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O历2022年12月，傍晚。
起始之镇的广场。
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寂静。
稀稀拉拉的人影蜷缩在街道两旁，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在系统刷新出食物时才会闪过微弱的活气。
这些人被戏称为“地精”，他们选择龟缩在最安全的区域，将渺茫的希望寄托于外界的救援，在绝望等待中消耗着生命力。
公告板上，那张由系统生成的“玩家死亡名单”无情地更新着数字。
最初的一万名玩家，如今只剩下八千出头。
近两千条生命的消逝，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一个尚且存活着的心头，也包括桐人。
桐人靠坐在广场边缘一座喷泉的石阶上，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滑动，调阅着最新的攻略信息。
仅仅一个月，他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己经刻上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还在看那些东西？”
一个娇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桐人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这一个月来，这个自称“桐凛”的少女，几乎如影随形。
桐凛依旧穿着淡蓝色裙子，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单手剑。
少女凑了过来，歪着头看他面前的光屏，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嗯。”
桐人简单地应了一声，关闭了菜单。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桐凛正捧着一块系统发放的黑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像只小心翼翼储存粮食的小松鼠。
桐凛咽下嘴里的面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忽然说道：“桐人君，我现在是2级了哦！”
桐人闻言，侧头看向桐凛，没表情。
额。。。
一个月，才2级？
这个提升速度在“地精”中都算是慢的了。
他不由得想起这一个月并肩作战的情景。
面对哪怕最低级的野猪，桐凛也会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然后笨拙地举剑格挡，往往会被撞得一个趔趄，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全靠他及时出手才化险为夷。
她的操作，生涩得完全不像是经历过死亡宣告洗礼的人。
“你的职业呢？”
桐人随口问道。
桐人观察过她的战斗方式，似乎是单纯的剑士，但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职业啊……”桐凛拖长了尾音，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嗯…人家也不知道耶，看不出来的啦。”
她顿了顿，忽然转过头，用那双澄澈的大眼睛望着桐人，语气亲昵：“反正，桐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说完，桐凛还大力点了点头，自我肯定道：“而且你放心，越到后面，我可是会很厉害的呐！”
看着她那副“快夸我，快相信我”的模样，桐人忍不住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无奈，也有些纵容。
他点了点头，沉默了下去，目光重新望向前方钢铁苍穹，眼神有些飘忽。
桐谷田凛看到桐人这副表情，尤其是那沉默中带着疏离的样子，小巧的鼻子皱了皱。
“哼！”
她气鼓鼓地站起身，作势就要走开。
“…喂。”
桐人这才回过神，连忙伸手，虚虚地拦了一下，“生气了？”
“我才没有！”
桐凛扭过头不去看他，声音闷闷的“好了，是我不好。”
桐人放缓了声音，“只是想到，一个月就死了将近两千人…这个数字，太沉重了。”
听到桐人这话，桐凛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她知道桐人在想什么。
那沉重的数字，不仅仅是统计，每一个都曾是一个鲜活的人。
但桐凛嘴上却不饶人：“那你下次不准这样了！
明明说好一起的，你老是走神。”
“知道了。”
桐人看着少女重新坐回自己身边，那点小小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桐人看着她的侧脸，心头那份沉重悄然松动了。
这一个月，有这个笨拙的少女，总是在身边，驱散着他的孤独。
这该死的死亡游戏，将一万人的命运强行捆绑在一起。
有人选择沉沦，在安全区苟延残喘；也有人选择奋进，组成“攻略组”，在更高的楼层，用生命开拓着通往自由的道路。
而他，桐谷和人，以及身边这个“谜之少女”桐谷田凛，无疑是属于后者。
管理者权限部分解锁：5%……一行细微的文字，在桐凛的视界角落一闪而过。
黑猫团的悲剧尚未发生，我可以改变。。。
他不知道她隐藏着什么。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上，有人陪伴的感觉……还不坏。
“走吧，”桐人站起身，“天色还早，再去北边的森林清理一波狼群，应该够你升到3级了。”
“真的？”
桐凛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桐人君最好啦！”
少女欢快地跳起来，跟在他身后半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桐人走在前面，听着身后轻快的脚步声和哼唱声。
“跟紧了，别又被围住。”
“知道啦！”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