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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以后

凉月月半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其他《迷路以后主角分别是佚名佚作者“凉月月半”创作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如下:主角是凉月月半的其他小说《迷路以后这是网络小说家“凉月月半”的又一力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本站无广告TXT全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19561章更新日期为2025-11-12 20:34:33。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迷路以后

主角:佚名   更新:2025-11-12 2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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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迷路了。说来也奇怪,这座山我爬了不下十次。虽然好几次走的并非同一条路线,

但总会经过几个熟悉的交叉点。然而这一次,我照样选了条人少的小径,走着走着,

四周的景色却变得越来越陌生。天色暗了下来,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沉甸甸地压在山头。

起初放松惬意的心情,被一丝紧张取代。我本是请了一天假,

想要逃离日常的琐碎——不用围着孩子检查作业,不用忙着准备三餐饭菜,

不用对着电脑核对冰冷的数据。这理应是我与大自然独处的约会,是放逐思想的自由时光。

宽阔的水泥山路,不知何时变成了规整的石阶,石阶又退化成了狭窄泥泞的泥路。

等我回过神,已经置身于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掏出手机,

屏幕上方显示着红色的电池图标,只剩可怜的3%,信号格则是一片空白。

看来还得靠自己的双腿。我上午收拾妥当出门,在山脚下随便吃了点小吃才开始上山,

上一次看时间还是下午两点半,那时天气还好得很。现在估计四点左右吧,这天气,

简直比小孩子的脸变得还快,毫无征兆。我不敢再耽搁。万一淋成落汤鸡,

回家肯定要被那几位笑话;更万一感冒了,严重点还得耽误好几天的工作,

影响一家子的正常运转。我们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身体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天色愈发阴沉,这一次,显然不是因为乌云,而是太阳正在西沉。手机安躺在口袋里,

已经彻底“睡”了过去。我开始焦急地冒汗,再不下山,赶不及接小孩放学了!手机关机,

也没法通知孩子他爸。我加快脚步,沿着泥巴路朝着更宽敞、树木更稀疏的方向走。

路似乎真的宽了些,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人声。我心里那根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当我的双脚踏上那条宽阔的盘山主路时,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陌生游客,都觉得分外亲切。我加快速度往山下赶,

得先找个地方给手机充电,联系上老公,让他先去接孩子。我大概率是赶不上了。

在山脚下的一家米粉店,我点了一碗酸辣粉,顺便鼓起勇气向老板借充电器。“老板,

等我开了机,马上就扫个充电宝还给您。”我解释道。老板人很和善,摆摆手:“没事,

你先用着。那些充电宝,还没我这快充快呢!”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我迫不及待地开机,

立刻拨出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然而,听筒里传来的,

却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连续几次尝试,结果都是一样。

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好不容易请个假放松一下,结果不仅迷路,

连接孩子都要耽误。粉也顾不上吃了,我拔掉充电线,对老板道了声谢,付了钱。

手机屏幕像是在抗议一般,迅速暗了下去,再次关机。顾不上那么多,我急匆匆往外走。

幸好口袋里还有够坐地铁的零钱。四个站的路程,

在拥挤的车厢里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一出地铁站,我就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

大概是刚放学不久,学校门口还有不少家长和学生,正陆陆续续地离开。

我看了一眼学校大门上的钟——5:35。时间刚好。我家那两个小子,

通常都比别人出来得晚一些。我站到约定好的地方等待着。十分钟过去了,人影渐稀,

我开始有些着急。雨最终没有落下来,但已经九月中旬,入秋后黑得早,凉意渐生。

回去还要准备一家四口的晚饭呢。校门上的大钟指针指向了5:55。

学校外面已经基本看不到人影了,保安正在缓缓地推动栅栏门,准备静校。

我急忙跑过去询问:“师傅,是不是所有班级都放学了?学生都出来了吗?

”保安用对讲机和值班老师再次核对了一下,

然后肯定地告诉我:“所有学生都已经放学回家了,现在已经静校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们今天出来得早,没看到我,自己先回家了?

一股怨气不受控制地爬上心口。先回家再说吧!我拖着一身爬山的疲惫,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小区保安换得挺勤,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面生。我等了几分钟电梯,终于到了家门口。

习惯性地伸手去识别指纹。愣住了!眼前的大门,是开发商标配的金属门锁。可我明明记得,

当初因为嫌弃带钥匙麻烦,装修时特意换成了便捷的指纹锁。

我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没错,是1002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锁坏了,

老公找人换掉了?可就算换,也不换个好看点的……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来,

他们还没回来。没人在家,我刚平复一点的焦急感又升腾起来。不在学校,没有回家,

一路上也没看到他们……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上了我的心。

我习惯性地去掏手机,准备解锁,才想起它早已没电关机。我冲到物业中心,借了个充电器,

赶紧给手机续上电。等待开机的那几秒钟,

我急躁得几乎想把那漫长的开机音乐给揪出来掐碎。信号满格。我再次深吸一口气,

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机屏幕没有显示“老公”这个亲昵的备注,但号码,

我反复确认,绝对没有错!顾不上细想,我屏住呼吸,等待对方接听。结果,

依旧是那句毫无感情的“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

但我还是努力保持着理智,转而打开微信,准备联系孩子的班主任。然而,我置顶的班级群,

竟然不见了!我手指飞快地向下滑动,滑下很长,都没找到那两个熟悉的群聊。这下,

我彻底慌了。老师也联系不上。巨大的无助感将我吞没。他不在,我好像完全没了主心骨。

我用微微发颤的手指,按下了“1-1-0”。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通的。“您好,

