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给我

我的人生，在高考那年被人为按下了暂停键。发小为了给他的心上人让路，

将我反锁在体育仓库整整两天。我听着窗外响起的考试铃声，哭到绝望。再后来，

我复读一年，考上了更好的大学，有了崭新的人生。而他，

却因为白月光一句“不喜欢学习好的”，故意落榜，现在靠打零工为生。他找到我时，

声泪俱下地道歉。他兄弟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道个屁的歉！

你为她放弃高考，结果呢？人家苏晚根本没参加，直接被父母安排出国了！你个傻子！

”01六月的风是燥热的，裹挟着夏日独有的蝉鸣和草木气息。

教室里的吊扇不知疲倦地转动，切碎了凝滞的空气，也切不断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紧张。

明天就是高考。我转着笔，目光却无法聚焦在摊开的错题本上。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单词，

此刻都像是漂浮在水面的无根浮萍。“别看了，再看也不会多考十分。”旁边的周彦合上书，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清晰，是我看了十年的熟悉轮廓。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邻居，也是彼此学习路上唯一的伴。我笑了笑，把笔丢在桌上，

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椅背上。“说得好像你很轻松一样。”“当然，”他挑眉，

故作轻松地敲了敲桌子，“明天我们一起去考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好啊。”我点头，

心里的那点浮躁似乎被他这句话抚平了。有他在，好像天大的事都不再那么可怕。

我们一起收拾好书包，教学楼里已经空了大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明天早上七点，老地方见。”周彦说。“知道了，啰嗦。

”我挥挥手，准备转身回家。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嗡嗡地震动起来。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了“苏晚”两个字。周彦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那个轻松的少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壳子包裹住。他快速地解锁手机，垂下眼帘，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着。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苏晚，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

总是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扎得人心头发紧。她是全校公认的女神，家境优越，成绩顶尖，

是周彦放在心尖上的人。也是我们那个保送名额，除我之外最有力的竞争者。“怎么了？

”我轻声问。周彦没有抬头，声音有些闷。“没什么。”他说完，收起手机，

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底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杂着挣扎、狂热和愧疚的复杂光芒。他突然抬起头，

对我露出了一个有些用力的笑容。“微微，先别走。”“嗯？”“跟我来个地方，

我给你准备了个加油的礼物。”他的语气很认真，甚至带着不容拒绝的恳求。我看着他，

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十年朋友，他总是在这些小细节上给我惊喜。

我笑着点头：“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他没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腕，

朝教学楼后面的体育器材室走去。那是一栋很老的建筑，红砖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平时很少有人来。越走越偏僻，周围的喧闹声被高大的梧桐树隔绝在外。

我的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但看着周彦坚定的背影，还是压下了那份疑虑。

他用一把看着就很旧的钥匙打开了仓库沉重的铁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你要给我的礼物，就在这里面？”我捏着鼻子，一脸嫌弃。“是啊，很特别的礼物。

”他笑着把我推进去，自己也跟了进来。仓库里很暗，

只有几缕光线从高处布满灰尘的窗户里挤进来。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的尘埃，

各种废弃的篮球、鞍马堆在角落，像一具具沉默的骨骸。“到底是什么？”我转头问他。

周彦 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站在那里，眼神躲闪着，

不敢与我对视。他支支吾吾，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周彦，你到底怎么了？”我的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后退一步。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就已经闪身出了仓库。“周彦！”我下意识地追过去。迎接我的，是“砰”的一声巨响。

厚重的铁门在我面前轰然关闭。紧接着，我听到了那让我永生难忘的声音。“咔哒。

”是铁栓落下的声音。世界在那一瞬间静止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不敢相信地伸出手，用力推了推那扇冰冷的铁门。纹丝不动。“周彦！你开门！你干什么！

”我疯了一样地拍打着铁门，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门外一片死寂。不，不是死寂。

我听到了他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缝里艰难地挤进来。“微微，对不起。

”“为了苏晚，我只能这么做。”“保送名額只有一个，她比你更需要。”他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把毒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为了苏晚。原来这就是他给我的“加油礼物”。

