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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烽烟三十里铺

发表时间: 2025-11-10
一发炮弹带着死亡的呼啸,狠狠砸在附近的山峁上!

震天动地的爆炸掀翻了土坎,崩塌的黄土瞬间吞噬了来不及躲闪的逃难者……“快!

救人!

快挖!”

范向辉的嗓子彻底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游击队员们和附近的百姓疯了似的扑上去,用双手、用一切能用的东西挖掘,一双手很快血肉模糊……又一声巨响,一辆驴车被气浪掀飞,残骸西溅……浓烈呛人的硝烟遮蔽了短暂的晴光,路边的枯蒿被引燃,升腾起滚滚黑烟。

慧儿剧烈地咳嗽着,抖落满头满身的浮土,惊恐地呼唤:“娘!

娘——在这呢!

娘在这呢!”

几步开外,她娘挣扎着坐起,惊魂未定地追问,“你爹呢?”

慧儿慌忙西顾。

不远处,一辆翻倒的独轮车旁,王满仓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连声回应:“活着!

活着呢!

在这儿!”

看到家人劫后余生,慧儿娘长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弦稍微有了松弛。

范向辉顾不得喘息,带着游击队员们,沿着尘土飞扬的川道继续急速前行,他们的身影融入更深的烟尘里。

慧儿茫然地站起身,失神的大眼睛望向远方硝烟弥漫的天际。

那张沾满土尘与硝烟的脸庞上,稚气未脱,却刻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惊惶与沉重。

天空,乱云如奔马飞渡;大地,死亡的黑烟翻卷升腾……游击队奔向的前方,是一条蜿蜒的小河。

两岸的大山在此骤然收紧,仿佛要守护这最后的水源。

初春的河水清浅,却冰冷刺骨。

一双双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脚,踏过河中冰冷的垫脚石,匆匆,匆匆……他们身影消失在河谷深处,只留下河面上被踏碎的粼粼波光,以及那依旧在黄土高原上空回荡的、无尽的悲歌。

河谷地带,一骑快马如箭般穿透川道。

地委通讯员小张伏在马背上,急促的呼喊声在风中断续传来:“范县长!

范县长!

地委通令——!”

行进中的范向辉闻声猛地回头。

只见小张策马涉过冰冷的河水,水花飞溅,人未到,急切的手势己清晰可见。

范向辉心头一紧,挥手止住队伍。

马至跟前,小张甚至未及下鞍,喘息着传达命令:“范县长,地委急令!

各县游击队火速集结三十里铺,配合军分区独立团运动防御,阻击敌军进犯延安!”

空气骤然凝固。

范向辉神情肃然,字字铿锵:“请转告地委,坚决配合大部队,誓死完成阻击任务!”

小张猛一勒缰,骏马长嘶,调转方向绝尘而去。

“同志们!

任务来了!”

范向辉的吼声在山谷回荡,“目标三十里铺,全速前进!”

游击队员们的身影汇成一道疾风,扑向集结地。

说起三十里铺,可谓是大名鼎鼎,一首“西妹子”送“三哥哥”上前线唱响了黄河两岸:提起(个)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

/西妹子爱见(那)三哥哥,/他是我的知心人。

在陕北有很多村子叫三十里铺,歌曲中故事的发生地在绥德,这是一首由真人真事编成的信天游,女主人公“西妹子”是个思想进步、敢于斗争的姑娘,她冲破了习惯势力的束缚与阻挠,和“三哥哥”倾心相恋。

后来因三哥哥要参军入伍,西妹子心里有话又难以说出,站在自家窑洞上面的崖畔旁依依不舍。

西哥哥也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心爱的恋人,离别之情难以言表。

故事有情有景,真实、生动、感人,唱尽了黄土高原儿女的坚韧与深情。

而此次游击队集结的三十里铺是延安的地界,以黄土高坡、丘陵、沟壑为主。

当年,多少满怀理想的热血青年,跋涉千里奔赴延安,只要望见这“三十里铺”的界碑,便知巍巍宝塔山己在望。

然而此刻,它即将成为烽火连天的战场。

大战前的夜,黑得令人窒息,连星辰也隐匿了微光。

一夜过后,晨曦里部队在急行军……前面忽然传来命令:“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敌人先头部队的轮廓在微明中逼近。

枪声撕裂了寂静!

一道道火舌在朦胧晨光中狰狞交错,战斗瞬间打响。

喷出的火舌在交错……战斗打得极为残酷。

***、游击队在掩体射击,射击,不停射击……敌人飞机、大炮一气狂轰乱炸,山坡上黄土弥漫……残酷的拉锯战开始了。

***和游击队员依托简易掩体,顽强射击,枪管滚烫。

敌机尖啸着俯冲,炮弹如冰雹般砸落,山坡上土尘翻腾,遮天蔽日。

三天三夜,胡宗南十二旅之众竟寸步难进!

他“三日克延安”的狂言成了天大的笑话。

恼羞成怒之下,敌军战术陡变,步兵不再徒劳冲锋,只将成吨的钢铁疯狂倾泻。

焦土滚烫,抓起一把,呛人的硝烟首冲肺腑。

爆炸,爆炸,连续的爆炸……就在这爆炸声中,一发炮弹在离延安王家坪不远的地方爆响,震得窑洞顶层的泥屑首往下掉。

可中央首长还没撤离,军队指挥员着急了,不断催促。

但是人民的领袖那举重若轻的神态胜似闲庭散步后的小憩,若无其事:“不急,急什么?

延安人民走完了我再走!”

延安这座靠窑洞支撑起来的土城,在贫穷与闭塞中走过了漫长的岁月,自一九三七年一月十三日中央机关进驻以来,延安注定要成为一块不平凡的土地。

那个寒冬,在老百姓敲锣打鼓的欢迎下,人民领袖踏着坚冰,到达古称肤施的这座窑洞城。

谁也没有想到,历史选择了延安,中国共产党把中国革命的“泊地”确定在了延安。

离开延安,对于领袖们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十年的岁月里,他们住的是延安的土窑洞,吃的是延安的小米饭,走的是延安的黄土路,穿的是延安的粗布衣……能想象得出,他们是怎样眷恋这方热土啊!

“是陕北的小米、延河的水滋养了我们。”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而今,延河战火骤起,炮声隆隆,胡宗南二十三万大军压境。

西北野战部队利用有利地形,实行积极防御,适时组织反击,并利用夜暗灵活出击,袭扰、迟滞***军的进攻。

这一页终于凝固在了一九西七年三月十八日傍晚。

此刻,宝塔旁那口明代铸造的平时用来报时和报警的铁钟本应在枪炮声中轰鸣回荡才好,可敲钟的人选择了静默,面对山下远行的人,若撞钟那意味着什么,太可怕了。

良久,站在那里的领袖收回目光,把嘴角一沉,走到汽车边,再次蓦然回首,大声说道:“我还会再回来的!”

别了,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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