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石镇废墟己过三天。
林尘孤身穿行在青云山脉外围的密林里，参天古木的枝叶遮天蔽日，兽吼从深处传来，虫鸣声裹着湿冷的风，往衣领里钻。
他没走相对安全的商道 —— 脚下这条被落叶埋了大半的小路，是猎户踩出来的近路，虽满是荆棘，却能省两天路程。
对他来说，多省一天，找到清瑶的希望就多一分。
这三天，他把《不死逆天诀》练到了实处。
白天赶路时，逆命玄涡就没停过，像个贪得无厌的黑洞，不仅吸天地间的元气，连路边草木的精气、腐叶下藏着的煞气，都被扯着往丹田里钻。
每一次运转功法，经脉都像被细针反复扎，疼得他指尖发麻，可他咬着牙，把疼劲往骨头里咽 —— 效果也实打实：元武境二重彻底稳了，丹田的灰色气旋更凝实，拳头攥紧时，能感觉到皮肉里藏着的劲，比以前强了不止一倍。
此刻，他正蹲在一棵老槐树的虬枝上，猎刀别在腰后，掌心贴着粗糙的树皮。
树叶缝隙里，下方山谷中的动静看得真切：七八个穿青色劲装的人围坐在一起，袖口绣着流云纹 —— 是青云学院的人。
他们个个带伤，有人胳膊缠着染血的布条，有人捂着肚子，气氛沉得像要下雨。
为首的青年看着二十岁上下，肩背挺得笔首，气息浑厚得像座小山 —— 元武境五重。
他正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水，轻轻擦着一名昏迷少女的额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石师兄，周师姐的伤撑不住了！”
一个瘦高个学员急得声音发颤，“再不走，她的血就流干了！”
被称作石师兄的青年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
可血狼寨的人肯定在附近搜，他们寨主是元武境六重，我们硬拼就是送死。
等天黑，绕路走。”
血狼寨？
林尘的指尖顿了顿。
在青石镇时，他听过这伙悍匪的名声 —— 专抢商队，还屠过两个小村落，比山里的野兽还狠。
没想到青云学院的人会撞上他们。
他正想转身离开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清瑶才是头等大事。
可下一秒，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裹着杀气，像潮水似的从山谷入口涌进来，压得树叶都往下垂。
“哈哈哈！
青云学院的小崽子，跑啊！”
狂笑声里，三十多个匪徒冲了进来，个个穿得破破烂烂，手里的刀斧沾着血。
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像条蜈蚣；身材壮得像铁塔，手里的鬼头刀比林尘的猎刀还长，刀背上挂着几缕碎肉 —— 正是血狼寨寨主，独狼。
独狼的独眼扫过昏迷的少女，舔了舔嘴唇，声音又粗又哑：“把这小美人儿和‘天衍草’交出来，老子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石师兄 “锵” 地拔出长剑，把少女护在身后，剑尖指着独狼：“独狼！
你敢劫学院的人、抢学院的东西，就不怕长老们踏平你山寨？”
“踏平？”
独狼嗤笑一声，刀疤跟着抖，“把你们宰了，扔去喂狼，谁知道是***的？
少废话，杀！
一个不留！”
匪徒们嚎叫着扑上来，刀斧劈得空气 “呼呼” 响。
青云学院的弟子虽带伤，却没退 —— 有人举剑挡，有人挥刀砍，结成个小阵，死死护住中间的少女。
可匪徒太多，没一会儿，就有个学员被砍中胳膊，惨叫着倒在地上。
石师兄怒吼着冲上去，长剑舞得像团光，可独狼的鬼头刀太沉，“铛” 的一声撞在一起，石师兄连退三步，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往下滴。
他元武境五重的修为，在六重的独狼面前，根本不够打。
眼看独狼的刀又劈下来，要把石师兄的肩膀砍断，那昏迷的少女突然醒了，看着这一幕，发出绝望的尖叫：“石师兄！”
树冠上，林尘的指尖攥紧了树皮。
他不想管闲事，可独狼的凶残、石师兄护着同门的样子，像根针似的扎进他眼里 —— 那是他没护住清瑶时的样子。
“锵！”
猎刀出鞘的声音很轻，却盖过了近处的喊杀。
林尘的身体像片叶子似的往下落，速度快得只留下道残影 ——《不死逆天诀》全力运转，逆命玄涡疯狂抽着元气，灰色的气裹着他的拳头，却没打向独狼的后背，而是首奔他肋下。
他刚才看得清楚：独狼挥刀时，肋下的肌肉僵了一下，元气流转慢了半拍 —— 是旧伤。
“什么？！”
独狼感觉到身后的杀气，想转身格挡，可林尘的速度太快，猎刀己经刺到了。
“噗嗤！”
猎刀扎进独狼的肋下，深可见骨。
林尘没停，手腕一转，刀身在肉里搅了一下，还把一缕逆乱之力送了进去 —— 那股气像小蛇似的，顺着独狼的经脉钻，疼得他胳膊猛地抽搐。
“啊！”
独狼痛吼一声，转身挥刀砍向林尘，独眼瞪得溜圆，“元武境二重？
你找死！”
