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良初聚，宝墨通财洪武二年，夏，应天府，洪荒麟总部密室。
麟无眠看着“夜枭”小队呈上的报告，眉头微蹙。
报告详细记录了清除北元斥候的经过，以及那三名神秘黑衣人的出现和夺信之举。
“训练有素，目标明确，绝非乌合之众。”
麟无眠指尖轻点报告上关于黑衣人的描述，“能在纸鸢阁手中虎口夺食，全身而退，其对时机的把握、对地形的利用，堪称一流。
父亲，江北之地，除了北元，看来还盘踞着别的毒蛇。”
麟天明坐在阴影里，面容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愈发深邃。
“大明初立，魑魅魍魉自然都要跳出来争食。
这伙人，或许是前元遗落的秘密力量，或许是张士诚、陈友谅的残部，甚至……可能是朝中某些人养的私兵。”
他抬起眼，看向儿子，“此事，暴露了我们的短板。”
“情报不够精准，行动缺乏策应。”
麟无眠立刻领会，“红袖阁的网络刚刚铺开，触及江北己显模糊。
而行动之时，若有擅长追踪、匿迹或机关之术的人从旁协助，或许不仅能完成任务，还能留下那三个黑衣人。”
“所以，无良阁的组建，刻不容缓。”
麟天明语气坚定，“光有锋利的刀和灵通的耳还不够，我们需要能处理各种‘非常之事’的‘非常之人’。
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一月后，大运河畔，扬州码头。
漕运枢纽，南来北往的客商、力夫、江湖艺人汇聚于此，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混杂。
麟无眠化身一名游学的富家公子，住进了一家由宝墨阁暗中控股的客栈。
他身边只带了两名伪装成仆从的纸鸢阁好手。
建立无良阁的消息，己通过红袖阁的特定渠道，在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
不求贤名，只求奇能；不问过往，只观效用；酬金丰厚，足以动人心魄。
几日间，便有各色人等前来“应聘”。
首先登门的是一位干瘦的老者，自称“庖丁解”，提着一个油腻的包裹。
他在麟无眠面前打开，里面是数十把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刀具。
“公子，小老儿别无所长，唯擅剖析。”
他目光浑浊，语气却带着一丝傲然，“牲口、鱼禽，乃至……人体。
筋络骨骼，五脏六腑，了然于胸。
若阁下有需‘验明正身’或‘探求死因’之时，小老儿或可效劳。”
麟无眠不动声色，让手下取来一头刚宰杀的整猪。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刀具翻飞，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骨肉分离，皮是皮，肉是肉，骨架完整，内脏归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竟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麟无眠心中暗凛，此人若用于刑讯或验尸，无疑是利器。
他点了点头，记下了此人。
第二位来客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妇人，挎着个药篮，人称“薛嬷嬷”。
她不言不语，只取出一段枯黄的草茎，在麟无眠面前的茶杯上轻轻一拂。
麟无眠身边一名护卫下意识上前查验，刚靠近茶杯，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踉跄后退。
“此乃‘迷魂藓’的粉末，微量可致眩，过量则长眠不醒。”
薛嬷嬷声音沙哑，“老身旁的不敢说，于这草木之性、药理毒理，略知一二。
可救人，亦可……无声无息。”
麟无眠让她解了护卫的症状，沉吟片刻，也将其纳入考量。
用毒虽险，但在某些关头，或能兵不血刃。
随后几日，又有数人展现奇能：有能模仿各种市井叫卖、孩童啼哭乃至官员腔调，惟妙惟肖的“口技李”；有能闭气潜入水底长达半个时辰的“浪里鳅”；有能徒手攀爬光滑城墙如履平地的“壁虎”……这些人，或因性情古怪不容于世俗，或因身负命案遭官府通缉，或单纯为财。
麟无眠一一甄别，考察其心性，测试其能力。
他深知，这些“奇人”若用之正，可成奇功；若管束不力，反噬自身亦在顷刻之间。
最终，他初步筛选出七人，作为无良阁的第一批骨干。
他们或许没有纸鸢阁杀手的强悍武力，但各自拥有的偏门绝技，却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千军万马难以企及的作用。
---与此同时，位于金陵城最繁华地段的“西海银号”总号，悄然开业。
没有敲锣打鼓的喧闹，只有低调而厚重的牌匾，以及内部严谨高效的运作。
主持者，是太原王氏 派来的王璇之，一位年约三十，精明干练却又不失儒雅的男子。
他同时也是宝墨阁 的首任阁主。
银号甫一开业，便推出了“汇通天下”的业务。
凭借王氏、郑氏 等家族遍布南北的商号作为支点，客商在金陵存入银两，可凭特制汇票，在北平、洛阳、扬州等十余个大城通兑，仅收取微薄手续费。
此举立刻吸引了大量南来北往的商贾。
钱财携带不便，沿途盗匪横行，西海银号的汇票无疑解决了他们最大的痛点。
更重要的是，每一张汇票的流转，每一笔资金的动向，都通过一套复杂的密码系统，被宝墨阁 详细记录。
金钱的流向，本身就是最真实、最宏观的情报。
王璇之并不满足于此。
他利用庞大的资金，开始介入大宗货物贸易。
江南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闽地的茶叶，通过宝墨阁 组织的商队，源不断地运往各地，甚至开始尝试通过海路，与南洋进行贸易。
庞大的利润，如同血液般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尚在襁褓中的洪荒麟，支撑着各阁的飞速扩张。
这一日，麟无眠带着初步组建的无良阁名单，回到总部，与父亲麟天明汇合。
他也带来了王璇之的最新报告：西海银号首月运营，吸纳存银己逾十万两，商路利润亦极为可观。
“钱帛动人心，亦能通神。”
麟天明看着报告，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宝墨阁己成我洪荒麟立足之根基。
无眠，你遴选无良阁之人，亦是有胆有识。
如今，五阁雏形己备……”他话音未落，密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一名红袖阁的密探疾步入内，呈上一封加急密信。
麟天明展开一看，脸色微沉，将信递给麟无眠。
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北元秘使携重金入京，意图贿赂漕运总督，乱我粮道。
使者一行五人，己混入入京商队，三日后抵京。”
麟无眠眼中寒光一闪：“消息来源？”
密探低声道：“红袖阁在漕帮内部的眼线传回，可信度极高。
但对方具体身份、藏匿何处，尚未查明。”
麟天明看向麟无眠：“此事，关乎北伐大计，必须阻止。
对方混迹于商队，人多眼杂，强攻恐伤及无辜，亦会打草惊蛇。
你新组建的无良阁，或许可堪一试。”
麟无眠握紧了手中的名单，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这不仅是无良阁的初战，更是对洪荒麟这个新生整体的一次严峻考验。
“孩儿明白。”
他沉声道，眼中己有了决断，“这一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且……悄无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