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连载
悬疑惊悚《无限禁播镜魇蜃影由网络作家“凌阅闻”所男女主角分别是冰冷陈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默,冰冷,林薇的悬疑惊悚,直播,无限流,虐文,爽文小说《无限禁播:镜魇蜃影由新晋小说家“凌阅闻”所充满了奇幻色彩和感人瞬本站无弹窗干欢迎阅读!本书共计427191章更新日期为2025-11-09 09:36:13。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无限禁播:镜魇蜃影
主角:冰冷,陈默 更新:2025-11-09 13:2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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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午夜回响键盘敲击的脆响在凌晨两点半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像在寂静的深潭里投下一颗颗石子。陈默指间的香烟灰烬积了老长,摇摇欲坠,
烟头的红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明明灭灭,映亮他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那团化不开的阴郁。
屏幕上,是刚拍回来的都市夜景——冰冷璀璨的玻璃幕墙森林,霓虹灯带流淌成光的河。
本该是完美的商业大片,此刻却像一张张曝光过度的劣质废片,在他眼底扭曲变形。
他烦躁地扯着贴身的衬衫领口,布料摩擦着后颈那块异常敏感的皮肤,
又带来一阵熟悉的、令人牙酸的胀痛。这感觉像生了锈的钢针,日夜不停地扎在骨缝里,
医生拍片说颈椎劳损,开了一堆药膏和昂贵的按摩仪,屁用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痛楚更深的源头,是压在心底某个角落、已经发霉腐烂却仍在渗血的东西。
“嘶……”他忍不住又按了按脖子,指尖下的肌肉硬得像块石头,疼痛尖锐地刺进神经。
他狠狠吸了口烟,劣质的烟草味呛得他喉咙发紧,试图压下那份源自心底的躁动不安。
近几个月,他对镜头产生了一种近乎生理性的厌恶,那种冰冷的、攫取瞬间的凝视感,
总让他莫名心悸,仿佛快门每一次落下,都是在摄取他灵魂的碎片,
又或是……惊醒某个沉睡在黑暗中的东西。客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轻柔得像猫。
林薇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暖黄的廊灯在她身后晕开一圈柔光,却驱不散她眉头那点忧虑。
她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精致,但眼底的关切是真切的。“还没睡?
”她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脸色很差。脖子又疼了?
”陈默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她直视的目光,手指用力碾灭了烟头。“没事。”他声音粗嘎,
带着刻意的不耐烦,“修图。甲方要得急。”他胡乱点开另一张照片,动作粗鲁地放大,
调整色阶。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苍白里透着一股子近乎神经质的紧绷。林薇没再靠近,
只是倚着门框。她太了解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了。曾经的他在镜头后挥洒自如,
光芒四射,镜头就是他的权杖。可这一年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失眠、易怒,
对摄影近乎偏执的吹毛求疵,却又在深夜里对着屏幕发呆,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灵。
那个才华洋溢、自信张扬的陈默,被一层日益厚重的阴郁和焦虑包裹着,变得陌生而锋利。
她尝试过沟通,每一次都被他像刺猬一样挡了回来。“默,”她声音更柔了,像怕惊飞小鸟,
“要不要试试新买的按摩仪?或者……”她犹豫了一下,“我们聊聊?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压力?”陈默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像被踩了尾巴的困兽,“谁没压力?
你管好你AI公司那些破算法就行!我的事,我自己清楚!”话语像裹着冰渣子喷出来。
话一出口,他就在林薇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刺痛和委屈,心脏像被什么钝器狠狠砸了一下。
愧疚瞬间淹没了他,但那该死的、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无名烦躁和恐惧,让他喉头发紧,
只能更生硬地扭回头,死死盯住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大力刷动,
照片在他指尖疯狂轮替,城市的光影扭曲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漩涡。“出去!
”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令。林薇的嘴唇动了一下,
最终什么也没说。她默默地在门口站了几秒,
眼中复杂的情绪——担忧、受伤、无奈——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轻轻带上书房的门,将那令人窒息的烟味和屏幕刺眼的白光,
连同陈默那个隔绝一切的、紧绷如弓的背影,一起关在了门内。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像切断最后一丝连接的闸刀。书房彻底陷入一种令人不安的绝对寂静。
只有电脑散热风扇在沉闷地嗡鸣,像是这寂静中唯一活着的、疲惫喘息的心脏。
陈默对着屏幕,屏幕也对着他,刺眼的光线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得他眼球生疼。
他用力闭上眼,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试图把那该死的烦躁和脖子后面越发尖锐的刺痛感揉碎。手指无意识地触碰到冰凉的触控板。
屏幕亮了。下一秒,陈默整个人像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椅子腿在昂贵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撞在背后的书架上,
几本厚重的摄影画册哗啦摔落在地。屏幕——那面映照着流光溢彩都市的大窗,
此刻正剧烈地抽搐、扭曲!无数细碎的、彩色的噪点疯狂爆开,
如同被泼了一桶滚烫沸腾的油墨。液晶面板内部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嘶鸣,
像濒死的昆虫在绝望挣扎。整块屏幕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狠狠揉搓、撕裂!
图像完全破碎,光影交融成一片混沌污浊的彩色沼泽。然而,
就在这片疯狂闪烁、沸腾的彩色沼泽中,
在那无数张被污染的城市夜景照片的角落——清晰无误地、同时浮现出一个相同的“污点”。
那是一个扭曲的、非人的轮廓。一个模糊但极度不祥的女性身影!影像极度失真,
边缘像被强酸腐蚀般融化蠕动。她的姿态是佝偻的,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恶意。
乌黑如墨、仿佛没有实体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完全覆盖了面部,
像一层厚厚的、绝望的黑纱。没有五官,没有表情,
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黑和从那垂发缝隙中透出的、令人骨髓冻结的强烈怨恨!
它“嵌”在那里,无论照片的角度如何变化,无论画面中的霓虹是蓝是红,它都如跗骨之蛆,
牢牢钉在每一个角落!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喉咙!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四肢冰凉僵硬。不是病毒!
不是显卡故障!这绝不是技术层面的问题!这是……找上门来了。
那个在记忆最深最暗的角落里,被层层锁链缠裹、积满灰尘的名字,带着冰冷的腐臭气息,
陡然浮现在意识的水面上——苏婉!黑暗中,似乎有女人细碎、压抑的哭泣声,
贴着耳朵根响起。“滚!”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陈默喉咙深处炸开,恐惧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扑向电源插线板,动作狂乱得像被烫到,手指颤抖得几乎抓不住那黑色的塑料方块。
啪!啪啪!他疯狂地拔掉了电脑主机、显示器、路由器……所有能拔掉的插头!
粗壮的电源线被他扯得蛇一样扭曲弹跳。世界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霓虹微光,勉强勾勒出书房里家具狰狞的轮廓。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无法控制地哆嗦,牙齿咯咯打颤。结束了?那鬼东西……念头还没转完,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剧痛,骤然从后颈爆发!不是之前那种钝痛和酸胀。这一次,
感觉清晰得如同实质——仿佛有一只冰冷刺骨、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
用钢铁般坚硬、带着坟墓寒气的五指,狠狠地、精准地攫住了他颈后最脆弱的那块骨头!