一份足以毁掉我人生的“大礼”。我瘫软在地，顺着门板滑落。门外，

传来了他仓皇跑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我，

被锁在这个巨大的、冰冷的、充满绝望的铁盒子里。明天，就是高考了啊。眼泪，

无声地滑落。02黑暗像潮水一样将我吞没。我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不住地颤抖。仓库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一小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哭喊，

用尽全身的力气拍门，嘶吼着周彦的名字。回应我的，只有空旷仓库里沉闷的回声。

我的嗓子很快就哑了，手掌也拍得红肿麻木。没有用。这里太偏僻了，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周彦是算准了这一点的。他真是算无遗策。高处的小窗透进来的光线从橘红变成了深蓝，

最后彻底隐入黑暗。夜，来了。我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地埋进去。

饥饿和寒冷开始疯狂地侵袭我的身体。胃里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一阵阵地抽痛。

我开始回忆。回忆我和周彦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

一起分享零食。我被人欺负，他会第一个冲上去为我出头。我考试失利，他会笨拙地安慰我，

给我讲蹩脚的笑话。十年的情谊，我以为坚不可摧。原来，在苏晚面前，

这一切都廉价得可笑。我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怎么会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刽子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或者，

只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是被一阵清脆的铃声惊醒的。

那铃声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是考试铃声。第一场，语文考试，

开始了。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我挣扎着爬到门边，

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我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喧闹，那是属于考生的世界。而我，

被隔绝在了这里。我的高考，我的未来，我为了这一天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在这铃声中，

被宣判了死刑。绝望，像藤蔓一样将我死死缠绕，让我窒息。就在这时，

窗外传来了几个女孩的说笑声。其中一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苏晚。“晚晚，

你今天状态真好，肯定能考个好成绩。”“是啊，不像林微，关键时刻掉链子，

听说她今天都没来呢。”“估计是压力太大，想临阵脱逃吧，亏她平时还总跟你争第一。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踉跄着爬到墙角，踩着一个破旧的篮球架，

勉强够到了高处的窗户。我看到了。我看到苏晚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

和几个同学笑着从窗外走过。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顿了一下，朝仓库这边瞥了一眼。

她的眼神，穿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精准地落在了我的方向。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疑惑。

只有得意的冷笑。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这不是周彦一个人的主意。苏晚，

她也参与其中。她知道我在这里。她是来看我笑话的。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周彦的背叛，而是苏晚这轻飘飘的一瞥。

愤怒和仇恨像野火一样在我胸中燃烧。我从篮球架上跳下来，因为虚弱而摔倒在地。

但我没有哭。眼泪已经流干了。我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墙角的一块破砖头上。我捡起砖头，

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一下一下地砸向门上的铁锁。“砰！”“砰！”“砰！

”巨大的声响在仓库里回荡，震得我耳膜生疼。我不管不顾，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铁锁很坚固，砖头很快就碎成了几块。我的虎口被震裂了，

鲜血直流，可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第二天考试的铃声再次响起。数学。英语。理综。

一声又一声，像丧钟，为我被埋葬的青春奏鸣。我终于停下了动作，无力地靠在墙上。

整个人都麻木了。两天后，当巡查校园的保安发现异常，打开仓库大门时。

我正蜷缩在角落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破旧娃娃。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我已经虚脱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

我看到了保安惊恐的脸。世界，陷入一片黑暗。03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天花板刺得我眼睛生疼。“微微，你醒了！

”妈妈扑了过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爸爸站在一旁，眼圈通红，

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此刻肩膀却在微微颤抖。我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喉咙又干又痛，像被火烧过一样。“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妈妈激动地大喊。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说我只是过度虚弱和脱水，没有大碍。可他们不知道，

我的世界已经崩坏了。在爸妈的追问下，我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开我尚未愈合的伤口。妈妈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哭了。

爸爸的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言不发地冲出了病房。我知道，

他是去找周彦家理论了。那天晚上，病房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周彦的父母也来了。

我妈指着他们的鼻子，痛斥他们养出了一个畜生。周彦的妈妈却一脸无辜，

甚至带着几分蛮不讲理。“不就是孩子们之间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我们家阿彦也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一时糊涂，你们家林微就当是发扬风格，