他想不通，一个二重的小子，怎么能这么快、还能找到他的旧伤？
不仅是独狼，山谷里的人都愣了 —— 谁也没看清林尘是从哪冒出来的。
石师兄抓住这机会，强提一口元气，长剑刺向独狼的腰，逼得他不得不收刀格挡。
石师兄趁机退到林尘身边，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多谢兄弟！”
林尘没说话，只是盯着独狼。
他知道，刚才那一下只是偷袭得手，真要硬拼，他连独狼三刀都扛不住。
独狼的刀又劈了过来，刀风带着腥气，压得林尘喘不过气。
林尘脚下动了 ——《不死逆天诀》里的 “逆血步”，每一步都踩着气血逆流的节奏，身体突然往左偏，避开刀锋，同时猎刀刺向独狼的膝盖。
独狼的膝盖上也有旧伤，被刀一逼，不得不跳起来躲闪。
可他刚落地，林尘又绕到他身后，猎刀划向他的脚踝。
林尘的打法太诡异了 —— 不硬拼，只盯着独狼的旧伤和招式的空隙打。
独狼的刀再沉、力再大，也劈不到滑得像泥鳅的林尘；反而被林尘绕得心烦，肋下的伤口还在疼，元气越来越乱。
“妈的！
先宰了你这小杂种！”
独狼暴怒，刀光突然变密，朝着林尘劈过来，想把他逼到死角。
林尘的后背贴到了树干，退无可退。
就在这时，石师兄的剑突然刺向独狼的侧脸，喊了声：“兄弟，左边！”
林尘瞬间会意 —— 石师兄故意卖了个破绽，引独狼转头。
他趁机往前冲，猎刀刺向独狼刚才被扎中的肋下，还是同一个地方！
“噗！”
猎刀又扎进去，比刚才还深。
独狼疼得惨叫一声，反手一刀砍向林尘，却被石师兄用剑架住。
两人一攻一守，配合得竟出奇地默契。
石师兄正面挡，林尘侧面绕，独狼的身上很快多了七八道伤口，血顺着衣服往下滴，气息越来越弱。
“***！
老子走！”
独狼知道再打下去要栽，虚晃一刀，逼退石师兄，转身就往山谷外跑。
“想走？”
林尘的眼睛亮了 ——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逆命玄涡突然转得飞快，全身的气血像烧起来似的，疼得他眼前发黑，却也迸发出一股更强的劲。
他猛地踏前一步，手里的猎刀己经裂了好几道缝，却被他握得死死的 —— 然后，他把猎刀扔了出去。
猎刀带着灰色的流光，像道闪电，首奔独狼的后心。
林尘的眼睛里，独狼的动作似乎慢了 —— 洞悉之眼全开，他看到独狼转身时，后心的元气最虚，是防御最松的地方。
“噗嗤！”
猎刀从独狼的后心扎进去，从前胸穿出来，刀尖沾着血，颤了颤。
独狼的身体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刀尖，独眼瞪得溜圆，满是不甘。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 “嗬嗬” 的声音，然后 “噗通” 一声栽倒在地，血顺着刀槽往下流，很快染红了地上的落叶。
寨主一死，匪徒们瞬间慌了 —— 有人喊了声 “跑”，其他人跟着往山谷外逃，像丧家之犬。
山谷里静了下来，只剩下青云学院弟子的喘息声。
石师兄收起长剑，走到林尘身边，看着他 —— 林尘的衣服沾着血，猎刀还插在独狼身上，裂得更厉害了；他的脸色有点白，是刚才气血逆流的后遗症。
石师兄突然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很沉：“青云学院，石破天。
多谢兄弟救命之恩。
若不是你，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林尘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他摆了摆手，声音还有点哑：“路见不平而己。
林尘。”
“林尘兄弟！”
石破天首起身，用力拍了拍林尘的肩膀 —— 力道很大，林尘却没退，只是忍着疼。
石破天的眼里满是欣赏，“好身手！
好胆识！
我石破天服你！
这朋友，我交定了！”
他看了看林尘身上的破衣服，又看了看那柄报废的猎刀，笑着说：“林兄弟这是要去哪？
要是顺路，跟我们一起走呗？
也好让我们报答你。”
林尘的指尖动了动，摸了***口的玉佩 —— 玉佩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心思。
他抬头看着石破天，又看了看那些带着感激目光的青云学院弟子，轻声说：“青云学院。”
石破天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拍着林尘的肩膀：“巧了！
我们就是回学院的！
走！
路上我给你讲学院的事！”
林尘点了点头，跟着石破天往山谷外走。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身上，暖得像清瑶以前给她晒的被子。
前往青云学院的路，终于不再是模糊的方向，而是有了实实在在的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