“呃啊——!”一声短促、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陈默喉咙里挤出。
剧痛像高压电流瞬间贯通脊柱,直冲天灵盖,眼前猛地爆开一片惨白的金星!他双腿一软,
整个人顺着冰冷的墙壁,面条般滑瘫下去,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五脏六腑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痛苦而翻搅、抽搐,冷汗瞬间瀑布般涌出。黑暗死寂的书房里,
只剩下他压抑在喉咙深处、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绝望的嘶鸣。
那只想象中冰冷的手,似乎还死死地卡在他的脖子上,
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冻彻骨髓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疼痛。阳光,一种充满嘲讽意味的明亮,
毫无遮拦地泼进巨大的落地窗。工作室里纤尘毕现,昂贵的摄影器材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清洁剂和高级电子设备特有的无机质气味。
昨晚书房里的黑暗、尖叫和彻骨的冰冷,像一场遥远而荒诞的噩梦,
被炙热的阳光晒得无影无踪。陈默坐在一张深灰色的转椅上,背脊挺得笔直,甚至有些僵硬。
他强迫自己的眼睛聚焦在对面沙发上的张总身上。
张总是本地地产巨头“寰宇置业”的品牌总监,
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眼神却精明锐利如鹰隼。他身旁站着两个助理,捧着厚厚的项目策划书。“……所以,
陈老师,‘光屿’这个项目,是寰宇未来三年的旗舰地标!我们要的,
绝不仅仅是一组漂亮的照片,”张总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空气中有力地敲点着,
仿佛在叩击陈默的神经,“是灵魂!是未来感!是要让所有人看到它第一眼,
就想到‘精英’、‘巅峰’、‘不可复制’!”他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锁住陈默,
“我们圈内人都知道,只有你的镜头,能捕捉到城市最锋利的棱角和最迷幻的脉搏。
”助理适时地递上一份装帧精美的资料册,
封面就是一张气势恢宏的建筑效果图——几座极具未来感的银色流线型塔楼拔地而起,
在夕阳下交织出梦幻般的光影。然而,陈默的目光扫过那效果图,
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效果图背景里,
一个不起眼的、印着褪色标识的旧水塔轮廓,像一根毒刺,猛地扎进他的视网膜!
个水塔……那个锈蚀的钢铁巨物……就在……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的轰鸣声。
后颈那块皮肤,昨晚被“鬼手”攫住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带着一种阴冷的、预警般的酸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昂贵的西裤布料里。
“拍摄地点,”张总的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笃定,像宣判,
“就定在老城区的‘星火’创意园旧址!那里的工业废墟感,配合我们全新的‘光屿’,
新旧碰撞,戏剧张力才够爆炸!”星火创意园!嗡——陈默脑子里那根绷紧了一整晚的弦,
断了。所有刻意维持的镇定、清晨用冰水强行镇压下去的恐惧,
像被这个地名瞬间点燃的炸药,轰然炸开!
闪现——斑驳的红砖墙、爬满藤蔓的废弃厂房、布满涂鸦的破烂玻璃窗……还有那些窗户上,
曾经映照出的、年轻而敏感的脸庞……以及最终,
那场吞噬一切的、刺耳的刹车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脸色瞬间褪成死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陈老师?
您……还好吗?”张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疑惑地看着陈默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有些狰狞的脸色。旁边的助理也交换了一下眼神。
“星火…”陈默的声音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他强行吞咽了一下,
喉咙干涩发痛,“那里……太旧了,环境混乱,安保……安保跟不上!灯光布景都是大问题!
拍不出你们要的效果!不如换个地方,城南的……”“不,就那里!”张总果断地挥手打断,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要的就是那个地方!破败的废墟,才能反衬出‘光屿’的新生!
安保和场地协调你不用担心,寰宇全部搞定!陈老师,挑战,
才是大师和普通摄影师的分水岭!”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伸出手,
带着一种近乎逼迫的姿态,“合同细节我助理会跟你敲定。下周一开始勘景!
寰宇相信你能交出震撼全城的作品!压力就是动力嘛!”那只保养得宜的手悬在半空。
陈默看着它,却仿佛看到了一只伸向墓穴入口的手。他胃里的翻搅更剧烈了,
后颈的痛感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向上缠绕。他强迫自己抬起沉重如灌铅的右手,
指尖冰凉,勉强碰了碰张总温热的手掌,一触即分。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掌上渗出的冷汗粘腻冰凉。“好……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声音虚弱得像快要断气。张总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助理鱼贯而出。
工作室厚重的玻璃门合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嘈杂。死寂重新降临。
陈默像一尊被抽掉骨头的泥塑,轰然瘫坐回沉重的转椅里。
冷汗已经彻底浸湿了他贴身的衬衫,冰凉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他双手用力捂住脸,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皮肤下血管在疯狂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后颈那块要命的痛处。他失败了。他没能阻止。
他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一步步被推向那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深渊入口——星火创意园。那个埋葬了苏婉,
也埋葬了他一部分灵魂的地方。城市沉入浓稠的夜色。霓虹在远处喧嚣,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工作室里只剩下角落里一盏孤零零的卤素灯还亮着,
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堪堪照亮陈默身前的巨大工作台。巨大的苹果显示器屏幕亮着,
像一只幽幽的独眼。
史资料照片——废弃厂房的骨架、锈蚀的管道、破碎的窗户……每一帧都像通往过去的钥匙,
打开尘封的、充满腐朽气息的记忆魔盒。陈默没有在看屏幕。他瘫坐在灯光的边缘,
整个人陷在椅背的阴影里,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手里攥着一个金属扁酒壶,
劣质威士忌辛辣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汗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林子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回。苏婉那双总是带着怯意和某种执拗的眼睛,
在画架前专注的侧影……然后,就是争吵!激烈的、歇斯底里的争吵!刺耳的刹车声!
金属撕裂扭曲的尖啸!挡风玻璃蛛网般碎裂的恐怖景象!还有……他站在路边,
看着那团撞得不成形的钢铁废墟,脚下像生了根,身体却筛糠一样抖得停不下来……最后,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尝到自己嘴里铁锈般的血腥味,然后……转身就跑!把苏婉和那场惨剧,
连同自己的良知,一起抛在了那片血淋淋的黑暗里!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酒气和自我厌弃。
他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烈酒灼烧着食道,带来短暂的麻痹。他用手指狠狠掐着眉心,
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不能想!不能!他猛地甩头,试图把那血淋淋的画面甩出去。
他得工作!必须工作!用工作填满脑子!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
他需要一个参考,一个能拍出寰宇要的那种“灵魂”的灵感。手指在冰冷的触控板上滑动,
无意识地翻看自己硬盘里一个名为“光影素材库”的加密文件夹。
那里面存放着他这些年收集的各种光影奇观。就在他心不在焉地拖动滚动条时,
一张极其熟悉的照片猛然撞入视线!照片色调阴冷暗沉,
是几年前他拍下的一个废弃工厂内部。巨大的穹顶残破,几束天光像利剑般刺破黑暗,
斜斜地投射下来,照亮空气中弥漫的厚重尘埃。
整张照片弥漫着一种颓败、寂静、被时光遗忘的死亡气息。而就在照片的最右侧边缘,
一根布满锈迹的巨大承重柱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几乎要融入背景黑暗的轮廓,
微微侧着身子,似乎在仰望着那些从天而降的光束。一个长发覆面的女性轮廓!