110报警服务台,请问有什么事?”“我小孩……没看到……学校放学了……不见了,

家里也没有……老师……联系不上。学校也没有看到……”我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

“您慢点,别着急,慢慢说。您是说你小孩放学没有回家,是吗?

”接警员的声音冷静而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是的,学校已经关门了,

我没有接到他们,回到家里也没人……”“您先别急,联系一下家里其他人,

或者老师问问看,也许是其他亲人接走了呢?”“我联系不上!他们爸爸不接电话,

老师也联系不上。我们就一家四口在市区,不会有其他人接的!”我的情绪已经失控。

接警员耐心地安抚着我,让我别着急,冷静点,把情况说清楚。我强忍着慌乱,

告诉了她孩子的名字、班级和学校名称。她说她会立刻联系学校核实,

让我先挂电话等她回信。挂了电话,我坐在物业中心的休息室里,

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是警局的回电。

我立刻接起。然而,对方的第一句话,就直接把我问懵了。“您好,女士。

请问您提供的小孩名字正确吗?是三年级一班的程亦安,和五年级二班的程亦平吗?

”“是的!没错!他们在学校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仔细跟学校和班主任核实过了,该学校的学籍系统里,没有这两名学生的记录。

您确认学校没有弄错吗?”“没有错!我孩子在那里上了几年学了,我怎么可能搞错!

”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不死心,再三请求对方重新核实。

但最终得到的回复依旧肯定——查无此人。我的孩子,我难道连名字都会记错吗?一瞬间,

我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没有人能帮我,我有家进不去,孩子找不到,老公也联系不上。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物业中心,这个平日里无比熟悉的小区,

此刻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陌生感。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赶紧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妈妈”。

我的心一下子踏实了不少,赶紧接起电话。“喂,妈……”“月宝呀,吃饭了吗?

”妈妈慈祥而熟悉的声音,像一道暖流,让我冷静了一点。突然有好多话想说,

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直接跟她说,除了让她担心,

恐怕只会让局面更乱。我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清了清嗓子,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刚吃完,在散步呢。您咋想起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哦,我跟你说,你表弟下个月要结婚了。国庆节,你能回来喝喜酒吧?”“嗯嗯,

可以的。”我压下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回应。“那行,我就是跟你说这个事。

你表弟这一结婚,我们这一大家子里,可就剩下你了。三十好几的人了,

有合适的就……”我浑身打了个寒颤。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剩我了”?后面的话我没听清,

直接打断了她:“我怎么了?什么叫剩我?”“你!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难道不打算找对象,

不打算结婚啦?!”妈妈那头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度,充满了惊讶和急切。

我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隔离开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妈妈后面还说了些什么,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等我反应过来时,

发现自己已经怔怔地站在了车水马龙的路边。是的,什么叫“没有这个学生”?

我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找到我的两个孩子!妈妈的话,我暂时没心力去深究。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最近的派出所。2派出所里,灯光白得有些刺眼。

我跟值班民警又重复了一遍报警的经过,声音因为之前的奔跑和哭喊而沙哑。

警察冷静地记录着,然后给出了和电话里一样的答复——学校查无此人。我不信,

怎么可能上了几年学,连一点档案记录都没有?这太荒谬了!在警察冷静的指引下,

我报出了两个孩子的身份证号码。这是我作为母亲刻在骨子里的信息,绝不可能出错。

警察在系统里输入,片刻后,他抬起头,眉头微蹙:“女士,您确认一下号码,

系统显示……身份证号码错误。”“错误?”我像被针刺了一下,

一把夺过他递过来的记录本,亲自核对。数字一个不差,我反复确认了三遍!“没错!

就是这个号码!绝对不可能错!”然而,屏幕上的错误提示依旧刺眼,像在嘲讽我的笃定。

“您再联系一下其他家人呢?”警察提醒道,这让我抓住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再次用颤抖的手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无法接通”让我几乎要摔掉手机!我不死心,请求警察用派出所的座机拨打,

结果依旧。“他……他或许有其他的电话号码。”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尝试着报出了程浩的身份证号码,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再次听到“错误”两个字。

这次警察核实了一下姓名和户籍地,确认无误。“系统里有这个人。”他说。

我的心升起一股踏实。幸好,他在!这个认知,在眼下这片混乱中,给了我一丝安慰。

我忽然意识到,他的存在,对我来说意味着多大的安全感。此刻,我什么都不想,

只想联系到他,之前所有的抱怨和不满,在“找不到他”这个事实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系统果然显示了他的另一个手机号码。我没有犹豫,用手机拨了过去。

