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前途出卖我，兄弟你良心不会痛吗？

“林先生，我们腾势集团的诚意，我想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会议室里，

被称为王总的男人，将一份烫金封面的合同推到桌子中央。他身体微微后仰，

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目光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审视，掠过我，

最终落在我身边的陈阳脸上。“三个亿的收购价，外加一个腾势游戏事业部副总监的职位，

年薪八百万，另算项目分红和期权。陈总，这个条件，在国内的游戏圈，

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我能感觉到陈阳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手在桌子下面，

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我们一起创立的“星火工作室”，

从一间十几平米的出租屋，两个人，三台电脑，熬了整整五年，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我们的游戏《逆界》DEMO版一经放出，就引爆了整个独立游戏圈。腾势，

就是闻着血腥味找上门的鲨鱼。三个亿。这个数字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总。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在资本的餐桌上。王总似乎很满意我们俩的反应，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我，那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人。“当然，我们腾势一向看重人才。

林先生作为《逆界》的核心制作人和首席程序员，您的才华，我们有目共睹。”他话锋一转，

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冰冷。“但是，才华也需要服从于商业规律。

林先生在创作上的坚持，或者说……固执，我们也有所耳闻。

为了保证《逆界》这个IP后续商业开发的最大化，也为了保证项目团队的稳定和高效，

我们董事会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

扎进我的耳朵里。“——在完成收购后，我们将与林先生您，解除劳动合同。当然，

作为补偿，我们会一次性支付给您一笔三千万的离职金。

您只需要在这份股权转让和离职协议上签字，这笔钱，以及属于陈总和星火工作室的三个亿，

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到账。”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甚至能听到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嗡鸣，

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我被踢出局了。在我亲手创造的游戏即将迎来最大辉煌的前一刻，

被资本，用三千万，像扔掉一张废纸一样，干净利落地扔掉。这个结果，有些残酷，

但在踏入这间会议室之前，我也曾有过一丝模糊的预感。毕竟，

我因为拒绝在游戏里加入强制性的氪金弹窗，和腾势的前期团队拍过桌子。我只是没想到，

他们会做得这么绝。我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陈阳。他是我大学四年的舍友，

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是我在他失恋时，陪他通宵喝酒，

把他从烂醉如泥的街边扛回宿舍的兄弟。是我们在毕业后，放弃了所有大厂的offer，

挤在出租屋里吃着泡面，信誓旦旦说要“一起做出最牛逼的游戏，

一起站上世界之巅”的兄弟。他是“星火工作室”的CEO，是我的合伙人，

更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此刻，我需要他的一个态度。哪怕是一个愤怒的眼神，

一句“这不可能”，或者直接拍案而起，带着我摔门而去。就像五年前，

我们拒绝第一家试图收买我们创意的小公司时那样。然而，我没有等到。陈阳的脸涨得通红，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始终低着头，眼神飘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根本不敢与我对视。他的沉默，比王总那番冰冷的话，更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陈阳。”我轻轻地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陈阳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发出几个干涩的音节。王总在一旁，像个看戏的观众，

饶有兴致地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他知道，这场戏的主角，

已经不是他了。“阿……阿峰……”陈阳的声音艰涩而沙哑，

“王总……王总他们也是……也是为了项目好。你知道的，

你的脾气……有时候是有点……”“有点什么？”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有点太理想化了！”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声音猛地拔高，像是为了说服我，

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我们是做游戏，但我们也是开公司！公司是要赚钱的！

要对几十号兄弟负责的！三个亿，阿峰，你知不知道这三个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再也不用为了发工资去借高利贷，意味着我们可以换最好的设备，

租最好的办公室，意味着我们成功了！”他说得激动，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我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荒谬的笑。“成功了？”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觉得无比的讽刺，“你的成功，就是把我踢出去？”“不是我踢你出去！是腾势的决定！