和昨晚在他公寓显示器上、在所有夜景照片角落里出现的那个鬼影,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这张照片里的轮廓,显得更“旧”,更“模糊”,更像一个……幽灵初次显形的雏形?
嗡——一股冰冷的寒气从陈默的尾椎骨瞬间炸开,直冲天灵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酒意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他像被蝎子蛰了,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带倒了转椅,
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地板上!“谁?!谁干的?!”他失声尖叫,声音在空旷的工作室里回荡,
带着变调的恐惧。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双眼赤红,疯狂地环顾四周!
巨大的书架投下浓重的阴影,昂贵的相机器材像沉默的金属怪兽,静静蛰伏。
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无形的眼睛!工作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他自己粗重急促、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回响。他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迅速浸湿了后背。就在这时——“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械脆响,毫无征兆地从工作台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在死寂中被放大了百倍,如同一根冰锥,狠狠凿穿了陈默紧绷的神经!他猛地扭头,
循声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工作台角落的阴影里,
静静躺着一台老旧的尼康FM2胶卷单反相机。
那是他大学时代使用、后来淘汰下来做装饰品的古董!此刻,
这台早已没有装电池、黄铜机身布满岁月划痕的老家伙,镜头盖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而那冰冷的黑色光学取景框,正幽幽地对着他!
更恐怖的是——那原本应该固定在“关机”位置的银色机械快门按钮,此刻,
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缓慢的速度,
被一只无形的“手指”……一点点、一点点地……向下按压下去!这违背物理法则的一幕,
让陈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咔哒!”又是一声清脆到令人魂飞魄散的机械声响!
快门……被按下了!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透过那黑暗的取景框,正死死地锁定了他!
“不——!!!”陈默的魂儿都吓飞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吞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一颗被引爆的炮弹,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口的方向猛扑过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就在他扑出去的同时——“嘭!嘭!嘭!
”头顶悬挂着的、用于产品静物拍摄的三盏大功率专业影室灯,毫无预兆地同时爆裂!
刺眼的、白炽的光焰瞬间炸开,如同瞬间引爆的闪光弹!
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裹挟着灼热的气息,如同骤雨般噼里啪啦地倾泻而下,
砸在工作台上、昂贵的设备上、以及陈默刚刚逃离的位置!
光线在玻璃碎片的折射下疯狂乱舞,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无数扭曲跳跃的光斑,
整个空间瞬间被一种诡异、混乱、令人失明的强光所笼罩!紧接着,灯光并没有熄灭。
剩下的几盏LED灯管开始像垂死的毒蛇般疯狂闪烁!明!灭!明!灭!
频率快得如同鬼魅的舞蹈!工作室瞬间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地狱频闪般的狂乱光影之中!
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电流过载的滋滋怪响。各种设备上的指示灯也跟着疯狂乱闪,
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像无数只鬼眼在黑暗中诡异地眨动!更可怕的是温度!
一股彻骨的、仿佛从极地冰窟深处涌出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前一秒工作室里还因为设备运行而有些温热,下一秒,空气就冰冷得像是凝固了一般!
陈默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白气,
吸入肺里的空气冰冷刺骨,冻得他肺部剧痛!光!冷!闪!响!
视觉、触觉、温度觉、听觉……所有感官在同一时间遭到最狂暴的攻击!
世界在陈默眼前彻底崩溃、旋转、扭曲!他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
被剧烈闪烁的光影刺激得眼球剧痛,被骤降的低温冻得牙齿打颤,
耳中全是电流的滋滋怪响和玻璃碎片落地的脆响!大脑像被无数根冰针反复穿刺,
疼得几乎要裂开!巨大的、非人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的口鼻!鬼!是苏婉!
她就在这里!就在这混乱扭曲的光影和冰冷中!她来了!她来索命了!
就在这濒临彻底疯狂的边缘,一个极度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求生念头,
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稻草,猛地攫住了他——看!看看那张照片!
刚才那老相机对着他“拍”下了一张!看看那照片里到底有什么!
是苏婉那张被长发覆盖的脸?还是她自己临死前的惨状?或者……他自己惊恐扭曲的面容?
这念头如同魔咒。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自毁的、病态的好奇心混合在一起,驱使着他。
他像一条在冰面上挣扎的鱼,连滚带爬地扑向工作台,不顾满地的玻璃碎片,
手指颤抖得如同癫痫,摸索着抓住了那台冰冷的、老旧的单反相机。他猛地将相机翻过来,
动作粗暴地按开了胶卷仓后盖!没有胶卷!那台相机里,空空如也!
根本就没有安装任何胶卷!这不可能!那刚才……那一声快门声……是谁按下的?拍了什么?
拍到了什么?!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陈默的心脏,
几乎让他窒息。
他因这无法理解的事实而陷入短暂空白的瞬间——“嗡……”一阵极其细微、低沉的震动感,
从他的裤子口袋里传来。伴随着微弱的、几乎被周围混乱噪音掩盖的嗡鸣。
是他的……备用手机?陈默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伸手掏出那台几乎从不使用的旧手机。
屏幕幽幽亮着,在疯狂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一张实时显示的、刚刚拍摄下来的照片!照片的视角……正对着他刚才扑倒在地的位置!
构图清晰无比!照片里,是工作室一角狼藉的地面——翻倒的转椅,
散落的玻璃碎片……而在这空荡画面的正中心,就在他刚才扑倒的地方的后方,
距离他后背不过半米之遥的空气中——赫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更加清晰、却依旧充满非人感的轮廓!她的姿势不再是资料照片里的微微仰头,
也不再是昨夜显示器角落里的模糊一瞥。这一次,她是一个站立的姿态!头颅低垂着,
浓密如墨的长发依旧瀑布般完全覆盖住面容,垂落到胸前。身形扭曲,
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恶意。那身影像是由最浓稠的阴影和冰冷的寒意凝聚而成,
边缘带着一种不稳定的、微微扭曲的模糊感,似乎随时会融入周围混乱的光影。
它就那样“站”在照片里,静静地,直勾勾地“望”着镜头——或者说,
是“望”着刚才扑倒在地、背对着它的陈默!它的位置……正好就在陈默的后背方向!
就在刚才他扑倒时,感觉到那股如芒在背的冰冷视线的源头!
“呃……啊……啊……”陈默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的倒气声。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部,又在瞬间冻结。极度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铁爪,
攫住了他的心脏,狠狠攥紧!他猛地回头!工作室里疯狂闪烁的灯光骤然停止!
