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深渊没有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撕裂灵魂的剧痛。
林凡以为自己死了。
可那片血红的剧痛正在消退，如同退潮的海水。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炸开的金色符文。
它们不再是转瞬即逝的流星，而是化作了一条条由光组成的细线，在他的脑海深处交织、盘旋，最终勾勒出一本古朴、厚重的虚幻图册。
万兽图鉴西个古老的文字烙印在图册的封面上，也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林凡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开一道缝隙。
模糊的光线刺入眼球，不再带来痛苦，反而有一种温润的舒适感。
他看到了摇曳的烛火，看到了趴在床沿的那个纤细身影。
苏灵儿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秀气的眉头即便在睡梦中也紧紧蹙着，一只手还死死攥着他冰冷的手指。
“林凡……你醒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动静，苏灵儿猛地惊醒，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
“我……”林凡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
苏灵儿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将水喂到他嘴边。
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带来了一丝力气。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你吓死我了！”
苏灵-儿喜极而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林凡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说些什么，视线却不自觉地被墙角的一只蜘蛛吸引。
那是一只最普通的结网蜘蛛，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但在他眼中，蜘蛛的身体内部，竟浮现出几行细密的金色小字。
结网蛛血脉等级：无可提取词条：坚韧（蛛丝）林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什么？
“林凡？
你怎么了？
是不是眼睛还不舒服？”
苏灵儿注意到他的异样，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
林凡收回视线，再看向苏灵儿，她身上没有任何文字。
他明白了，这东西只对“兽”起作用。
“你的眼睛……还疼吗？”
苏灵儿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他再像之前那样倒下。
“不疼了。”
林凡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双眼中的经脉非但没有堵塞，反而前所未有地通畅，一股奇异的能量在其中缓缓流淌。
他看着苏灵儿担忧的脸，那个天大的秘密就在嘴边，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想告诉她，自己不但没废，反而获得了天大的机缘。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这太匪夷所思，说出去谁会信？
只会把他当成疯子。
“你饿不饿？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苏灵儿见他似乎真的好了许多，连忙擦干眼泪，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灵儿。”
林凡叫住了她。
“嗯？”
“谢谢你。”
苏灵儿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小声说。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她转身快步跑了出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林凡看着她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绝望被希望的火焰彻底点燃，在他胸膛中熊熊燃烧。
古长青长老的诊断、李明轩的嘲讽、被逐出师门的危机……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万兽图鉴的真正力量。
他挣扎着下了床，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推开门，走向了宗门后山的灵兽园。
那里圈养着许多低阶灵兽，供学徒们练习契约。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让他当众出丑的赤焰犬。
它正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到林凡走来，它不屑地瞥了一眼，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林凡的视线集中在它身上。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名字和词条。
一幅更加详细的面板，在他眼前清晰地展开。
赤焰犬血脉等级：低阶状态：慵懒、鄙夷进化路线一：地狱三头犬（神话级）词条1：幽冥之火（未激活）。
激活条件：吞噬幽冥草一株。
词条2：分裂之首（未激活）。
激活条件：承受断头台一斩。
词条3：地狱咆哮（未激活）。
激活条件：聆听万魂悲鸣。
进化路线二：炎魔狼犬（稀有级）词条1：熔岩之躯（未激活）。
激活条件：地心火淬体七七西十九天。
词条2：爆裂之爪（未激活）。
激活条件：撕裂百只熔岩巨蜥。
轰！
林凡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地狱三头犬？
神话级？
这怎么可能！
这只连外门弟子都嫌弃的低阶灵兽，竟然拥有通往神话的进化之路？
还有那些激活条件……吞噬幽冥草，断头台一斩，聆听万魂悲鸣……这根本不是培养，这是在玩命！
难怪！
林凡瞬间明白了。
难怪他每次契约都失败！
不是他的天赋有问题，而是他看到的，是这些灵兽灵魂深处真正的渴望！
他的眼睛，能洞悉它们通往至高的疯狂道路！
而宗门那些按部就班的契约方式，在这些疯狂的进化欲望面前，简首就是一种侮辱！
“哈哈……哈哈哈哈……”林凡低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原来如此！
原来我不是废物！
我才是真正懂得它们的人！
“林凡？”
苏灵儿端着一碗热粥，恰好走到灵兽园门口，看到林凡对着一只赤焰犬狂笑，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吧？”
她快步走上前，担忧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让她感到陌生。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自卑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狂热与自信，仿佛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凶兽。
林凡停下笑声，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苏灵儿。
“灵儿，你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我……我当然信你。”
苏灵-儿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
林凡接过她手中的热粥，一口气喝了下去，身体的虚弱感被暖流冲散。
他将空碗递还给她，眼神扫过整个灵兽园。
那些曾经让他感到自卑与无力的灵兽，此刻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本本等待开启的宝藏。
每一只，都隐藏着通往巅峰的秘密。
万兽图鉴的极限在哪里？
那些疯狂的“进化词条”，真的能实现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将彻底改写。
他需要一只灵兽。
一只，能让他验证这一切的灵兽。
他转身，向灵兽园深处走去。
那里，是废弃灵兽的堆放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