“嘟——嘟——嘟——”通了!仿佛阴霾的天空透进了一丝微光。虽然,

电话最终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但至少,这次不再是冰冷的“无法接通”。

在派出所做了详细的记录,我留下了联系方式。然而,当我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时,

恐慌再次袭来——这个号码,在此刻的我看来,竟也是陌生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一连串的“不可能”几乎要将我击垮。现在,

我只想找到程浩,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和满脑纷杂的思绪,

我再次回到了小区,再次敲响了房门。无人应答。身心俱疲的我,再也支撑不住。

我走进了附近一家酒店大堂,跌坐在柔软的等候区沙发上。巨大的玻璃窗外是城市的霓虹,

而我却感觉自己被一个无形的、巨大的锁困住了,等待着那个唯一能帮我打开锁的人出现。

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我不停地看着手机,

一次又一次地重拨那个新得到的号码。终于,在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电话在响了将近三十秒后,被接起了。“喂,请问你是……?

” 一个略带疑惑的男声传了过来。是程浩的声音!听到那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积累了一整天的恐惧、委屈和愤怒瞬间决堤,几乎是哭着吼了出来:“你终于接电话了!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现在在哪里?你赶紧回来!哥哥和弟弟都没有回家,

学校也没看到人!你快回来!我都报警了!”我一口气说完,

所有的情绪像开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然后传来短促而冰冷的声音:“你打错了吧!”“嘟—嘟—嘟—” 忙音响起,

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我举着手机,半天没能回过神来。他……挂了我电话。

他说我打错了?!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清晰的通话记录,一股倔强涌了上来。

我再次按下了拨号键。电话被接通了,不等他开口,我抢先打断:“你是程……浩吗?

” 他的声音我不可能听错,但我怕他再次挂断,直接报出了他的名字。“是的。你是谁?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和疑惑。“你问我是谁?!你居然问我是谁!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你手机号码怎么换了!你赶紧回来!平平和小安不见了!

”我再次激动起来,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你找错人了!我是程浩,但我不认识你,

也不认识你说的小安和什么人!”他的语气带上了怒意,我听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先回来!我在家门口等你,我没有钥匙进不去!”我不想在电话里跟他吵,

酒店前台工作人员偶尔投来的目光让我感到无比难堪。我现在只想立刻见到他,

面对面地把话说清楚。“在我家?我家门口?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电话那头传来他惊疑不定的声音。“我!在!都!市!花!苑!1002!门口!等你!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是我们吵架时我的习惯性动作,总是话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挂断,

有时还会赌气把他的号码拉黑。但这一次,挂断电话的瞬间,我就后悔了。万一他不回来,

再打过去他又不接怎么办?没等我想好对策,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赶紧接起。

“十五分钟后,我到家。你在我家门口等着。”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说完便径直挂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十点了。收起手机,我深吸一口气,离开了酒店,

再次回到那个让我心乱如麻的小区。站在1002室的门口,家里依然寂静无声。

我在狭窄的走廊里焦急地来回踱步,哥哥和弟弟的事还没搞清楚,他们两个现在到底在哪里?

有没有危险?会不会被坏人……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强迫自己停下来,

死死地盯着电梯的方向,等待着那“叮”的一声。终于,电梯停在了10层。

几乎是电梯门刚打开一条缝,我就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里面的程浩拉了出来!

他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迅速而用力地抽回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警惕地看着我。“干什么!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他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过来。“我……你!”我被问得气结,一时之间,

竟然无法回答。我红着眼眶,忘记了哭泣,只是那样惊讶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张脸,

是我看了十几年的脸,是我最亲密的人。可此刻,他的眼神里只有陌生、戒备,

甚至还有一丝……厌恶?“你是怎么弄到我的信息的?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口气更加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处在爆发的边缘。“程浩?

”我试探地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能听出的颤抖。他是我老公,

明明是我结婚十年的老公,怎么现在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你到底是谁?

找我有什么事?”他不耐烦的表情显示,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我是……文月啊。

我们是……夫妻。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

”那种心慌的感觉再次像潮水般涌上来,我感觉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声音更抖得不成样子。“有病!”他丢下这两个冰冷的字,绕过我,径直走向家门。

我愣了一下,赶紧跟上。他猛地回过头,眼神锐利地看着我,

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别发神经!你再这样发神经,我就报警了!”这句话像一记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突然觉得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压抑了一整天的恐惧、无助和委屈终于彻底爆发,化成了无法抑制的哭声。

息一下……我在山上还迷路了……我手机没电了……我联系不到你……”我几乎是泣不成声,

断断续续地哭诉着,

报警了……查不到……为什么查不到……”他可能听到了我提到“报警”和“小孩不见了”,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又看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样子狼狈不堪,不像是在装疯卖傻。

皱着眉头,沉默地看了我几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先进来吧。”他打开了门,

语气依旧冷淡,但至少不再是驱赶,“进去再说。”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我站了起来,

跟着他走进了这个我无比熟悉的“家”。然而,一脚踏入门内,我就知道——我完了。这,

不是我的家!3玄关的鞋柜是冷灰色的极简风格,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双男式皮鞋和运动鞋,

没有我那双米色的软底拖鞋,更没有孩子们那些五颜六色、歪歪扭扭的小鞋子。

我几乎是踉跄着被他让进了客厅。心,沉到了谷底。这个房子的装修风格更加简约、冷硬,

一切都收拾得一尘不染,整洁得像是样板间。我的家,

那个被两个孩子称为“游乐场”和“战场”的家,从来不会这么干净!