只剩下角落里那盏孤零零的卤素灯还在昏黄地亮着,将他的影子拖得又长又扭曲。
背后……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空气,和他自己剧烈颤抖的影子。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
陈默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瘫坐了多久,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冰冷的汗水在身下积了一小滩,冷得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残留的恐惧和威士忌的酸腐气,
拉扯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后颈。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向工作台,抓住冰冷的桌沿,
才勉强支撑起虚脱的身体。手机屏幕早已因无操作而变暗,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他不敢再点亮它。那张照片,那个站在他身后、覆盖着浓密黑发的诡影,
已经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视网膜,每一次闭眼都会清晰地浮现。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马上!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驱动。他踉跄着冲向门口,扯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
胡乱裹在身上,也顾不上是否刮破了昂贵的面料。手指哆嗦着,
摸索了好几次才抓住冰冷的门把手。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瞬。
拉开厚重的玻璃门,外面楼道里冷白的灯光和深夜城市模糊的喧嚣涌了进来。
这属于活人世界的气息,像一剂强心针,让陈默快要崩溃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电梯,疯狂地按着下行键,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金属轿厢壁,
眼睛警惕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
仿佛害怕下一刻那电梯门缝里会渗出浓密的黑发……回到公寓,
迎接他的是让人窒息的寂静和一片狼藉的书房。他看也没看那台惹祸的电脑显示器,
径直冲进主卧自带的豪华浴室,反手锁上了门。
冰冷的水柱从巨大的镀铬淋浴喷头里倾泻而下,狠狠砸在他的头皮、肩膀和后颈。
刺骨的寒冷激得他浑身一哆嗦,却也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灵魂深处燃烧的恐惧火焰。
他仰着头,任凭冰冷的水冲刷着脸,水流进眼睛、鼻子、嘴巴。他需要这冰冷,
需要这剧烈的感官刺激来确认自己还活着,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冲了将近半小时,
直到皮肤都起了皱,指尖发白,陈默才哆嗦着关上水阀。浴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
镜子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雾,模糊一片。他扯过宽大柔软的浴袍裹住冰冷的身体,
走到洗脸盆前,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大口喘气。视线疲惫地扫过面前的镜子。
镜面被水雾完全覆盖,只能映出他模糊不清的、扭曲的轮廓。他下意识地抬起手,
想抹掉镜子上那层碍眼的水汽,看看自己此刻狼狈又恐惧的鬼样子。手指带着湿冷的水汽,
按在了冰冷的镜面上。就在手指触碰镜面的瞬间——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在他手指按下的那块地方,水汽迅速地凝结、向下滑落,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指印轮廓。
而在这个轮廓的周围,原本弥漫的水汽,竟然开始快速地自行消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
正在那块区域用力地擦拭!水汽消退的速度快得不正常!一个清晰的、干净的圆形区域,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镜面上显现出来,如同凭空开出了一个窥视孔!陈默的动作僵住了,
血液再次涌向四肢百骸,又在皮肤下冻结。
他死死盯着那个正在迅速扩大的、清晰的圆形区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搏动,
撞击着他的肋骨,像是要挣脱束缚,破膛而出。一种冰冷的预感,如同毒蛇,
沿着脊椎缓慢地向上攀爬。水汽继续飞速消退……圆形的清晰区域越来越大……终于,
那片区域覆盖了镜子中央足以映出人脸的大小。
镜子彻底清晰地映出了陈默惊恐万状、湿漉漉的脸庞。
而就在他清晰脸庞的左侧……就在他自己影像的耳朵旁边……另一张脸的轮廓,
也在镜面水汽消褪的过程中,一点点、一点点地……显影出来!那张脸并不完整。
它处在镜面边缘,只有小半张脸孔,在陈默影像的侧后方,位置极其贴近,
几乎是贴着他的脑袋!
着几缕乌黑细长、如同水草般发丝的脸颊边缘……一只眼睛的局部……那眼睛大得异乎寻常,
眼白部分泛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瞳仁却黑得深不见底,像两个通向虚无的孔洞!
没有焦点,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非人的恶意,透过镜面,如同实质的毒针,
死死地……钉在陈默的影像上!那半张脸和他自己惊恐扭曲的脸,在清晰的镜面中,
形成了诡异无比的同框!“啊——!!!”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嚎叫,
猛地撕裂了浴室里死寂的空气!陈默像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向后弹跳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他蜷缩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他死死地闭上眼,不敢再看那面镜子哪怕一眼!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他彻底淹没、吞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默才蜷缩着,从冰冷的地面挣扎着一点点抬起头。镜面上,
那片清晰区域的水汽又缓缓弥漫回来,那只冰冷的眼睛,那半张湿漉漉、挂着黑发的鬼脸,
重新被白雾覆盖,消隐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过度惊吓产生的幻觉。
陈默剧烈地喘息着,像一条离水的鱼。他扶着冰冷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虚脱的身体,
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间鬼气森森的浴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再次跌倒。
他摸索着走进光线昏暗的主卧,像个失魂的木偶,只想把自己彻底埋进被子里,
隔绝这恐怖的一切。走到床边,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床头柜上摸索那个最新款、价值不菲的颈椎按摩仪。最近脖子疼得厉害,
这玩意儿几乎是入睡前安抚那块僵硬肌肉的最后一点指望。
手指在黑暗中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和皮革质感。他将那小巧的、流线型的按摩仪抓在手里。
就在这时,卧室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窗外对面大楼巨大的霓虹广告牌闪烁了一下,
变换了图案。一道强烈的、红色的光瞬间透过缝隙,如同一道流动的血痕,斜斜地投射进来,
恰好扫过陈默手中的按摩仪,照亮了它光滑的黑色主体部分。就在那红光掠过的瞬间,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在那按摩仪冰凉光滑的外壳上,
一个清晰的、带着某种粘腻潮湿质感的印痕,正正地印在靠近控制按钮的位置,
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是半个指纹!那不是他或者林薇的指纹!
他们的指纹绝不会如此冰冷、带着一种仿佛从九幽寒潭中捞出来的阴湿感!
那指纹的纹路……在诡异的红光映照下,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非人气息。
第2章 镜中之魇冰冷的浴袍吸走了淋浴残留的最后一点水汽,
也带走了陈默身体里仅存的热量。他瘫坐在主卧厚软的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
身体里像塞满了冰渣,
每一次微弱的颤抖都牵扯着后颈那块骨头深处传来的、持续不断的、阴冷的钝痛。
浴室的门依旧紧闭,像一张咬合严实的嘴,
死守着里面刚刚发生的、足以撕裂理智的恐怖瞬间。那镜中一闪而过的半张湿漉漉的脸,
那只死气沉沉、布满纯粹恶意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
在他紧闭的眼皮内侧烫下清晰的印记。他蜷缩着,手指死死捏着浴袍边缘,骨节发白,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布料里,
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锚定自己尚未完全崩溃的现实感。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转向灰蓝,城市苏醒的低沉嗡鸣透过高级隔音玻璃隐隐传来。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缕客厅的光线探了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光痕。“默?