让一让人家不行吗？”“再说，高考而已，今年错过了，明年再考就是了，

又不是天塌下来了！”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我和我父母的心上。

我爸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玩笑？把我女儿关在仓库两天一夜，

毁了她十二年的努力，这叫玩笑？”“你们这是犯罪！是故意伤害！”“我们报警！

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听到“报警”两个字，周彦的父母才有些慌了。但他们依旧嘴硬，

拒不承认。而那个罪魁祸首，周彦，自始至终都躲在他父母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

我躺在病床上，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这就是我曾经视若亲人的叔叔阿姨。

这就是我曾经交付全部信任的发小。多么可笑。双方家庭彻底决裂。我爸妈坚持要报警，

但最后还是被学校劝了下来。学校为了声誉，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们给出的处理结果，

仅仅是给了周彦一个校内严重警告处分。处分？多轻飘飘的两个字。

它能换回我错过的高考吗？能弥补我这两天一夜所受的折磨和绝望吗？所有人都来劝我。

老师劝我，亲戚劝我，他们都说，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说，周彦也得到了教训，

他的人生也留下了污点。他们说，我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机会。我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心里只剩下冰冷的嘲讽。针不扎在他们身上，他们永远不知道有多痛。我没有再说话，

也没有再哭。出院那天，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回到家，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妈妈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哽咽着求我吃点东西。我充耳不闻。

我在我的废墟之上，冷静地思考着我的未来。他们都以为我会被打垮。

他们都以为我会就此沉沦。他们错了。三天后，我打开房门，平静地对我爸妈说。“爸，妈，

我要复读。”他们愣住了，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忧。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

清晰而坚定。“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毁了我一次，我偏要站起来，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要让他看看，他亲手毁掉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的眼神里，没有泪水，

只有燃起的熊熊火焰。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的火焰。

04我进入了全市管理最严格的复读学校。开学第一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理发店，

剪掉了我及腰的长发。镜子里映出一个陌生的女孩，短发齐耳，眼神凌厉，

像一头准备战斗的困兽。回到家，我将所有与周彦有关的东西，打包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那些我们一起买的书，一起听的磁带，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十几年的记忆，被我亲手埋葬。

复读班里的氛围是压抑的。每个人都背负着失败的过去，和对未来的迷茫。我的事情，

在小范围内传开了。我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我不在乎。我将自己变成了一座孤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学习。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背一个小时的英语单词。然后是无休止的刷题，考试，排名。

晚上十二点，当宿舍楼熄灯后，我会在走廊的路灯下，继续看书，直到凌晨两点。

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榨干，投入到学习中。因为只有在做题的时候，

我才能暂时忘记那间黑暗的仓库，忘记那穿心而过的铃声。我把仇恨和不甘，

全部化作了笔下的动力。我的书桌上，用红色的马克笔，写着四个大字。顶峰相见。

我不知道周彦和苏晚会去哪里，但我知道，我必须站到最高的地方。高到足以让他们仰望，

让他们后悔。期间，我从老同学的口中，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关于周彦的消息。他高考了。

但据说，他故意考砸了。每一门都只写了个名字，就交了白卷。有人说，他是为了苏晚。

因为苏晚曾经开玩笑说，不喜欢学习太好的男生，觉得没意思。于是，这个成年巨婴，

就用自己的前途，去践行一句虚无缥缈的戏言。他没有去上大学，高中毕业后，

就和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厮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成了派出所的常客。

我妈每次跟我说起这些，都忍不住叹气，说周彦那孩子算是毁了。我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他的人生是好是坏，与我何干？我只关心我自己的路。那是一条在地狱里铺就的，

通往重生的路。很苦，很累，但我一步也没有停下。时间在试卷的翻动中飞速流逝。一年后，

我再次走进了那个熟悉的考场。这一次，我的心如止水。05第二次踏入高考考场，

我的心情截然不同。没有了去年的紧张和期待，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考场里很安静，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我看着熟悉的题型，大脑飞速运转。

过去一年里做的无数套试卷，此刻都化作了我最锋利的武器。下笔，思考，作答，

每一个步骤都精准而流畅。铃声响起，交卷。我走出考场，夏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些晃眼。

周围是考生们或兴奋或沮丧的议论声。我穿过人群，没有回头。查分那天，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面对着电脑屏幕。我妈比我还紧张，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我深吸一口气，输入准考证号和密码，按下了查询键。页面跳转。一串鲜红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