那里应该有满地的乐高积木,有来不及丢进垃圾桶的零食包装袋,

有随手搭在沙发背上的卡通外套,有茶几上喝了一半的牛奶盒……面对这个一丝不苟的客厅,

我的神经像是被瞬间切断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甚至连站立都觉得困难。

他看到我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样子,指了指沙发:“坐吧。”我像个提线木偶般,

僵硬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沙发的皮质冰冷,触感陌生。他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放在我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然后在我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与我保持着一段谨慎的距离。

“现在,可以说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找我做什么?”他的语气平静,

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我该怎么说?我说的一切,他都不承认。不,或许不是不承认,

而是对他来说,我说的这一切,根本就是荒谬的无稽之谈,与他毫不相干。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上山迷路,到手机没电,到接孩子未果,

再到回家发现门锁不对、报警查询无果,最后联系上他却被否认……一五一十地,

尽可能清晰地讲述出来。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一点点的破绽。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他从始至终,

就像一个在认真倾听他人讲述离奇故事的局外人,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眼神里只有探究和偶尔闪过的不耐。这些惊心动魄、让我几乎崩溃的事情,于他而言,

仿佛只是某个陌生女人的疯言疯语,与他毫不相干。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似乎就只是他与我口中的老公同名同姓,并且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间房子。

听完我所有的叙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非要说有,

那可能就是因为被迫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而产生的一丝烦恼。“文月女士,是吗?

”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你所说的这些,我都没有任何印象,这些事跟我没有关系,

你应该是找错人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非常清晰地陈述了他的“现实”:“第一,我目前未婚,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第二,我从未听说过‘程亦平’和‘程亦安’这两个名字,我未婚,更不可能有孩子。

”“第三,这个房子是我五年前买下并装修入住的,是毛坯新购置,

绝不可能是我和你共同居住过的家。”他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变样、程浩的电话不对且根本不认识我、而我妈妈在电话里暗示我并未结婚……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让我浑身发冷的结论——4这个结论,比之前所有的打击都要沉重。

我真真实实地活了三十六年,那些与程浩相恋结婚的点滴,怀着平平和小安时的辛苦与幸福,

看着他们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日常,这十年来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怎么可能在一天之间,全部被抹除?我不信!我之前过的那些日子,难道都是我的幻想?

不可能!我就那样呆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唯一让我稍微放心一点的是,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记忆错误”,那可能我的孩子并没有真的“丢失”。但更揪心的是,

那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孩子!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指针指向了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他看了看时间,打破了沉默:“你……跟你其他的家人打过电话了吗?”我机械地翻出手机,

电量又告急了。我找他借了个充电器,给手机插上。“跟我妈通过电话。”我低声说,

但电话里那些关于我“未婚”的对话内容,我并没有详说。毕竟,现在的他估计也没兴趣听,

而说出来,恐怕只会让他更进一步确认我“病得不轻”。“你在市区,还有其他朋友吗?

”他突然问了一句。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估计他觉得我应该离开了,

这是在委婉地帮我“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上其他人收留我。我在市区有朋友,也不远。

之前情绪激动,并没有觉得需要出去找地方睡,现在被他这么一问,才意识到,确实该走了。

在他眼里,我是一个陌生的、行为异常的女人。我很少存朋友的电话,一般都是微信沟通。

我打开了手机微信,在消息列表里翻找着。还没来得及查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一个备注为“琪琪”的人打来了电话。“喂,琪琪?”我接起电话,有点心虚,

因为我并不知道“琪琪”是谁。“喂,月月姐!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对面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啊?回去?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问我怎么还不回去?这是不是代表,我在这里,是有“家”可归的?

难道……我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谁?我所牢牢记住的一切,都是假的?“喂?你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那边催促道。“哦,琪琪,我……我手机快没电了。你能不能帮我打个车?

我现在在……”我告诉了她我现在的位置。既然我有地方住,那情况就好办一些。

毕竟还有太多事等着我去弄清楚,但眼下这么晚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好的!

你等着,我先打车,等下接了单我把车牌发你,注意安全哈!”说完,那边利落地挂了电话,

估计是忙着操作打车软件去了。没过多久,微信提示音响起,是琪琪发来的消息,

一个车牌号,后面还跟着一个“注意安全”的表情包。我回了个“好”。想了想,

又补充了一句:“到了麻烦你下来接我一下,谢谢。”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让她下来接我这个“不认识路”的人。看到我的住处有了着落,程浩似乎也松了口气。

估计他之前一直担心我会赖在他这里不走吧。在他看来,

我这种“能找上门来胡说八道”的人,确实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有些犹豫地开口:“之后……我还可以再打电话给你,问一些事情吗?