”林薇的声音带着试探,轻柔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她站在门口,逆着光,
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到浴室有动静……”陈默猛地一颤,
像受惊的野兽。他几乎是弹跳着坐直了身体,动作快得近乎痉挛,
胡乱地用浴袍袖子抹了一把脸,也抹掉脸上残留的惊恐。他不敢看浴室的方向,
更不敢看林薇探究的眼睛。喉咙深处干涩发紧,他用力清了清,
发出的声音沙哑疲惫得如同摩挲砂纸:“没…没事。修图晚了,回来冲了个澡。
”他强撑着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视线慌乱地扫过林薇精致的妆容和熨帖的套装,
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秩序与冷静,与他此刻内心的泥沼格格不入。他只想逃离卧室,
逃离这间刚刚发生过诡异景象的公寓。他几乎是撞开挡在门口的林薇,
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惊呼被压在喉咙里。“我有个会!快迟到了!
”他粗声粗气地抛下一句,像扔下一个沉重的借口,头也不回地冲向玄关,
抓起扔在鞋凳上的西装外套,连领带都顾不上打。关门的声音沉重而突兀,
错愕未定的视线和那句没来得及问出口的——“你的脖子后面……”那匆匆一瞥看到的东西,
让她心底的不安陡增。陈默后颈那块他经常抱怨酸痛的地方,
一圈极其不自然的、隐隐约约的青灰色……像是被某种冰冷的东西长久按压之后留下的印记。
那颜色绝非寻常的肌肉劳损淤青。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日光明晃晃的,
切割着城市冰冷的几何棱角。往常,这里是陈默的王国,他操控光线的魔术场。此刻,
他却像个闯入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组新接的室内静物商业片,
双手悬在键盘上方,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后颈的疼痛不再是单纯的酸痛。
昨夜那“鬼手”null攫null扼般的冰冷剧痛已经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更难以摆脱的异物感和压迫感。仿佛有一块无形的、沉重的冰,
正死死地、持续地压在他颈骨和肩胛骨的交界处。每一次试图转动脖子,
肌肉都僵硬得像生锈的齿轮,带起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钝痛,
伴随着一种…被严密监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猛地抬头,
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天花板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半球形监控摄像头。红色的工作指示灯亮着,
像一个冷漠的、永不闭合的眼睛。它的视野覆盖着整个工作室,包括他此刻的位置。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几乎能想象出监控画面里,自己僵硬的背影,
以及……那可能潜藏在他身后、只有摄像头才能捕捉到的“东西”。“操!”他低咒一声,
猛地抓起桌上一个厚重的金属镜头盖,狠狠砸向墙壁!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工作室里回荡,
镜头盖弹落在地板上,滚出老远。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压抑不住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需要一点光线,
一点能驱散心底阴霾的光线!他慌乱地摸索着桌上的手机,指尖冰冷,解锁屏幕,
点开前置摄像头。屏幕亮起,映出他苍白憔悴、布满血丝的脸,还有身后工作室空旷的背景。
他稍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想把手机拿近一些,想看清自己眼底那无法掩饰的惊惶。
就在他手指用力捏紧手机边框,指关节发白的瞬间——手机屏幕上的图像猛地一跳!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遥远电子深处的异响,清晰地沿着金属边框传到他的指尖!
紧接着,手机屏幕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极其短暂地闪过一片密集的彩色噪点!
这些噪点并非完全随机,它们像是某种顽强的生命体,在屏幕中央的核心区域,
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凝聚态疯狂扭动、闪烁了不到半秒!
嗡——嗡——一股极其强烈的、冰冷的电磁脉冲感,毫无预兆地穿透手机外壳,
如同无形的冰针,狠狠扎进陈默的手掌,沿着手臂神经瞬间传导至他后颈那块要命的痛点!
“呃啊!”他痛呼一声,剧痛让他条件反射般猛地一甩手!啪嚓!手机脱手飞出,屏幕朝下,
重重地摔在坚硬的花岗岩地板上!钢化玻璃后盖瞬间爆开蛛网般的裂痕,蔓延至整个屏幕。
陈默僵在原地,心脏狂跳,手还保持着甩出去的姿势,
掌心残留着那股诡异的、深入骨髓的电磁寒凉。
他死死盯着地上屏幕碎裂、反射着天花板上冷光线的手机,仿佛那不是一个通讯工具,
而是一个刚刚向他发出冰冷警告的潘多拉魔盒。那股被监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
反而空前强烈。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落地窗干净得如同不存在,
映照着对面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工作室里空无一人,
只有昂贵摄影器材沉默的轮廓在光线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惊魂未定的倒影。镜面!又是该死的镜面反射!
他几乎是扑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粗暴地拉上里层的遮光窗帘。厚重的面料垂落,
将窗外刺眼的阳光隔绝开来,工作室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昏暗中。他背靠着冰冷的玻璃,
大口喘息,后颈的压迫感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抬头。恐惧,如同跗骨之蛆,
已深深嵌入他的日常生活。它不再局限于深夜的电脑屏幕和老旧的相机,它如影随形,
钻入他赖以维生的手机,盘踞在他每一寸神经的末梢。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纵的傀儡,每一步都踩在透明的冰面上,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傍晚的公寓,本该是卸下疲惫的港湾。
客厅里弥漫着智能香薰机精心调配的、舒缓的薰衣草气息。林薇洗了个澡,
裹着舒适的丝绒睡袍,湿漉漉的长发用毛巾包着。她坐在客厅柔软的羊绒地毯上,
面前支着一个轻薄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正在开一个跨国团队的例行复盘视频会议。
耳机里传来同事们清晰而平稳的发言声,讨论着某个AI模型的数据反馈优化方案。
陈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从回来就没露过面。
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日益浓重的阴郁和紧绷感,像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无声地将她和她的世界推开。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几次掠过书房紧闭的门。
白天他摔门而出的背影,还有她瞥见的那块颈后皮肤下不自然的青灰…这些都像小石子,
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投下涟漪。她端起手边温热的陶瓷杯,喝了一口花草茶,
试图集中精神在会议内容上。“……另外,关于用户隐私数据的边界问题,
我们需要更严格的模型训练筛选机制,避免任何潜在的伦理风险……”平板电脑里,
一位德国同事的声音清晰而理性。林薇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滑动。
就在这时——嗡!前方玄关处,那面巨大的、几乎占据整面墙的智能穿衣镜,毫无征兆地,
屏幕猛地一亮!不是柔和的环境光,而是一种刺眼的、全功率的、死寂惨白的光!
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眼前一花,下意识地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视频会议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拉远、模糊了。“咦?”耳机里传来同事疑惑的问询,
“Vivian?你那边信号不好?屏幕怎么突然全白了?”林薇放下手,
强光带来的视觉残留还在闪烁。她疑惑地看向那面镜子。智能镜通常显示时间、天气信息,
或作为穿衣搭配的参考背景,应该是一种柔和的蓝白光。
此刻却亮得像一面巨大的、被擦得锃亮的、毫无生气的金属板。
就在她疑惑的下一秒——那惨白的镜面屏幕上,无数细小的、浑浊的噪点疯狂地涌现出来!
像一锅滚烫的、被污染的油墨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它们扭曲、旋转、互相吞噬,
发出低沉但清晰的滋滋电流杂音,如同信号极度不稳定的老旧电台。
滋滋…滋啦…这声音透过她的耳机,清晰地传到了大洋彼岸同事们的耳中。
avy noise! Vivian, check your signal!”哦!
