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档案被偷二十年，我成了她孩子的老师

我叫许知意。二十年前，我是我们县的高考状元，但我没收到录取通知书。他们说，

我落榜了。我一个人去了北京，从地下室住起，在新东方碰壁，在小机构里玩命讲课，

成了年入百万的名师。我嫁给一个北京土著，给他生了儿子，以为自己终于扎下了根。结果，

一场行业风暴，打回原形。丈夫劝我当全职主妇，我跟他离了婚，带着儿子回到老家。

我开了个小辅导班，没想到，一个学生家长找上门来。她叫柳思嘉，我母校的优秀教师，

嫁得好，工作好，是人人羡慕的对象。可她一开口，我浑身的血都凉了。她说：“许老师，

我上学时也叫许知意，后来才改的名。”那一刻，我全明白了。我被偷走的人生，

现在就在我面前，对我笑。没关系。我回到这里，不是为了认命的。而是为了，

把我失去的一切，连本带利，一件一件，亲手拿回来。

那个当年在北京被我拒绝的男人也找来了，他说：“许知意，这次，没人能再欺负你。

”1.回来的第一天，婚纱照蒙了灰我拖着两个大行李箱，领着七岁的儿子张念，

站在老家这栋楼下的时候，天正下着雨。不大，腻腻歪歪的，跟人的心情一样。

房子是我婚前买的，写着我一个人的名。推开门，一股灰尘和潮气。墙上，

我和张磊的婚纱照歪在一边，上面落了薄薄一层灰。张磊笑得牙不见眼，搂着我，

背景是北京后海。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妈妈，这里就是姥姥家吗？

”张念怯生生地问，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腿。“不是姥姥家，是咱们家。

”我把箱子立在门口，蹲下来，擦掉他脸上的雨水。“那爸爸呢？”“爸爸在北京，

以后咱们俩在这儿生活。”我没跟他解释离婚这种复杂的事。他只需要知道，从今天起，

生活换了个地方。我从箱子里拿出抹布，接了水，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婚纱照摘下来。

照片里的张磊，笑得真刺眼。离婚协议上，他一再强调，北京的房子是他爸妈的，

跟我没关系，我这些年赚的钱，都花在家里了，也没存款。他愿意把儿子给我，

抚养费一个月给两千。“知意，你别怪我，现在这情况，我在单位也难，你那行业都没了，

我总得为自己和爸妈想想。”他话说得很实在，也很伤人。我没跟他吵，签了字，收拾东西，

买了回来的火车票。二十年。我从这个小县城走出去，现在，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除了身边多了个儿子，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我把婚纱照塞进床底。

然后开始打扫卫生。扫地，拖地，擦桌子，把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归置好。

张念很乖，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我忙活，不哭不闹。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天已经黑了。

我打开冰箱，空的。我才想起来，一天没吃饭了。“念念，饿不饿？妈妈带你出去吃。

”“饿。”他点点头。我拉着他下楼，雨停了。街道湿漉漉的，路灯的光晕染开来。

县城不大，晚上很安静。我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馄饨店，要了两碗。热气腾上来，

我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张念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得额头冒汗。“妈妈，

这里的馄饨比北京的好吃。”“喜欢吃，以后咱们就天天来。”我笑着说，心里却有点发酸。

回到家，我给张念洗了澡，把他哄睡着。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手机响了一下，

是张磊发来的信息。“到了吗？安顿好了吗？”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没回。

有什么好回的呢？我，许知意，三十八岁，离婚，失业，带着个儿子。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

北京那二十年，像一场大梦。现在，梦醒了。我坐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夜景。

我对自己说，许知意，哭是没用的。从明天起，你得想办法挣钱，养活你和你儿子。

你当年能从这个地方走出去，现在回来了，也一样能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以前更好。

我盯着窗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开始发白。2.那个男人，带着京A牌照回来了第二天，

我把张念送到我妈那里。我妈看着我，眼圈红了。“意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妈，

我没事。”我把儿子交给她，“先在我这儿住几天，我得找个事做。”“你爸知道了，

非打死你不可。”“他打我多少年了，还怕这一次？”我笑了笑，转身就走。我爸重男轻女，

当年我高考失利，他觉得我丢人，连复读的钱都不肯给。我管亲戚借了五百块钱，

一个人去的北京。这些年，我很少回来。我不想看见他那张脸。我要干什么？我最擅长的，

就是教书。我在北京教了十五年英语，从小机构的老师，干到年薪百万的金牌讲师。

虽然现在行业没了，但我的本事还在。我在县城里转了一圈，不大，教育机构倒是有几家。

我走进最大的一家，叫“启明星”。前台小姑娘拦住我，“你好，有预约吗？”“我来应聘。

”“我们现在不招人。”小姑娘头都没抬。“我想见见你们老板。”“老板不在。”我没走，

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一个中年男人挺着肚子走进来。

前台赶紧站起来，“王总。”我走过去，“王总你好，我叫许知意，我想应聘英语老师。

”他上下打量我一下，“我们这儿不缺老师。”“你们这儿缺好老师。

”我把我的简历递过去。简历很简单，只有一页。某知名教育集团，金牌讲师，许知意。

他看了一眼，愣住了。“你……就是那个许知意？”“是。”北京教培圈子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干到我这个级别的，圈内人基本都听过。王总的态度立马变了。“许老师，