”他脸上明显掠过一丝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客气而疏远:“可以。”然后,

他便站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我识趣地拔下手机,被他“客气”地请出了家门。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那声音,像是一道界限,

将我与我记忆中的“家”和“家人”,隔绝开来。坐在网约车上,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一会儿想起我那“不存在”的孩子,

心急如焚;一会儿想到那个“不认识我”的老公,

满心酸楚;一会儿又想到那个我“不知道”的住址,觉得自己像一个漂浮的幽灵,

在做一场荒诞离奇的梦。车子摇摇晃晃,我疲惫得几乎要睡着时,司机说了一句:“到了。

”我下了车,站在一栋陌生的公寓楼下。深吸一口气,我在一楼的小卖部买了一大袋子零食,

然后给琪琪发了条消息:“我下车了。”便回到下车的地方等待。夜深了,路上行人稀少。

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我都紧张地盯着看,希望认出接我的人。但他们只是漠然地走过,

没有多看我一眼。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一个穿着居家服、胖乎乎的长发女生,

从零食店旁边的过道里探出身来,对着我扬了扬手。就是她了吧。我提着沉甸甸的零食,

慢慢地走过去。她赶紧跑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袋子,开口抱怨,

语气里却带着亲昵:“你干嘛买这么多零食?不是说要减肥嘛!又想让我破戒!

”她装模作样地生气,但眉眼间是实实在在的开心。“就当是……谢谢你下来接我!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刚刚经历的一切让我实在提不起心情,

但看到这个女生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哈哈,

那以后我每天都下来接你!”她轻松地提着零食袋,加快脚步走在我前面。进到电梯,

她看我站着没动,便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按键“5”。“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是去爬山吗?你这是爬了几个来回吗,累到懒得按电梯了?”她一脸打趣地看着我。爬山?

她知道我去爬山了!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像在陌生的城市里突然遇到了一个老乡,

瞬间声音都激动了几分:“你怎么知道我去爬山了?”“你自己早上说的啊!

说‘云山’那个项目出了售后问题,心情烦躁,请了半天假去爬山放松一下嘛!

”她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有什么好烦的,售后费用又不要你出,

我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了咯……”她后面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大概是试图开导我。

但我的心,却又沉了下去。云山项目?售后?这些词对我来说,同样陌生。

我没有听下去的心思了,反正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我随便应付了一句:“哦。

”她领着我来到了501室。这是一个一室两厅的小公寓,空间紧凑。

每个房间里都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小小的书桌,简单而局促。她放下零食,

对我说了一句:“赶紧洗漱睡觉吧!我要去追剧了,正好看到好看的地方你就发信息来了!

今天追通宵,明天周末可以睡个大懒觉!”说完,她就开心地甩掉鞋子,

飞扑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我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甚至有点乱,

但确实是我的风格。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一些放松。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大脑里乱哄哄的,只想立刻倒下,一睡不起。

我确实这样做了。我什么都不想了,反正什么也想不通。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把自己摔进了那张陌生的床里。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5“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我吵醒。我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九点半!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周六!要送孩子去上兴趣课!

急急忙忙下了床,抓起外套,我才猛然顿住,周围的一切……不对。花了足足半分钟,

昨日的记忆才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带着冰冷的绝望。迷路,消失的孩子,陌生的家,

不认识我的程浩,还有这个叫做“琪琪”的室友……琪琪拖着拖鞋慢吞吞地开门拿了袋外卖,

看到我一脸茫然地站在卧室门口。“你也起来啦?一起吃早餐吗?”她嘴里含着牙刷,

含糊不清地问。“不用了,你吃吧。”我声音沙哑。她“哦”了一声,便回到自己房间,

边吃早餐边刷手机去了。我彻底清醒了。冰冷的自来水拍在脸上,

让我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我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衣柜里的衣服风格和我平时的喜好差不多,大多是舒适简约的款式。我拉开书桌的抽屉,

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棕色钱包。打开它。身份证就夹在透明的卡槽里。姓名:文月。

年龄:36岁。 身份证号码:……完全正确。 家庭住址:……户籍地址也无异。

我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还好,至少,“我”还是我。我又拿起手机,

确认日期:2025年9月13日,星期六。时间也没有问题。书桌上,

放着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我按下开机键,电脑屏幕亮起,

干净的桌面没有太多花哨的壁纸。我移动鼠标,点开了“我的电脑”,

进入了一个标注为“工作盘”的硬盘分区。

《铂悦府2025.3》 《中央公园2025.5》 ……这些一看就是楼盘项目的名称。

我随手点开《云水居项目》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方案PPT、施工图纸、预算清单等文件。

看来,“我”的工作是与家装相关的行业。这与我真实的职业有点关联,但显然不是一回事。

PPT首页的“恒固空间”大概就是我上班的公司了。知道了这些,然后呢?