”他激动地反驳，手臂在空中挥舞着，“我……我争取过了！真的！

我跟王总他们谈了好几个晚上，我说你才是《逆界》的灵魂，没有你不行！

但是……但是他们态度很坚决！阿峰，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所以，你就妥协了？

”我轻声问。“这不是妥协！这是……这是策略！是顾全大局！

”陈阳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狂热和陌生，“阿峰，你听我说！你先拿钱离开，

这三千万，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等我……等我在腾势站稳了脚跟，当上了副总监，

掌握了话语权，我一定再想办法把你弄回来！我们还是兄弟，我们还能一起……”“够了。

”我打断了他。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抽在“兄弟”这两个字上。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那个曾经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彻夜讨论代码，分享同一个梦想的少年，

好像已经被一个叫“陈阳总”的怪物给吞噬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是三年前，

工作室最困难的时候，我们账上只剩下不到两千块钱，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我接了一个外包的活儿，没日没夜地写了半个月代码，赚了五万块钱，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那天晚上，我们俩在出租屋里，就着一盘花生米，喝光了一瓶二锅头。陈阳喝多了，抱着我，

哭得像个孩子。他说：“阿峰，我陈阳这辈子，要是敢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天打雷劈！”当时的誓言有多真诚，此刻他的辩解，就有多虚伪。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的石头，一点一点地变冷，变硬。“陈阳。”我再次开口，

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他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腾势是什么时候单独找上你的？”陈-阳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张了张嘴，眼神躲闪：“就……就上个星期……”“上个星期？”我看着他的眼睛，

“上个星期，你还告诉我，腾势对我们的创意核心，也就是我，非常满意。你还鼓励我，

让我坚持自己的艺术理念，说你会在商业上全力支持我。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话来。“第二个问题。这份把我踢出局的合同，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我……我是今天……今天早上才……”“说谎。

”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王总的眼神，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对我的排斥和对你的认可。

这种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你们至少，已经就这个方案，达成共识超过一个星期了。

”我看到陈阳的额头上，冷汗已经汇成了溪流，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所以，

过去这一个星期，你每天对着我，喊我‘峰哥’，跟我一起讨论游戏的未来，

跟我描绘我们成功后的蓝图，全都是在演戏？”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会议室里，

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上。他彻底崩溃了。“是！我是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么样！”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几乎是咆哮着对我喊道，

“林峰！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吗？

你每天只需要坐在电脑前，敲你的代码，实现你的艺术追求！可我呢？我要去拉投资，

我要去跟人赔笑脸，我要去处理工商税务，我要去解决团队里鸡毛蒜皮的破事！这五年来，

我喝了多少酒，求了多少人，说了多少孙子才该说的话！你懂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我也想清高！我也想有骨气！但是现实允许吗？我们已经三十岁了！不是二十岁的小年轻了！

我不想再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我不想我妈每次打电话来，

都小心翼翼地问我钱够不够花！我不想看到我女朋友的父母，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

我想成功！我想出人头地！我有错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眼眶通红，

里面甚至泛起了泪光。那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如果不是坐在这里的人是我，或许，

我真的会被他这番“肺腑之言”所打动。可惜。我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直到他声嘶力竭，会议室里再次恢复了平静。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摇了摇头。“陈阳，

你错了。”“你最大的错，不是想成功，而是你为了你自己的成功，

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垫脚石。”“你说的那些苦，那些难，你以为我没有体会吗？

你出去陪人喝酒的时候，我在通宵改BUG。你出去跑关系的时候，

我在研究最新的引擎技术。我们是兄弟，是伙伴，我们说好了，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我们是缺一不可的。我从来没觉得你比我付出的少，我尊重你的每一份努力，

也感激你的每一份付出。”“但是你呢？你又是怎么看我的？”我指了指那份合同，

又指了指我自己。“在你的眼里，我，林峰，连同我这五年的心血，我的才华，我的梦想，

加在一起，就值三千万？”“而你，陈阳，你的前途，你的副总监职位，你的八百万年薪，

就值得你出卖我们这五年的兄弟情义？”我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