干扰!强烈的噪音!薇薇安,检查你的信号! 德国同事的声音变得严肃。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信号问题!她根本没外放,声音来自智能镜本身!
滋滋…滋…咔…屏幕上的噪点突然开始剧烈地聚合!在白茫茫一片的混乱背景中,
一个扭曲的、边缘模糊不清的黑色轮廓,
正以一个极其缓慢、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浮凸出来!
那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一个…人形?它像是被无形的手从屏幕深处一点点拽出来,
线条极其不稳定,时而拉长,时而压缩,如同信号极差的视频画面里扭曲的人影。
最清晰的部分是头部——原本该是面部的位置,
是一团更加浓稠、覆盖一切的黑色乱麻般的线条!
仿佛裹缠着厚重的、湿透的、永远无法揭开的长发!林薇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心脏,
又在下一秒冻结!她像被钉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诡异浮现的轮廓,
后背瞬间爬满一层冰凉的冷汗。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手指无意识地用力,
捏紧了手中温热的茶杯。
e a bad connection distortion… but…”薇薇安?
发生了什么?我们这边看到…你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信号不良的扭曲…但是… 耳机里同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安和困惑。显然,
那扭曲人影的一部分,通过视频会议软件的摄像头,传到了另一端!
就在那句“distortion”传入林薇耳朵的瞬间——“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饱含巨大痛苦和怨恨的尖啸,
毫无预兆地、炸雷般从林薇前方爆发出来!不是物理声波!那尖啸声不是来自空气震动!
它像是直接从她的大脑深处、从她的耳蜗神经内部、从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里同时炸响!
一种冰冷刺骨、饱含绝望的非人声音,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凿穿她的意识!“啊——!
”林薇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吓破胆的惊叫!手中温热的茶杯脱手而出,
啪啦一声摔在地毯上,深褐色的茶水迅速晕染开一片狼藉!平板电脑也滑落在身旁,屏幕上,
视频会议窗口里同事们震惊、担忧、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脸孔在晃动。
而她自己的前置摄像头画面里,映照出她此刻惨白如纸、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
以及她身后那面惨白屏幕上,那个扭曲、浮凸、长发如黑色毒蛇般舞动的恐怖轮廓!
“呃…呃…”林薇捂住剧痛无比的耳朵,那非人的尖啸声仿佛还在颅内回荡,
震得她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她惊恐地、几乎是用爬的、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
后背重重撞在柔软的沙发底座上!她蜷缩起来,剧烈地喘息,眼睛死死闭着,
不敢再看那面镜子哪怕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快得让她窒息。死寂。
智能镜那惨白的光熄灭了,瞬间恢复了黑屏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投影仪故障的幻象。
只有地毯上打翻的茶杯和流淌的茶水,证明着那场短暂却致命的恐怖。耳机里,
同事们焦急的询问声终于断断续续地穿透了她被恐惧填塞的耳膜:“Vivian!
er us! What happened? Are you okay?”薇薇安!
回答我们!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林薇颤抖着,慢慢松开捂住耳朵的手。
耳鸣还在嗡嗡作响。她睁开眼,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面恢复正常的智能镜——黑沉沉的,
像一潭死水。然后,她的目光才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
缓缓移向书房那扇紧闭的、纹丝不动的门。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个名字,
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沉重,如同冰冷的铁砧,沉沉地压在了她惊疑不定的心上。
苏婉。那个名字,那个早已被尘封在毕业纪念册角落、被时光模糊了面容的名字,
此刻带着无法形容的阴冷粘腻感,如同从坟墓深处伸出的湿冷藤蔓,死死缠绕住了她的思绪。
第二天,阳光依旧慷慨,却无法驱散林薇心头的阴霾。
她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一份难以言喻的焦虑,来到了陈默工作室楼下。
她没有直接去找陈默,那个把自己锁在名为“工作”的硬壳里,拒绝一切沟通的男人。
她需要一个更了解过去、或许也了解陈默内心泥沼的人。
她在附近一家咖啡香气浓郁的连锁店里,等到了应约而来的老杨。老杨还是老样子,
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脸上带着憨厚却掩不住忧虑的神情。
他有些局促地在林薇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搓着。“林小姐…这么急找我?
是默哥他…又不好了?”“很不好。”林薇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她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屏幕向下扣在桌面上。“老杨,
我们认识也好几年了。我知道你是陈默最信任的兄弟。
大学时候的事…特别是苏婉…还有那场车祸,你知道多少?”老杨的脸色瞬间变了,
眼神躲闪起来,像被烫到了一样。他端起面前的廉价咖啡杯,手却抖得厉害,
杯沿撞在牙齿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林小姐…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苏婉她…唉…”“老杨!
”林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少有的严厉,她凝视着对方躲闪的眼睛,“别敷衍我!
昨晚我在家里的智能镜上…看到了‘东西’!” 她刻意加重了“东西”两个字。
老杨猛地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恐惧。“还有陈默!他失眠、易怒、脖子疼得钻心!
他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都能吓得摔了手机!这绝不是压力大能解释的!告诉我,
当年那场车祸,到底怎么回事?苏婉的死,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她身体微微前倾,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迫切的恳求:“我必须要知道!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是为了帮他!
他现在…快被那‘东西’逼疯了!我感觉…苏婉的怨气…回来了!
”“怨气…”老杨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目光空洞地盯着桌上咖啡杯袅袅升起的热气。
“那天晚上…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警察已经在了。苏婉…唉,年纪轻轻的,
太惨了…当场就没了…车撞得稀巴烂…”他停顿了很长时间,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
嘴唇微微哆嗦着。“警察…警察说是意外。下雨,路滑,
视线差…苏婉自己冲到了路中间…车速可能也不慢…” 他端起杯子,想喝一口,
却发现手抖得根本端不稳,又颓然放下,“可是…可是…”“可是什么?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后来我跟几个在现场帮忙抬人的邻居聊过…”老杨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的时候…好像…好像不是车子直接撞到她飞出去的…那感觉…很怪…”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声音尖得吓人…然后…然后苏婉倒下的地方…离车子最后停下的位置…好像…好像有点不对?
东西…在她倒地之后…把她…拖拽了一下…往路边阴影里挪了一小段似的…但那时候天太黑,
雨太大,乱哄哄的,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也可能是撞飞出去滑行了?
警察也按现场测量出的位置记录的…没人深究…”他猛地灌了一口冷掉的咖啡,
仿佛想用那点苦涩压住心底泛起的寒意:“但这说法太邪乎了,后来就没人提了。林小姐,
你说…苏婉她…是不是死得…不甘心啊?” 他抬起头,
看向林薇的眼神里充满了求助般的恐惧,“默哥他…跟苏婉…毕业前那段时间,
闹得挺僵…具体为啥…唉,默哥嘴严,我也不是太清楚…但苏婉出事前,情绪确实很低落,
听说…听说她那阵子丢了个很重要的设计项目?