我难道就要这样按照这个轨迹生活下去吗?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有我自己的家,

和我最重要的家人!一想到平平和小安,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

我没去接他们,他们到家了吗?吃饭了吗?没看到我,他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

我强行将自己的思绪从无尽的担忧中拉回来。现在,我知道的信息是:我是文月,

身份信息无误。程浩不是我老公,他甚至不认识我。“我”在家装公司上班,

面临一个叫“云山项目”的售后麻烦。我妈妈对我的“婚姻”不知情,或者说,在这个地方,

我并未结婚!我住在合租公寓,室友是琪琪。如果“我没有结婚”这个前提成立,

那么程浩和我妈妈的反应就说得通了,我的孩子“不存在”也能解释。可是,这是哪里?

地理位置上,我的户籍地,我生活的小区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地方的街道、建筑,

与我记忆中的世界一模一样。但是,“我”不一样了……那种熟悉的无助感再次袭来,

像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想找个人倾诉,想找个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我最想找的那个人,他认为我“有病”。而且,在他的世界里,一切正常。

我突然无比地想家,想立刻见到我妈,想从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找到一丝真实的慰藉和答案。我拿着手机,没有惊动还在追剧的琪琪,出了门。

打开地图导航,我踏上了回乡的路线。转了几趟公交,最后一趟是通往乡下的城乡巴士。

班次很少,车上人不多。虽然路线很长,但好在不堵车。窗外的景色,路牌的指示,

一切都与我记忆中没有差别。就连进村的那趟公交,也依旧是熟悉的9路。

路边熟悉的田野、房屋、小商店,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终于回到了现实。

只是身边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两个吵闹的家伙,提醒着我,这里并非我魂牵梦绕的归处。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没过几分钟,就看到她骑着那辆熟悉的电动车,出现在村口。“月月!

”她朝我挥手。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妈!”她帮我拿过随身的小包,

并没有注意到我喊她时那微微发抖的尾音,只以为是秋风吹散了声音。回到家里,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家具,甚至连空气中淡淡的饭菜香味都一如往昔。我和妈妈聊着家常,

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直到,我的目光落在了客厅墙壁上那幅全家福上。照片上,我的身边,

没有程浩温和的笑容,没有平平调皮搞怪的表情,也没有小安依赖地靠在我腿边的模样。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这礼拜怎么想着回来了?

平时不是挺忙的吗?周末还经常加班呢!”妈妈一边利落地给我整理着床铺,

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我聊天。“嗯,这礼拜不忙,趁着有空回来呆两天。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随口应道。“对了,表弟不是要结婚了吗?他对象我都还没见过呢?

”我故意把话题引到结婚上,想试探。“没见过,反正下个月就看到了。你还有心情说他们,

你都这么大了,不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吧?”果然,一听这个话题,我妈立刻将矛头转向了我。

“没呢,没合适的。”我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再次确认,心脏还是针扎一样难受。“好快呀,

”我不甘心地,几乎是孤注一掷地轻声说,“平平和小安都上小学了。”“谁啊?

你同事的小孩吗?”妈妈转过身,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现在知道羡慕了吧?

早干嘛去了!”这下,我彻底死心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熄灭了。“对了,

趁着天气好,你房间角落那堆书本你去整理一下。不要的都清理出来,

有用的你弄个箱子放好点。乱七八糟的,估计都发霉了。”妈妈边帮我铺着床单,

边给我安排了个任务。也好,有点事做,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让心情更糟要好。

我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大纸箱,挪到屋前的水泥坪上,搬了个矮凳,

打算认真地收拾这些代表着“我”逝去学生时代的遗物。

笔记本、课本、证书……纸张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触感,散发着陈旧的气息。突然,

一叠过塑的照片从我手中一摞书籍中滑落出来,三四张散落在地上。是毕业照。小学的,

初中的,高中的……照片上那些稚嫩的面孔,与我记忆中模糊的同学身影大致对应。直到,

我拿起最后一张。那是一张大学毕业照。

照片上方印着一行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二零零八级·艺术设计集体照”。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照片上那一张张陌生的、洋溢着青春笑容的脸。然后,在第二排的角落里,

我看到了“自己”——一个穿着学士服,笑容有些拘谨的“文月”。可是,我读的大学,

根本不是这个“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而身边的人没有一个面熟。又来了!

这种被世界狠狠排斥、否定的感觉,再次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恍惚和眩晕。但是,这张照片,

似乎……给了我一个突破口。我的小学、初中、高中经历都与我的记忆吻合。但是大学,

变了!工作,大概也因此不同!而程浩,是我的大学同学。如果没有和他进入同一所大学,

我们当然不可能相识、相恋,更不可能结婚。那么,平平和小安理所当然……!这样一来,

似乎就能解释了。我在这里,上了不同的大学,学了不同的专业,没有认识程浩,

从事了一份我不熟悉的工作……我的人生轨迹,从高考之后,就走向了另一个岔路口。

“月月,电话!接电话啦!响了那么久……”妈妈在客厅里的大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到客厅,拿起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赵莹来电”。赵莹,我的发小,

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高中同校不同班,是我发小兼闺蜜。“喂,莹莹,怎么了?

