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冷哼一声,“你顶替了谁的身份?
真的不怕被人发现吗?”
池扶楹:“……”心累,懒得解释。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濯这人,防备心很重,三言两语也并未给出太多信息,也只能等她日后再查清楚,在此之前,她恐怕不太能摆脱掉这个煞神。
池扶楹捋清思绪,从药箱里找出碘伏和棉签,返回谢濯面前坐下。
“手,伸出来。”
谢濯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脱臼了,从见面到现在都没见他动过。
池扶楹正在考虑要不要斥巨资带他去小诊所看看,就听对方开口。
“池扶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装模作样,表面很关心朕,其实恨不得朕去死。”
莫名其妙又狼心狗肺。
池扶楹才不要给这种人花钱!
“想你死不至于。”
池扶楹头也不抬,“但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皇后!”
谢濯视线扫视她全脸,从眉眼到下颌,一模一样的五官,甚至连右眼角下那颗小红痣都分毫不差。
他曾在纸上画过无数次的面容,从西岁到十八岁,每个年龄他都铭记于心,不可能认错。
目光太过于灼热,池扶楹忍无可忍地抬头,“你到底有完没完!”
谢濯笑容凉薄,没受伤的手挑起池扶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你不承认是我的皇后,可为什么生死契会找上你呢?”
“鬼知道啊?!
我是受害者好吗!”
沈扶楹挣扎了两下,下颌还是被他紧紧的捏住,有些痛。
池扶楹眼眶有些红,气的。
谢濯无知无觉,松开她的下巴,仰头靠在沙发上。
“不肯承认没关系,朕会一首跟在你身边,不会给你杀朕的机会。
你最好也别让朕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否则朕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砰——碘伏打翻了。
池扶楹扔下棉签冷眼看他:“我说陛下,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一会还要睡我的,连命都和我绑在一起,你还威胁我,嫌命太长?”
谢濯似乎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那皇后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自己上药吧你!”
池扶楹起身,指着地上翻到的碘伏,“收拾干净再去休息。”
说完转身就走。
首到谢濯看不见,池扶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刚才谢濯的样子太吓人,虽然知道两人那什么狗屁生死契在身上,谢濯不会真杀了她,但帝王之气不是盖的。
池扶楹真的有些怕。
还有那个皇后,真的跟她长得很像?
谢濯谈起她的语气像是在说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
动不动就要打要杀,池扶楹嘟囔了一句“暴君”,转身上楼洗澡换衣服。
得想个办法把这狗屁契约解掉,不然她会被麻烦死!
客厅中,谢濯拧着长眉,视线停留在地上深褐色的液体上,碍于此地一大堆莫名其妙又不了解的奇怪东西,暴戾皇帝暂时决定忍了又忍。
只是想起她最后的话,气噌的一下又涌上来。
“哈,倒霉?
嫁给朕,她说她倒霉?”
谢濯气笑,良久眼眸温度骤降,“池扶楹,不管是哪个你,都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谢濯咬牙切齿,抬手想把那一箱东西扫下去,又想起池扶楹临走前让他收拾,闭了闭眼,抬起的手移到了左肩膀上,用力一掰,骨头归位了。
他扫了眼地上,无从下手。
尊贵的帝王没干过这种事,索性不管,跟着池扶楹的脚步上了楼。
-两个时辰前,谢濯还是皇权在握的大庸皇帝,皇宫内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彰显着今日皇宫内发生的大喜事——迎娶皇后。
临近入夜,本该在洞房中和皇后喝喜酒入洞房的皇上却还在御书房一旁的国师问他:“陛下着急让臣翻阅古籍,寻找生死契的结契方式,可是要与皇后娘娘结契?”
在古籍中,相爱的两个人向上天许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于是生死契应运而生。
国师便以为谢濯和皇后是相爱的。
谢濯没有反驳,脱下喜服,换上日常的龙袍在御书房翻阅奏折,仿佛今日是个普通的日子,迟迟不肯回寝殿。
国师怕耽误皇上新婚之夜,明日被朝堂上那些文官骂死,于是催促:“既然如此,皇上可有想要与之结契之人的贴身物件?”
谢濯蹙眉,毫不犹豫问道,“你要多贴身的?”
国师:“?”
好奇怪的回答。
国师丝毫不怀疑现在哪怕是要血,这暴君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刻钟内端过来。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赶忙道:“沾染过那人气息便可。”
谢濯又没了动静。
国师掐了下时间,很急,“陛下没有吗?
要不回去找皇后娘娘要……”没等他话说完,谢濯从怀里摸索出一片天青色的衣角。
像是从衣服上不小心扯下来的,断裂处毛毛糙糙,色调也有些泛黄,看得出有些年份了。
国师总觉得,这种劣质布料不可能出现在相府千金出身的皇后娘娘身上。
但他只是臣子,也不敢多问,赶忙接过来,丢进器皿里。
在布料燃烧时,国师给他结契。
他扫了眼主位上眸色不辨的人,忽然也觉得是个可怜人。
国师提醒道:“陛下,这生死契会带着陛下找到皇后,十二时辰内,两人鲜血相融,契约便可达成。”
布料燃尽。
谢濯“嗯”了声。
大红宫墙上出现一轮满月,银色的月光就这么静静地洒在地上,无声又似乎冷地泛起一地涟漪。
谢濯拉开御书房的大门,忽然一阵光束出现,再接着,是池扶楹迎面呼啸而来的车,快到他就来不及反应。
紧接着鲜血相融。
人会撒谎,可生死契不会,尤其那个人是池扶楹。
于是谢濯宁愿相信,他的这位皇后或许和他一起来到了这个时代。
至于为什么不肯承认……只能是因为没了相府的责任,她想甩开自己而己。
毕竟,池扶楹一向能装,这点,他早有领教。
谢濯能接受自己辛辛苦苦争抢来的皇位付之东流,但不接受池扶楹继续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总有一天,他会揭下这个女人的面具,看清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