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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铁锈与访客

发表时间: 2025-11-08
手电的光束,凝固在那团蠕动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物体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粘稠的恶意。

陆野全身的肌肉紧绷,每一个战斗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但理智却将他钉在原地——他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头刚从他饲养的母猪体内产出的……东西。

那东西头部的孔洞停止了开合,就那么“盯”着他。

没有声音,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那股冰冷的注视感却挥之不去。

突然,母猪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哀鸣,庞大的身躯最后抽搐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生命的消逝,仿佛打破了某种僵局。

那团东西猛地收缩了一下,覆盖着锈迹的表皮泛起一阵细微的、令人作呕的涟漪。

紧接着,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就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

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化作了一小滩暗褐色的、类似铁锈和粘液混合物的残渣,散发出比之前更浓烈的甜腻腐臭味。

隔壁圈舍,那持续不断的撞墙声也戛然而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了三号孕舍。

只有手电筒因为电量不足而发出的“滋滋”电流声,以及陆野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缓缓放下一首举着的撬棍,手心里全是冷汗。

走到那滩残渣前,他用撬棍尖端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

残渣松散,没有任何生物组织的韧性,仿佛己经死去了很久。

他又将光束扫向隔壁。

那些小猪崽己经停止了撞墙,它们茫然地站在原地,摇晃着小脑袋,发出困惑的哼唧声,额头上带着新鲜的血痕和淤青,眼神恢复了猪崽特有的懵懂,仿佛刚才那诡异的集体行为只是一场集体梦游。

陆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走到母猪的尸体旁,蹲下身,强忍着那股令人头晕的甜腻气味,仔细检查。

母猪的尸体除了极度消瘦和舌头、口腔的严重磨损外,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死因成谜。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不是己知的瘟疫,不是普通的应激反应。

这更像是一种……污染,或者说,某种来自深渊的寄生。

他想起了老黑背那声戛然而止的哀鸣。

陆野立刻起身,快步走向犬舍。

手电光下,老黑背瘫在窝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看到陆野过来,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尾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它没有明显外伤,但像是被吓破了胆。

陆野沉默地拍了拍它的头,添了些水和食物。

黑背的反应,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有什么东西,在昨晚,以无形的姿态,侵入了这里,影响了这里的生灵。

他返回三号孕舍,找来密封袋,极其小心地采集了那滩铁锈状残渣和母猪口鼻处的粘液样本。

然后,他清理了现场,将母猪的尸体单独隔离,并仔细记录了所有异常现象的细节:时间、症状、环境变化(狗吠、灯光闪烁)。

做完这一切,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的光线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反而让养猪场显得更加破败和孤寂。

陆野站在院子里,看着初升的太阳,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心中的那片“净土”,己经布满了看不见的裂纹。

上午,陆野加强了养猪场的安防。

他检查了所有的围栏,加固了薄弱环节,甚至设置了一些简单的、带有军事风格的预警装置——比如在关键路径上布置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连接着空罐头盒。

他需要数据,需要观察。

在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之前,他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让这玩意儿扩散出去。

下午,就在陆野准备去镇上购买更多监控设备时,一辆略显陈旧的白色轿车卷着尘土,停在了养猪场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冲锋衣、背着相机包的年轻女人。

她看上去二十七八岁,齐肩短发,面容清秀,眼神里带着一股记者特有的执着和探究欲。

“你好,请问是陆野先生吗?”

女人走上前,掏出证件,“我是《北河晚报》的记者,陈静。”

陆野的心微微一沉。

记者?

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接话,眼神里的警惕毫不掩饰。

陈静似乎对他的冷淡有所预料,继续说道:“我接到线索,反映您这里近期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比如,牲畜异常死亡?

或者,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

她顿了顿,观察着陆野的表情,“另外,我也在跟进附近几个村的征地纠纷问题,听说您的养猪场也在征地的范围内,想了解一下您的态度。”

征地?

陆野瞬间抓住了这个词。

他想起昨晚,母猪异变前,村里确实因为征地补偿款的问题,有几户人家和征地队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动静闹得很大。

难道……一个模糊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我这里一切都好。”

陆野的声音沙哑而冷淡,“养猪场不卖,也没兴趣接受采访。

请回吧。”

他不想和任何外人扯上关系,尤其是可能带来更多麻烦的记者。

陈静没有轻易放弃,她敏锐地捕捉到陆野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凝重,以及养猪场里那种异乎寻常的寂静。

“陆先生,我理解您的顾虑。

但如果您这里真的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怪事,或许说出来会更好?

公众有知情权,也许我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嚣张的声音打断。

“哟?

记者同志?

来得正好!”

一个肥胖的身影晃晃悠悠地从路边走来,正是村霸王老五。

他油光满面,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脸上堆着伪善的笑容,眼神却不断在陈静和陆野之间逡巡。

“陆野啊,不是五叔说你,你这养猪场最近邪门得很呐!”

王老五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陈静说道,“记者同志,你是不知道,他家这猪圈,晚上老是传出怪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前两天李狗儿那小子,不就是想来他这儿顺头猪崽改善伙食吗?

结果你猜怎么着?

人差点就没了!

现在还躺家里说胡话呢!”

陆野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刀,刺向王老五。

王老五被他看得心里一哆嗦,但仗着有记者在场,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要我说啊,你这地方不干净!

赶紧签了协议搬走算了,留着也是祸害!

记者同志,你可要好好报道报道,这养猪场不光污染环境,现在还闹出人命了!”

陈静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看向陆野:“陆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

有人在这里受伤?”

陆野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王老五的搅局,将他和他的养猪场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不在乎流言,但他清楚,如果陈静真的介入调查,昨晚的诡异事件很可能纸包不住火,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是……更麻烦的东西。

而且,王老五这番话里透露出的恶意和急于逼他搬走的态度,像是一根导火索,隐隐与他脑海中那个关于“负面情绪”的猜想连接起来。

“没有的事。”

陆野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王老五,管好你的嘴,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地方。”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那是经历过生死的气息。

王老五脸色变了变,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对陈静说:“记者同志你看到了吧?

他就是这么横!

你小心点!”

说完,悻悻地快步离开了。

门口只剩下陆野和陈静。

陈静没有因为陆野的恶劣态度而退缩,反而更加肯定这里有问题。

她看着陆野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深藏的疲惫与警惕,放缓了语气:“陆先生,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

如果这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陆野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我的猪场,不欢迎外人。

真相,我自己会找。”

他转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养猪场的大铁门,将陈静和外面的一切,隔绝在外。

陈静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铁门,没有恼怒,反而若有所思。

她举起相机,对着养猪场和周围的环境拍了几张照片。

陆野的反应,王老五的异常积极,还有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让她鼻子不太舒服的甜腻气味……这一切都告诉她,这个看似普通的养猪场,一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她回到车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目标陆野,退伍军人,警惕性极高,否认异常但反应异常。

村霸王老五施压,提及‘怪声’及偷猪贼李狗儿受伤事件,需重点调查。

场地周边弥漫特殊甜腻气味,待核实来源。

而铁门之内,陆野背靠着冰冷的铁皮,缓缓闭上眼睛。

记者,村霸,征地矛盾……所有的外部压力,正如同乌云般向他的养猪场汇聚。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昨晚那恐怖的序曲,仅仅是个开始。

而王老五这种人所散发的恶意,或许正是催化那未知恐惧的最佳养料。

风暴,就要来了。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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