整个人都垮了…”老杨的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块,在林薇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拖拽”的诡异描述,苏婉生前可能遭遇的重大挫折她的设计项目!,
这些碎片疯狂地在她脑中盘旋、碰撞!这绝不是巧合!她放在桌面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苏婉的“回来”,带着如此强烈的愤怒和痛苦,
指向性如此明确…陈默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我知道了,老杨,谢谢你。
”林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今天的事,别告诉陈默。我会处理的。
”老杨连连点头,如释重负又充满忧虑地离开了。林薇独自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拿起扣在桌面上的平板电脑,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屏幕解锁,显示着复杂的系统后台界面和一堆加密文档的图标。
她点开了其中一个标记着复杂星号加密的文件夹。没有密码提示,
她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期组成的复杂密钥——这是她利用技术手段尝试破解苏婉遗留在某废弃设计论坛加密云盘时,
穷举出的可能性之一。回车键按下。文件夹打开了。
part 或 .corrupt、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命名为“未完成”的小视频文件。
林薇点开那些模糊的扫描件。是苏婉的手绘设计稿片段。线条有些凌乱潦草,
带着浓重的个人风格。其中一张画的是几座未来感极强的、如同水晶簇般生长的城市建筑,
下方潦草地写着项目名《光屿》和“概念初稿”。另一张,
是一幅压抑到极点的抽象画:画面的主体是一个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大压力碾扁的人形轮廓,
被无数几何形态的冰冷荆棘穿刺、缠绕、捆绑着。
背景是破碎的玻璃和倾泻而下的、象征数据的二进制乱码。在这人形轮廓的头顶上方,
画着一只巨大的、由上而下俯视的、冰冷无情的眼睛!眼睛的瞳孔里,
隐隐约约嵌套着一个小得多的、穿着西装的男性剪影,那剪影的姿态极其熟悉!
林薇的呼吸瞬间屏住了!那西装男剪影的轮廓,那微微扬起的下巴,
那习惯性的站姿…和陈默的商务照几乎一模一样!而那只巨大的眼睛,
充满了掌控、评判和冰冷的漠视!她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名为“未完成”的视频文件。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画面晃动得厉害,光线昏暗,像是手机在行走中拍摄的。
镜头对着地面潮湿的反光路面,映着路边霓虹招牌的模糊倒影。
背景音是呼呼的风声和城市遥远的喧嚣。几秒钟后,
一个压抑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属于苏婉的年轻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我的…希望…全毁了…他们…都说我…抄袭…骗子…我…完了…全完了…”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撕裂灵魂的绝望和怨毒:“你…毁了我!我…恨你!!!
我诅咒…你…永远不得安宁——!!!”“滋啦——”刺耳的电流噪音猛地炸响,
瞬间湮灭了苏婉最后的诅咒!视频画面变成一片剧烈的、翻滚的雪花噪点,然后彻底中断,
只剩下一个播放结束的黑色方框。林薇猛地合上了平板电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脸色煞白,指尖冰凉,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窃取!抄袭!污名!毁掉!苏婉那绝望而饱含剧毒恨意的控诉,
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林薇的认知!她终于明白了“镜魇”那滔天怨气的根源!
这远不止是一场肇事逃逸的车祸!陈默对苏婉犯下的罪孽,是更早之前就开始了!
是偷走了她赖以生存的希望和才华,将她推向了精神崩溃的悬崖,
而车祸…可能只是那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她缓缓抬起头,
望向窗外陈默工作室所在的高楼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愤怒,
以及深沉的悲哀。陈默…你当年到底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
苏婉的怨念…她甚至等不到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在诅咒你了!夜色,
像泼墨一样晕染开城市的轮廓。寰宇置业那个名为“光屿”的未来派豪宅项目,
选址就在老城区心脏地带,紧挨着那片废弃的“星火”创意园。
曾经斑驳的红砖厂房、锈迹斑斑的废弃管道骨架,此刻被巨大的工程探照灯粗暴地撕裂黑暗。
灯光如同冷酷的审判者,将这片新旧交织的废墟照耀得纤毫毕现,
充斥着一种工业废墟与资本野心交织的诡异张力。巨大的广告牌已经竖起,
上面效果图里光鲜亮丽的塔楼,冷眼俯瞰着脚下这片满目疮痍的旧工业地基,
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陈默站在临时搭建的、用于布光和控制的工作棚里。
棚子就搭在废弃水塔的阴影下,那座锈蚀的、沉默的钢铁巨物像一具巨大的墓碑,
投下浓重而冰冷的阴影,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后颈那块骨头像被冻住了一样,
僵硬、刺痛,更可怕的是那股挥之不去的、如芒在背的冰冷视线感,挤压得他呼吸困难。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无视身体的不适和心底疯狂滋长的恐惧,
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他必须完成这次拍摄!
这是他摆脱目前创作瓶颈和财务压力的唯一稻草!
他亲自操控着一台顶级的哈苏中画幅数码相机,巨大的机身在他手中却显得格外沉重。
镜头对准了远处一座被精心打亮、轮廓锋利的废弃厂房骨架。
那钢铁的残骸在强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与后方拔地而起的“光屿”项目工地的地基工程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广角镜头!
光圈F11!灰卡测光完毕!”助手在旁大声报着参数。陈默深吸一口气,
手指搭在冰冷坚硬的快门按钮上。眼睛紧贴在相机顶部那个方形的光学取景器上。取景框里,
构图精准,光影完美地切割着钢铁与混凝土的棱角,废墟的颓败与新生的力量感交织,
正是寰宇要的那种撕裂灵魂的张力。很好,就是现在!他屏住呼吸,指尖用力,
准备完成这决定性的一按!就在他指腹即将触碰到快门按钮的瞬间——嗡!!!
一股极其强烈的、冰冷刺骨的、如同实质静电般的寒流,
毫无预兆地顺着相机冰冷的金属机身,猛地窜上他搭在快门上的手指!更可怕的是后颈,
那块痛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带着冰爪的手狠狠null攫null住!
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电磁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呃!”陈默闷哼一声,手指一颤,
没能按下去。下一秒!
光学取景器内的景象——那片精心布置的废墟与新工地——如同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机屏幕,
猛地剧烈抖动、扭曲、撕裂!无数彩色的、污浊的噪点疯狂涌出,瞬间吞噬了现实的景象!
阴冷!黑暗!雨夜!噪点之中,一幅完全不同的画面猛地浮现出来,清晰得如同高清录像!
而且是在第一视角!视线在剧烈颠簸摇晃,像是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车上!
透过疯狂摆动的、因雨水而模糊成一片光晕的前挡风玻璃,
能看到前方被昏暗路灯勉强照亮、湿漉漉的反光路面!车速极快!突然!道路右侧的黑暗中,
一个踉跄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人影毫无征兆地冲了出来!直直地扑向车道中央!
刺眼的、惨白的车头灯光柱瞬间将那身影照得纤毫毕现!那张脸!
那张因极度错愕和瞬间袭来的死亡恐惧而扭曲、惨白的脸!苏婉!!!“啊——!!!
”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尖叫是苏婉的?还是他自己的?