快请坐。”他把我请进办公室，亲自给我倒水。“许老师怎么想起来回我们这小地方发展了？

”“北京待腻了，想回家。”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聊了半个小时。

他给我开了个月薪五千的工资。“许老师，我们这儿小地方，比不了北京。”“我知道。

”我没讨价还价。我需要一个平台，一个起点。钱不重要。第二天我就上了第一节课，

试听课。教室里坐了三十多个学生，后面挤满了家长。我没用课本，也没用PPT。

我就站在讲台上，讲了一个小时。讲我怎么从一个哑巴英语，到能跟外国人吵架。

讲单词怎么记才不会忘。讲语法那点破事，其实跟我们说话的逻辑一模一样。

我讲得口干舌燥，下面鸦雀无声。讲完，我鞠了一躬。教室里静了几秒钟，

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王总在门口，脸都笑烂了。下课后，就有十几个家长当场报名。

我走出“启明星”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感觉很累，但心里很踏实。这是我吃饭的本事，

谁也抢不走。我正准备回家，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来，

一张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脸。裴劲。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许老师，好久不见。”我愣住了。裴劲是他儿子的家长，在北京的时候，追过我。

他家境很好，自己开公司，出手阔绰。但我那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张磊身上，拒绝了他。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我回老家办点事。”他的老家也是这里，我之前知道。

“上车吧，我送你。”“不用了，我……”“上来吧，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犹豫了一下，拉开了车门。

车牌是京A开头的。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3.她说，我以前也叫许知意车里开着暖气。

裴劲没说话，专心开车。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有点不自在。“你……回来有什么事？

”我先开了口。“处理一点家里的生意。”他答得言简意赅。“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听说你离婚了。”他忽然说。我心里一紧，没吭声。

他怎么会知道？“张磊那个人，我见过几次。”裴劲的语气很平淡，“你跟他，不是一路人。

”我苦笑一下，“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对你来说，是解脱。”我没反驳。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车子停在我家楼下。“谢谢你。”我准备下车。“知意。”他叫住我，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我暂时会留在县里一段时间。”“好。”我接过名片，

下了车。看着奔驰车汇入车流，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他追我的时候，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张扬。现在，他沉稳了很多，

眼神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把名片塞进口袋，没太当回事。我的人生，

不需要别人帮忙。我自己可以。在“启明星”上了半个月的课，

我的名声很快就在县城里传开了。很多家长慕名而来，点名要上我的课。王总给我涨了工资，

月薪一万。我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我把我妈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方便照顾张念。

张念也转到了县里最好的小学。这天，我正在办公室备课。

一个打扮得很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一条米色的连衣裙，挎着一个名牌包，

妆容一丝不苟。“请问，是许知意老师吗？”她开口，声音很温柔。“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柳俊哲的妈妈，我想给孩子报您的英语班。”柳俊哲是张念的同班同学，

我听张念提起过。“可以，您填一下这张表。”我把报名表递给她。她坐下来，拿起笔。

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她的手，保养得很好，手指纤长，戴着一枚闪亮的钻戒。她填完表，

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家长的名字。柳思嘉。名字很好听。“许老师，真是麻烦您了。

”她站起来，对我笑了笑，“说起来也真巧，我以前也叫许知意，后来家里人觉得不好听，

才给我改了名。”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我手里的报名表，

差点没拿稳。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她被我看得有点发毛，“许老师，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我挤出一个笑容，“就是觉得，

确实很巧。”“是啊。”她没起疑，客气地跟我道别，转身走了。我坐在椅子上，

很久都没动。我以前也叫许知意。我以前也叫许知意。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县姓许的人不多。跟我同龄，又叫许知意的，

怎么可能有两个？我心里升起一个极其荒谬，又极其可怕的念头。我冲出办公室，跑到前台。

“刚才那个柳女士的电话，给我一下。”前台小姑娘愣了一下，还是把电话给了我。

我拿着那串号码，手在抖。我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我找出我的高中毕业照。

照片已经泛黄了。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角落里，笑得一脸怯懦的女孩。那是我。许知意。

我又仔细地在照片里找。没有。没有一张脸，长得像刚才那个叫柳思嘉的女人。我的心，

一点一点沉下去。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秘密，好像正在我面前，慢慢地揭开它血淋淋的一角。

4.二十年，她穿着我的外套，过我的人生我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把我妈打发出去买菜，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我要找我的准考证，我的高考成绩单。