”现在大家基本都微信沟通,很少直接打电话,她突然来电,让我有些意外。“月宝!

同学会你去不去?”她火急火燎地开口就问,把我问得一愣。“什么同学会?

”“你没看微信?难怪,我发了消息你也没回,忙什么呢?”我打开扬声器,点开微信,

一个名为“傻冒的我们”的群聊头像上显示着二十几条未读消息。还有赵莹发过来的私聊,

问我去不去同学会。“我刚在整理房间,没看手机。我等下看了信息再给你回复哈。

”我找了个借口。“好吧,你确定好了跟我说声呀!挂啦!”挂断电话,

我翻看起同学群里的消息。这是一个小学同学聚会。

很多同学的名字在我的记忆里已经不完整,面目也想不起,还有一些人用的是昵称,

根本不知道是谁。发起聚会的人,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班长,高高壮壮,十分活跃。

由他牵头,合情合理。“群里潜伏的各位大佬,都出来冒个泡啦!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我作为群主兼班干部牵个头,组个局,下周六搞个同学聚会,

有空的同学赏脸一起来热闹热闹呗?”下面是两三个当时跟他很要好的同学的积极响应。

“双手双脚赞成!”“群主一声令下,我第一个滑跪前来!”“没问题!

”看来是提前商量好的。接下来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他们几个时不时在群里聊一些当年的事。

往下滑,又有一些同学加入聊天,有人客气地表示在外地不便回来,有人说要看时间安排,

也有几个人激动地表示一定到。突然,一个名字让我愣住了。林澈!

我虽然知道他可能在群里,但突然看到他的回应还是愣住了。他的昵称就是本名,

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干净净。“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被我埋在心底最深处,属于我青春的秘密,因为这个名字,悄然浮现。

我其实已经记不起他清晰的样子,但那种朦胧的情愫,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完全消散。

我永远记得那天他朝我走来还笔记本时,我大脑一片空白的窘迫……“我也去。

” 当我回过神时,这条消息已经发了出去,并且超过了撤回时间。“还没聊完吗?

这里……这些都不要了吗?”妈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像是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孩子,

快速按黑了手机屏幕,莫名地有些心虚。“哦,来了,还没有收完呢。”我收回纷乱的思绪,

回到前坪,蹲在那一堆旧物前,心却再也无法平静。那个被我隐约抓住的念头,

越来越清晰——难道,在我人生的某个关键节点,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从而导致了如今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而这个分界线,似乎就是从高中时代开始的?

这个无法验证的猜想,让我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一丝微光。6吃过午饭,

妈妈外出进行她每日不落的娱乐活动。我独自待在自己的旧房间里,

试图将眼前的处境理出个头绪。现在的一切,

清晰地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与我的认知完全一致,比如我的童年、少年时代,

我的家人和发小赵莹;而另一部分,从大学开始,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在高中毕业的那个关键节点,真的发生了什么,让我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从而产生了这条平行的人生轨迹?这个世界的“我”,

是因为某个我未曾做出的决定而诞生的?这个想法让我内心一震,

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到了一扇门的轮廓。虽然无法验证,

但这个猜想让我混乱的思绪似乎找到了一条隐约的路径。这样孤军奋战的感觉太难受了。

没有人可以讨论,没有人可以帮我分析。无论对错,都无人知晓,无人理解。

我突然无比想念程浩,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会站在我身边,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

就算是我错了,他也会陪我一起承担后果。我也好想那两个叽叽喳喳的男孩,

现在哪怕他们围着我哭闹,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我也绝不会有一丝不耐烦。可这里,

没有他们。我不想在这个弥漫着陈旧气息的房间里呆下去了,我要回去!无论如何,

我要找到回去的方法!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谎称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处理,便匆匆出门了。

和来时一样,辗转几趟公交车,我回到了那个位于市区的合租公寓。天色,已经快黑了。

我推开门,琪琪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看到我,一脸疑惑:“哎?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怎么就回来啦?”“哦,在家呆着也挺无聊的,还是回来整理一下思路,

想想那个项目……”我顺势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打算跟琪琪聊聊,

看能不能套出更多关于“工作”的信息。“周末就不要想工作的事啦!

”琪琪果然一副“你又来了”的表情,“再说,那么大个售后问题,我们能做什么?

问题我们已经给领导反馈了,接下来是他们跟总部那边沟通的事情啦!