和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混合着全力刹车和轮胎锁死摩擦地面的恐怖噪音,
同时在陈默的耳中和伴随着取景器里的画面轰然炸响!就在这令人魂飞魄散的瞬间,
画面似乎猛地朝前扑了一下!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
透过那已然蛛网般龟裂的挡风玻璃碎片,陈默清楚地看到——苏婉的身体像一只破碎的布偶,
在刺目的车灯光晕中,被撞得腾空飞起!她的长发在冰冷的雨夜里散开,
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撞击发生的同一刹那,取景器里的画面猛地停顿了一下!然后,
视角急速切换!不再是车外的撞击景象,而是猛地转向了车内!转向了驾驶座!
一张因极度惊恐而五官扭曲、眼球几乎要暴突出眼眶、写满了难以置信和瞬间崩溃的脸,
清晰地、充满了整个取景框!那张脸……是陈默自己!是五年前那个雨夜,坐在驾驶座上,
握着方向盘,刚刚撞飞了苏婉的……陈默!“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了崩溃和灵魂撕裂般痛苦的嚎叫,猛地从陈默的喉咙里炸开!
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恐惧和那晚积压至今的、被层层掩埋的极致负罪感,如同决堤的洪流,
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哐当——!沉重的哈苏相机从他完全脱力的手中滑脱,
如同被丢弃的垃圾,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脚下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昂贵的金属机身和精密的光学镜头在撞击下发出令人心碎的扭曲哀鸣!
液晶屏幕瞬间爆裂成一片放射状的彩色裂纹!昂贵的相机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最终不动了,
像一头被瞬间杀死的昂贵野兽。世界,在陈默眼中,彻底失去了声音和色彩。
只有那片布满裂痕的哈苏屏幕,倒映着他自己那张因极度恐惧而彻底扭曲、崩溃的脸。
他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后颈传来的剧痛和那股无形的、冰冷的null攫null握感,此刻达到了顶峰,
仿佛要将他的颈椎彻底捏碎。“陈老师?!”“陈默!
”助手和张总派来的现场监工惊叫着冲了过来。
轰鸣的工程机械声、工地的喧嚣似乎一瞬间都涌了回来,又仿佛隔着厚重的玻璃,
显得遥远而不真实。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一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
在拍摄的巅峰时刻,突然像中邪一样摔了价值几十万的顶级设备,
然后像个疯子一样跪在地上颤抖、嘶吼。只有陈默自己知道。苏婉看到了。她用这种方式,
把他永远钉死在了那个雨夜的驾驶座上。屏幕的裂痕里,残留的影像碎片中,
似乎还飘荡着一缕冰冷的、湿漉漉的黑色发丝。
第2章 数据幽灵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废弃工地的铁锈和尘土气息,穿过临时工作棚的缝隙,
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抓挠陈默裸露的皮肤。他跪在坚硬粗糙的水泥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发出“咯咯”的碎响。那台价值不菲、曾是他骄傲的哈苏中画幅相机,
此刻如同丑陋的残骸,扭曲着躺在他脚边,昂贵的镜头彻底碎裂,
蛛网般的裂纹密布在液晶显示屏上,
映照出他惨白扭曲、写满崩溃的脸——正是刚才取景器里强行塞进他脑海的最后画面,
那个五年前雨夜驾驶座上惊恐万状的自己!“陈老师!陈老师你怎么了?!”“陈默!醒醒!
出什么事了?”助手和张总派来的那个油滑监工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海水传来,
带着失真般的嗡嗡声。他们冲进棚子,一左一右试图将他架起。
陈默的四肢却像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后颈那块骨头深处,
剧痛伴随着非人的阴寒,如同冰冷的钢筋狠狠扎入,又死死null攫住,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起一阵令人眩晕的窒息感。他眼前的世界在剧烈摇晃,
视野边缘闪烁着不祥的污浊噪点。“我…我…”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巨大的恐惧和那晚被刻意掩埋至今的负罪感,
如同两只冰冷的手,正死死扼住他的喉咙,把他的灵魂从那晚的车祸现场拖拽回来,
一遍遍凌迟。“设备!天哪!
这…这怎么办…” 监工的目光从陈默惨不忍睹的状态移到他脚边那堆昂贵的金属残骸上,
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怒和恐慌。这个项目完了!彻底砸了!张总那边如何交代?
!陈默听不真切他们后续焦急的讨论、试图联系公司、商量对策的声音。
那些声音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他像一尊被恐惧冻僵的雕像,
任由助手和监工费力地将他拖上回程的商务车。车厢内死寂得可怕,
只有他粗重恐惧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后颈的压迫感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抬头。
他蜷缩在后座最角落,双手死死抱住自己,
仿佛这样能抵御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窥视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次车辆轻微的颠簸,
都像碾过那晚湿滑路面上的某处凹陷,碾过苏婉倒下的位置,碾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公寓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沉重地关闭,发出一声闷响,如同关上了外面所有的喧嚣。
陈默像一具被抽空了力气的行尸走肉,直挺挺地撞在冰冷的玄关墙壁上,
身体顺着光滑的壁纸缓缓滑落,瘫坐在昂贵的地毯上。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氛围壁灯,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陈默剧烈起伏的肩膀轮廓和深埋进膝盖的、颤抖的头颅。
空气里飘荡着智能香薰机释放的、试图安抚情绪的薰衣草气味,此刻却显得如此虚假而无力。
林薇一直守在客厅里,她几乎是飞奔过来的。看着陈默这副彻底崩溃、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心头猛地一沉。她蹲下身,双手扶住他冰凉的、沾满尘土和汗水的肩膀,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默?默!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弄成这样?
张总那边…到底怎么了?”她的靠近,她关切的询问,却像一根烧红的针,
猛地刺破了陈默用最后一丝理智维持的脆弱外壳。“滚开!” 他猛地甩开林薇的手,
动作粗暴得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他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斥着狂乱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暴戾,声音嘶哑地咆哮:“别碰我!
别问了!我的事不用你管!项目黄了!相机摔了!你满意了吗?!
”林薇被他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玄关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痛得闷哼一声,眼中瞬间蓄满了震惊、委屈,还有一丝被点燃的怒火。但她没有退开,
反而倔强地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死死盯住他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陈默!”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直刺他混乱的核心,“看着我!你以为我只是在关心那个破项目吗?
!我在关心你!关心你到底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从那些照片里的影子,到家里的镜子,
再到你脖子上那块该死的、越来越明显的淤青!还有今晚!你告诉我,仅仅是压力大,
就能让你像个疯子一样摔掉几十万的相机,然后像滩烂泥一样爬回来?”她往前逼近一步,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步都敲打在陈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是苏婉,
对不对?” 林薇一字一顿,清晰地将那个名字砸进死寂的空气里,“那个你从来不敢提,
却像幽灵一样缠着你的名字!那个我们大学一毕业就出车祸死了的苏婉!”“苏婉”两个字,
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口上!他身体剧烈地一震,
喉咙深处发出模糊的、类似野兽濒死般的呜咽,瞳孔因极致的惊惧而骤然收缩!
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那个名字从脑海里抠出去。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他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身体蜷缩得更紧。
“为什么不能说?!” 林薇没有丝毫退缩,她从随身携带的托特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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