地转过头,扶着旁边的沙发,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有酸涩的胆汁一阵阵往上涌。警察们沉默地看着他。周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他眼圈一红,想上去扶他,却被李队长拦住了。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霍云年吐得昏天黑地,直到再也直不起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他趴在那里,

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从他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里,

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一滴,两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哭了。

那个在我面前永远高高在上,连一句软话都吝啬于说的霍云年。在我死后的第七天,

在我腐烂的尸体面前,他终于哭了。我的灵魂冷漠地看着他。霍云年,你的眼泪,真廉价。

第四章霍云年被带到了警局。作为死者的丈夫,又是最后一个与我有过争吵的人,

他理所当然地成了头号嫌疑人。审讯室里,刺眼的白炽灯照得他那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色。

李队长坐在他对面,神情严肃。霍先生,请你再回忆一下,七天前,

也就是九月十五号晚上,你和你妻子争吵之后,去了哪里?霍云年低着头,

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牵过我的手,也曾经,毫不留情地推开过我。

我去了酒店。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哪个酒店?有没有人能证明?

市中心的君悦酒店,我开了长包房。当晚,周燃来找过我。李队长点点头,

旁边的记录员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之后呢?这七天,你一直都待在酒店?嗯。

霍云年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你为什么不回家?

你妻子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为什么不回?

李队长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霍云年猛地睁开眼,眼中的红血丝更加骇人。我……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要怎么说?说他为了躲我,故意不回家?

说他为了惩罚我的无理取闹,故意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说他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

过几天自己就会像往常一样,低声下气地去求他和好?这些话,在一条鲜活的生命面前,

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那么……残忍。我工作忙。最终,

他只能吐出这三个无力的字眼。李队长冷笑一声:工作忙?忙到连妻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霍先生,你觉得这个理由,我们警方会信吗?霍云年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他无法辩解。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是我,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是我,

用冷漠和忽视,杀死了她。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我们查过你的通话记录。李队长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在你妻子失联的这七天里,

你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一次。但是,你和另一个号码,通话了三十七次。

这个号码的备注是——薇薇。她是谁?霍云年的身体猛地一僵。薇薇。林薇。

这个名字,此刻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是了,这七天,他虽然人在酒店,

心却一直系在林薇身上。林薇刚回国,水土不服,总是生病。她会柔柔弱弱地给他打电话,

说自己头晕,说自己一个人害怕。他就会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立刻赶过去,陪着她,照顾她,

直到她安然入睡。他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林薇,却把最刻骨的冷漠和不耐烦,

留给了家里那个等他回去的妻子。她……是我的一个朋友。霍云年艰难地开口。朋友?

李队长挑了挑眉,什么样的朋友,需要你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霍先生,据我们了解,

你妻子这次和你争吵,就是因为这位林小姐,对吗?霍云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审讯陷入了僵局。

虽然霍云年的嫌疑很大,但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酒店的监控和周燃的证词都能证明他这七天确实没有回过家。而我的死因,

初步判定为心源性猝死。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意外。一场因为他的疏忽和冷漠,而造成的,

无法挽回的意外。从法律上讲,他或许无罪。但从道德上讲,他罪该万死。几个小时后,

霍云年被暂时释放了。周燃在警局门口等着他,看到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云年,你没事吧?霍云年像是没听到,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周燃扶住他。回家。霍云年突然开口,声音嘶哑,送我回家。

周燃一愣:回哪个家?我和她的家。周燃看着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车子再次回到了江景华庭。楼下的警戒线已经撤掉了,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家门上,贴上了警方的封条。霍云年站在门口,

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白色的封条,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颊。他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周燃都以为他会一直站到天荒地老时,他才转身,对周燃说:帮我找个地方,

我要见她最后一面。我的尸体,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霍云年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一个人走进了停尸间。冰冷的铁床上,覆盖着白布的,

是他曾经最熟悉的人。他再次掀开了白布。经过了专业的处理,

我的仪容比在家里时要整洁了许多。但那因死亡而呈现的青灰色,和紧闭的双眼,

依旧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他伸出手,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冰冷的,

僵硬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没有温度,没有回应。陈楚……霍云年跪倒在铁床边,

将脸埋在我的手上,终于,发出了野兽般压抑而痛苦的呜咽。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的灵魂飘在他的头顶,冷漠地看着他崩溃的模样。

对不起?霍云年,如果一句对不起有用,那还要警察做什么?如果你的忏悔能换我回来,

那我宁愿永不超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在这寂静到可怕的停尸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霍云年像是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最终,

他还是颤抖着手,拿了出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薇薇。第五章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

霍云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手机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屏幕亮着,

***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那柔美的女声唱着: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我生活……

是我最讨厌的一首歌。因为林薇最喜欢这首歌。霍云年像是被那歌声***到了,

他猛地站起来,冲过去一脚将手机踢飞。手机撞在墙上,屏幕彻底碎裂,***也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清静了。霍云年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在地。他抱着头,

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我的脸,林薇的脸,警察冰冷的质问,

还有我那具已经失去温度的尸体,交替出现,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他想起了我和他结婚时的场景。那时的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一脸幸福。

我对他说:霍云年,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我好一点。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那场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霍家需要陈家的资金支持,而我,需要一个霍太太的身份,

来摆脱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原生家庭。我们各取所需。可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动了真心。

我开始学着做一个好妻子,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可我错了。霍云年的心,

是石头做的,不,比石头还硬。尤其是当他的白月光林薇回国后,他更是将我视作空气。

他可以陪林薇逛街看电影,却吝啬于陪我看一场楼下的露天电影。

他可以记住林薇所有不爱吃的菜,却永远记不住我对芒果过敏。

他可以在林薇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却在我心脏病发作时,冷漠地摔门而去。

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安慰。直到最后,连命都丢了。霍云年,

你现在后悔了?你抱着我的尸体哭,你对我说道歉,你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犯下的罪孽吗?

太天真了。我的灵魂在空中盘旋,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刺骨的寒意。我要看着你,看着你是如何被这份愧疚和悔恨,折磨一生。这,

才是我对你最好的报复。不知过了多久,停尸间的门被敲响了。

周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云年,你还在里面吗?李队长找你,说案子有新进展了。

霍云年像是没听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周燃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没反应,

只好推门进来。看到霍云年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折磨自己,嫂子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霍云年缓缓抬起头,双眼空洞无神。她不会安息的……他喃喃道,是我害死了她,

她不会原谅我的……别胡思乱想了!周燃强行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李队长说,

在你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可能跟嫂子的死有关。听到这话,

霍云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去了就知道了。

……再次回到警局,李队长直接将一个证物袋放在了霍云年面前。袋子里,是一本日记。

粉色的外壳,上面还贴着可爱的卡通贴纸。是我最喜欢的那本日记。霍云年的手颤抖着,

接过了那本日记。他认得这个本子,我曾经宝贝得不得了,从来不让他碰。

这是在你妻子的枕头下发现的。李队长说,我们看了一下,里面记录了一些……东西,

或许能帮我们了解她死前一段时间的心理状态。霍云年翻开了日记。熟悉的娟秀字迹,

映入眼帘。十月一日,天气晴。今天是我和云年的结婚纪念日,

我做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等他回来。可是,我从天亮等到天黑,他都没有回来。

后来周燃告诉我,他陪林薇去山顶看星星了。原来,他还记得林薇喜欢看星星,

却忘了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没关系,他工作忙,我不该这么不懂事。十月十五日,阴。

我的心脏又开始疼了。云年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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