可是什么都找不到。我妈说，当年我没考上，我爸一生气，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烧了。

我坐在地上，抱着头，感觉一阵绝望。没有证据。光凭一个名字，我什么都做不了。冷静，

许知意，你必须冷静。我逼着自己站起来，洗了把脸。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我想起一个人。我的高中班主任，张老师。他现在应该退休了。我打听了很久，

才找到他家的地址。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我敲开门，张老师头发都白了，正在看报纸。

他看见我，愣了半天，才认出来。“你是……许知意？”“张老师，是我。”我眼圈一热。

他把我让进屋，给我倒了杯水。“你这孩子，这么多年跑哪儿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老师，我当年……真的落榜了吗？”我开门见山。张老师愣住了，“是啊，

我查了分的，差了十几分才到本科线，当时我还觉得可惜，你平时成绩那么好。

”“您确定吗？”“那还有假？教育局发下来的红头文件。”我的心彻底凉了。

从张老师家出来，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红头文件。如果文件都是假的，

那还有什么是真的？我需要证据，铁证。可是二十年过去了，我去哪里找证据？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县一中，我的母校。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穿着校服，

嘻嘻哈哈地往外涌。我看着他们，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学校门口，挂着一个光荣榜。

上面是历年来考上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名字。许知意。

后面跟着的学校是：华东师范大学。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是柳思嘉。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那件外套，我认得。是我妈当年给我买的，说是等我考上大学，

去学校报到的时候穿。可我没穿上。我走的那天，那件衣服还好好的挂在衣柜里。

原来是这样。她不仅顶替了我的名字，我的分数，我的大学。她还穿上了我的衣服，

拍下了这张“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她把我的人生，从里到外，偷了个干干净净。

我站在光荣榜前，浑身发冷。雨又开始下了，打在我身上。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只觉得，

心里的那团火，要把我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柳思嘉。我看着照片上那张明媚的脸，

一字一句地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你等着。我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拿出纸和笔，

开始写。我要把我能想起来的所有细节，全都写下来。当年的估分，当年的志愿，

当年的准考证号。我甚至还记得，当年高考最后一门英语考完，我走出考场，

天边有一道彩虹。我以为，那是好兆头。现在看来，真他妈讽刺。写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我知道，这些东西，在法律上，

什么都证明不了。但这是我的武器。是我记忆的武器。我把纸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我拿出了裴劲给我的那张名片。我犹豫了很久。我不想求人。可是现在，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拨通了那个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喂？”是裴劲的声音，

听起来有点疲惫。“是我，许知意。”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怎么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的声音很平静。“你说。”“帮我查一个人二十年前的高考档案。

”5.副县长的女儿，真是好大的威风裴劲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

他就约我在一家茶馆见面。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我打开袋子，手有点抖。里面是一沓复印件。第一张，是我的高考报名表，照片是我，

字迹是我。第二张，是我的高考成绩单。总分685。当年的省状元，是687。

我不是县状元，我是全市状元。第三张，是我的华东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存根。收件地址，

被改成了另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下面，是另一份档案。姓名：柳思嘉。照片是她。

高考成绩：485分。一个连大专线都没过的分数。我看到了她父亲的名字：柳建国。时任，

县教育局局长。现任，副县长。我把文件一份一份地看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我的心，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原来是这样。一切都对上了。“谢谢你。”我对裴劲说。“打算怎么做？

”他看着我。“还没想好。”“我可以帮你。”“用什么？”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裴总，我们非亲非故，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他笑了笑，给我倒了杯茶。“就当是，

还当年的人情。”“什么人情？”“当年，要不是你坚持给我儿子补课，

他考不上北京那所重点初中。他现在，是我的骄傲。”裴劲的眼神很认真，“许知意，

我不是在可怜你，我是在投资。我认为你这个人，值得。”投资。这个词用得很好。

把一切都变成了冷冰冰的交易。这样，我反而更容易接受。“好。”我点了点头，

“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我会还。”“不用。”他端起茶杯，“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别再让自己受委屈。”我拿着那袋文件，直接去了柳思嘉工作的学校。

我没找她，我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姓李，是个快退休的老头。

我把复印件拍在他桌子上。“李校长，我是许知意。二十年前，你们学校的光荣榜上，

贴的是我的名字，我的大学。但照片，却是你们学校的柳思嘉老师。我想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李校长拿起文件，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他扶了扶眼镜，手开始抖。

“这……这不可能……”“白纸黑字，都在这里。”他看了足足十分钟，然后摘下眼镜，

擦了擦额头的汗。“许老师，这件事，我知道。”我心里一沉。“柳老师当年……情况特殊。

她父亲，是柳局长。”李校长说得很艰难，“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

就可以牺牲掉另一个人的一辈子？”李校长低下头，不敢看我。“许老师，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你看，柳老师现在也是学校的骨干，家庭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