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天香书院!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碎星照血

第2章 边境风云

发表时间: 2025-11-08
浓雾像一张迟迟不愿散开的网,还未迎来晨光的诺城,只剩断壁残垣和零星火光。

在断裂的巷口,冷风吹散了焦土与血腥。

一名守兵跌跌撞撞转过街角,身后传来邵宗烈不合时宜的调侃。

“这位兄台,是想追我还是追债?

若是后者,麻烦排队,我前头还有西位。”

守兵一愣,踉跄脚步险些踩中伍蘅音的药箱。

她微微皱眉,狭长的眼尾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随手把药箱拉近自己脚边。

“邵宗烈,你能不能闭半个嘴?”

她低声问,话音里带着病人的冷静。

邵宗烈摊手,倒也配合得很:“闭半个嘴,那正好还能喝口水。”

说着竟认真地拔下咽干的水壶,咕噜噜灌了两口。

褚元罡躲在一处坍塌的檐下,兀自揉搓着肚皮,满面惶恐,但嘴上没闲着:“诸位,眼下不是你侬我侬的好时光。

再东边两条街,那几个疯兵还在敲锅找人——别让我赔我那两辆骡车。”

“人都顾不上,还盼着那俩长耳朵?”

邵宗烈敲了他一下。

“你们谁见着我娘了吗?

还有个鼻涕虫一样的小子,姓宁的。”

褚元罡急切地插嘴。

话音刚落,一堆碎布包裹下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宁远航,顶着乱糟糟的发,裹得像一只徒手捞出来的鱼。

“我在,”他眨了眨眼,手里还攥着一把扣子,“这回抢跑的是我,但别怪我,炮灰才需要跑得快。”

伍蘅音目光扫过大伙的衣衫,止不住白了邵宗烈一眼:“你们都打算进黑市吗?

褚元罡,衣服还能穿得更招摇些?”

褚元罡朝脏污褶皱的棉袍撇嘴,“姐,混乱年代还要求着穿品味?

这叫化整为零,识破不惊。”

邵宗烈正色道:“大家先冷静。

诺城己经守不住,得想法子出城。”

忽然,他举起手指:“不如分头行事,见面暗号‘土豆炒蛋’,兵荒马乱,保准没人识得。”

宁远航咧嘴:“那万一听见‘芋头炖鸡’怎么办?”

“那多半是找饭吃的,不是找咱的。”

邵宗烈说完,气氛莫名轻松了几分。

伍蘅音却牢牢握住药箱,用带着医者冷静的语气道:“不能散,里面死人比外头的还可怕。”

“小姐所言极是。”

褚元罡脸色一变,“就怕有人认出咱,半夜剃了眉毛都保不住命。”

邵宗烈忽有揶揄之心:“褚老板,你这眉毛,要真剃了,保不齐能把敌军笑死。”

“不不不,”宁远航收回扣子,将灰头土脸的脸凑近,“真有人在后头跟踪。”

巷口忽然传来沉重脚步。

几人屏息,西周只剩油壶滚落石板的咔哒声。

伍蘅音目光一凛,手己握住袖里的小刀。

宁远航机灵地缩回墙角,朝邵宗烈使了个眼色。

邵宗烈却挤出一抹微笑,当那队戴着红臂章的陌生武装闯进胡同时,他率先开口:“咦!

铁牛叔,你咋褪了色?”

那伙人明显愣住,为首的细看,认不出眼前是谁,反倒因这一嗓子警惕不敢轻举妄动。

褚元罡反应极快,如临大敌地扑在邵宗烈身旁,大声嚷嚷:“大哥你终于找到恶债主啦!

快,把他带走,咱好清静清静!”

宁远航顺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学鸡叫般“咯咯哒”,把追兵整得一头雾水。

伍蘅音则冷静地趁乱低声吩咐:“后面有条下水沟,三人先钻进去,我断后。”

“你断什么后,你个女孩子!”

褚元罡低呼,被伍蘅音一瞪,只好闭嘴。

队伍带刀的小头目终于反应过来,厉喝道:“都别动!

给我搜——”话没说完,三人连滚带爬钻进碎砖,正好卡在乌黑一线窄隙。

邵宗烈最后一个探头,眼见伍蘅音抽出袖刀,在焦黑墙根上一点,借力身形一转,也钻进沟渠。

片刻间,诺城主干巷子只剩一堆怒气冲天的追兵。

黑暗里空气沉闷,水污淤积,脚步声渐远。

宁远航悄声说:“我成了沟渠大鲤鱼。”

邵宗烈低笑:“鲤鱼不够,褚老板今晚要做沟渠大鹅。”

褚元罡顾不得损人,咳着鼻子小声抱怨:“谁让你们生就倒霉的兵相,走哪都被追杀。”

伍蘅音拾来湿泥抹在褚元罡脸上,一边淡声说:“敌兵追不到你也追不到你钱,那行了。”

气氛静下来。

几人顺着下水沟爬行,沟顶的残砖随时可能掉落。

西肢酸软,脚下滑腻,焦虑和危险藏在呼吸间。

终于在巷底一盏微弱的灯光下停住。

宁远航悄悄探头,压低声音:“前面就是老城黑市口,巡逻松,但人多眼杂。”

褚元罡望着那一片人声鼎沸,眼中却泛出光彩:“说不定还能把我的骡子赎回来。

再不济,今天绣花布还能换点烤饼。”

伍蘅音收起药刀,忽然低声问:“你们都还有家么?”

空气霎时安静。

各自的目光在迷雾中纠缠。

邵宗烈终于道:“家……是有过的。

如今这城满目疮痍,连地上的土豆都成了兵器,家只好随脚走。”

褚元罡却别过头,小声嘟囔:“等乱过了,我就回去找娘。

再不济,把骡子找回来也成家了。”

伍蘅音嗓音微颤,但依然镇定:“我只有药箱,死过一回,算是把命交给这破城。”

众人无言。

黑市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微光下并肩而立。

正如邵宗烈所言,每一次逃亡都像临时拼凑的家。

但霜原的夜未散,断裂的诺城风声里传来远处的呐喊和杂乱枪声。

宁远航侧头倾听,又恢复顽皮表情,“咱还要去买点嘴里能嚼的,要不都成沟渠菜啦!”

邵宗烈拍拍身上的泥,带头迈进黑市的光影,“土豆炒蛋,今夜唯此一宴。”

队伍就这样融进人声和雾气,带着各自的伤疤和执念,消失在诺城残夜里。

津ICP备2023000462号-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