”她果然以为我还在为工作发愁。“但是,既然是我的工作,总也不安心这样撂着不管。

”我含糊地回应,引导她继续说下去。“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就是个售后客服,

最多给客户送送绿植安抚一下,或者给个下次合作的优惠承诺。

像这种产品出现严重质量问题,何况还差点让客户受伤的大问题,已经属于事故了,

我们没办法解决的!”她这一大串的输出,给了我明确的答案——在这个世界,

我是一个售后客服,并且眼下正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项目事故。“等着吧,

上周都已经说好了,等总部那边沟通的结果,周一我们再反馈给客户。

这事都已经让销售负责人出面协调了,你就别瞎操心了。”琪琪大概是怕我继续钻牛角尖,

又给我喂了一颗定心丸。我对她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好吧,听你的”的表情,

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现在,工作的情况也算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至少不至于周一上班像个走错教室的小学生,手足无措。我简单点了个外卖应付了晚餐,

坐在床上,又开始折磨自己已经超负荷运转的大脑。这两天,

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耗费心神的日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是让自己陷入了更深的谜团。

这时,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是赵莹的微信。“月宝,我看到你的消息了,

你去参加同学会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我才想起这茬,心里涌起一阵愧疚。“不好意思哈,

一堆事忙着忙着就忘了。”我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过去。“没事儿,

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参加。”赵莹回复得很快。紧接着,

她又发来一条:“我还以为你看到林澈去,你就不会去了呢!”这条消息刚映入我的眼帘,

就被她迅速撤回了。但我看到了!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怎么会这么说?!

难道……她知道我暗恋的事?可是那段卑微又隐秘的少女心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连他也没有!“为什么他去我就不能去?”我立刻追问,这件事压在我心底二十几年,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的“我”,到底做了什么?聊天框上方,

“对方正在输入…”和“莹莹”的备注名来回切换着,她似乎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消息才发过来:“我以为……你怕尴尬会不去呢。

”“虽然当年你表白的时候没什么人在场,但这种事只要一个人知道,

就难免会传开……同学会那么多老同学,都认识的……”这两句话,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响!

我……表白了?!我……向林澈表白了?!这一刻的心情,我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震惊、荒谬、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那个连面对他都不敢直视,

只敢在角落里偷偷注视他背影的我,

那个因为他的一个无心之举就能暗自开心一整天的我……居然,有勇气跟他表白?!

这个“不同之处”,比起上不同的大学,对我的冲击更大!

它直接打败了我对“自我”的认知!我隐约感觉到,

这就是影响后面人生轨迹的那个关键事件!

那个导致我没有和程浩相遇、没有结婚生子的分岔路口!我跟赵莹随便又聊了几句,

便不再回消息。想起下周的同学会,我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和忐忑。

我该如何去面对那个……被我“表白”过的林澈?

又该如何面对那些可能知道这件事的老同学?不管怎样,下周的工作还得继续。

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无论身处何地,工作稳定才有底气去做其他事。

我强迫自己清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来到琪琪的房间。我以探讨工作借口,

把公司的组织架构、主要对接人员和工作流程大致了解了一遍。

琪琪虽然抱怨我“好好的周末用来谈工作,简直暴殄天物”,

但还是陪着我一起浪费这个好时光。周一,我跟在琪琪身后去了公司。公司的氛围有些凝重,

大概那个“云山项目”的烂摊子还悬在头上。刚在工位坐下,我们俩就被叫去了会议室。

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讨论了。面对一张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我选择不说话,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的心情本就一团糟,来上班也是无奈之举。琪琪倒是很积极,

和周末那个嚷嚷着不要谈工作的她判若两人。从他们的对话中,

我慢慢对应上了人物的身份:负责这个项目的设计师、销售经理、我们的客服主管,

还有工厂派来的技术总监。老板把我们都叫过来,估计是总部那边提供了一些解决方案,

需要我们配合执行。听着他们一条条地安排任务,我一一附和。分派给我的任务并不复杂,

主要是电话安抚客户情绪,以及向客户实时同步售后的处理进度。我像是套着别人的躯壳,

过着别人的日子,毫无参与感,却又不得不实实在在地体验着。接下来的几天,

我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按照会议安排,机械地打电话,发邮件。

问题在团队的协作下被一点点拆解、化解。过程虽然曲折,但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赔偿金额控制在了总部预估的范围内,客户的反馈也最终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规中矩的答卷。

这一周的工作内容,就是围着这个麻烦使出浑身解数。对我来说,

只是被动地跟着团队的节奏行动即可。周五的下午,公司大概是觉得大家这周辛苦了,

人性化地给我们放了半天假,算是犒劳。

我虽然觉得受之有愧——毕竟我并没出什么力——但确实急需这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因为明天,就是那个让我心神不宁的同学会了!

我和赵莹约好了明天下午五点在金山广场地铁口碰面,聚会的KTV离那里不远。晚上,

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那些老同学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会不会有人知道我曾向林澈表白的事?会不会在聚会上提起?还有林澈,他变化大吗?

他还记得我吗?他还记得……那场表白吗?一想到他,我脑海里浮现的,

依然只有那天他朝我走来,递过笔记本时,我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

这居然是他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大概这一周的工作确实累了,或许是我的精神太过疲惫,

我竟然早早地睡着了。只是光怪陆离的梦境并没有让我感到放松,

各种离奇的场景交织——一会儿是在山上遭遇暴雨,

一会儿是接不到孩子在学校门口绝望徘徊,一会儿又是在追逐程浩决绝的背影……醒来后,

荒诞而怪异的疲惫依然笼罩着我。拿起手机一看,十点多了!无论是在哪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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