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天香书院!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青春时代的无声诗篇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8

高三那年,我偷偷在课桌下写诗。他总是冷着脸夺走我的诗稿,第二天却悄悄放回我书包。

直到那天,我写了首关于他的诗,他再也没还给我。毕业后整理教室,在他留下的旧书里,

我发现了一个笔记本。每一页都工整地贴着我被没收的诗,旁边是他的批注:“她不知道,

我偷藏了她的青春。”---高三的教学楼,活像一座被无形的高压电网围起来的集中营。

连空气都是沉甸甸的,吸进肺里,带着粉笔灰和某种焦虑混合的味道,压得人胸口发闷。

林晚的座位在窗边,倒数第二排。一个能看见操场角落那棵老槐树,

却又不会被老师过多关注的位置。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讲台上,

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催眠的嗡鸣,讲解着电磁感应的综合大题。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电路图,织成一张让人头晕目眩的网。大部分脑袋都耷拉着,

强撑着精神,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像一群疲惫的蚕。

林晚的右手也压在摊开的物理卷子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看起来像是在苦苦演算。

但如果有人从她的课桌下方看进去,就会发现秘密。左手正悄悄握着一支普通的蓝色中性笔,

在一个巴掌大的、封面是素雅墨蓝色星空的硬壳笔记本上,飞快地移动。电路纠缠成荆棘,

困住飞鸟的羽翼。电流嘶吼着命题,而我的岛屿,漂移在公式的间隙。字迹有些潦草,

带着一种被压抑的急切。这是她唯一的透气口。在无穷无尽的公式、定理、模拟卷的缝隙里,

这小小的本子是她独自偷筑的堡垒。诗句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盔甲,

用来对抗这令人窒息的、千篇一律的日子。笔尖正要在下一行落下,一个高大的阴影,

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截断了从窗户透进来的那片稀薄的光。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几乎要跳出喉咙。她飞快地、企图将本子塞进物理书下面,但已经晚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直接从她指缝间抽走了那个墨蓝色的本子。她抬起头,撞进一双眼睛里。沈屹的眼睛。漆黑,

沉静,像两口深冬的井,看不到底,也泛不起一丝涟漪。他是物理课代表,也是班长,

成绩稳居年级前三,是老师眼里无可挑剔的标杆,

学生时代那种标准的、让人有点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此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垂着眼睑,看了看手里那个格格不入的诗本,然后又看向她,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什么都没说,指尖夹着那个小本子,转身就走回了前排他的座位。整个过程安静、利落,

甚至没有引起多少同学的注意。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沈屹收缴各种“违禁品”——小说、漫画、纸条,或者林晚这种“不务正业”的诗,

向来是这般公事公办的冷漠风格。林晚的脸颊***辣地烧了起来,

不是因为被批评老师甚至没发现,而是因为一种被粗暴闯入私人领地的羞耻和恼怒。

那本子上,不止有诗,还有她无人可诉的碎碎念,她对窗外那片窄小天空的向往,

她所有不能被“高考”这两个字所容的细微情绪。她死死咬住下唇,

盯着前排那个挺得笔直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该死的沈屹。冷漠的机器人。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那节课剩下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和煎熬。

电磁感应的线条在她眼前扭曲、变形,老师的讲解变成模糊的背景噪音。

她满脑子都是她那被俘获的“岛屿”,落在沈屹那双除了分数似乎再也盛不下别的的眼睛里,

会是怎样一种不堪和可笑。下课铃响,沈屹起身,拿着收好的作业本和——她的那个诗本,

走出了教室,大概是去办公室了。林晚的心跟着沉了下去。完了,估计是要被“上交”了。

她沮丧地趴在了桌子上,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第二天早上,

她昏昏沉沉地拿出书包里的英语书准备早读时,手指却触碰到了一个熟悉的、硬硬的边角。

她一愣,赶紧把书全部拿出来。那个墨蓝色的星空笔记本,竟然安然无恙地躺在书包最底层!

她难以置信地把它抽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是她的本子,没错。

扉页上还有她自己画的一颗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星星。本子完好无损,

甚至连一道多余的折痕都没有。他……没有交给老师?林晚抬起头,

目光复杂地投向沈屹的座位。他正端坐着背诵文言文,侧脸线条清晰而冷硬,

依旧是那副心无旁骛、只为学习而生的模样。为什么?她心里充满了疑问。是忘了?

还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值一提?这次“失而复得”像投入死水潭的一颗石子,

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微澜,但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数学测验冲散了。之后的日子,

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她的诗,依旧会在不合时宜的物理课、化学课上,悄悄萌芽。

而沈屹,也总能像最精密的雷达一样,在她写得最投入的时候,幽灵般出现在她桌旁,

精准地没收她的“违禁品”。动作千篇一律,沉默地伸手,拿走,眉头偶尔会皱一下,

表达他那不言而喻的不赞同。然后,总是在隔天,或者隔两天,

那个本子又会奇迹般地回到她的书包,或者夹在她某一本厚厚的习题册里。

她从一开始的愤怒、羞耻,渐渐变得有些麻木,甚至……生出一种诡异的习惯。偶尔,

她会故意在诗里写一些更“离经叛道”的句子,比如嘲讽堆积如山的试卷,

比如幻想一把火烧掉所有的教辅书,然后偷偷观察沈屹的反应。但他永远是那张冰山脸,

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直到那次全省联考的成绩公布。红榜贴在教学楼最显眼的位置,

沈屹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是值得放鞭炮庆祝的成绩。

但林晚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模考,他是第一。而且,他与第一名之间,

只差了微不足道的两分。课间,教室里吵吵嚷嚷。沈屹坐在位置上,

手里拿着那份扣了两分的数学卷子,盯着某一处因为步骤跳跃而被扣掉一分的大题,

看了很久很久。他背脊挺得笔直,但林晚离他不远,能看到他握着试卷边缘的指尖,

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

几乎让周围几个想找他讨论题目的同学都望而却步。那一刻,

林晚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有点恶作剧的念头。她鬼使神差地翻开了那个墨蓝色的本子,

在新的一页,飞快地写下了几句话。

笔尖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刺破什么的冲动。冰冷的数字,

铸就王座/两分之差,是王冠坠落的裂痕/我看见,完美的瓷像/在无人角落,

生出细微的疼写完后,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遮掩,就那么摊在桌面上,

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果然不出所料。那本子不见了。

她心里哼了一声,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小的失落。

她几乎能想象出沈屹看到这首诗时,那眉头会皱得多紧。

这几乎是指着鼻子在说他“脆弱”了。她等着。等着第二天,或者后天,

本子像往常一样“自动”归来。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那个墨蓝色的,

封面有着星空图案的笔记本,再也没有回来。它就这样,在沈屹那里,彻底地失踪了。

林晚从最初的笃定,到后来的疑惑,不安,再到最后,

变成了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空落落的失望。她几次想开口去问,

但看到沈屹那张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的脸,

所有的话就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只能重新换了一个普通的软面抄,继续写她的诗。只是,

下笔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被“扣押”的本子,

想起那首关于他的、再也要不回来的诗。时间像上了发条,

在无穷无尽的考试和复习中疯狂加速。黑板旁边的倒计时数字,

从三位数飞快地缩减成两位数,最后变成个位数。高考,来了。然后,

在一片兵荒马乱、混杂着解脱与茫然的喧嚣中,结束了。毕业典礼那天,

阳光刺眼得让人晕眩。穿着同样宽大毕业服的同学们在校园里跑来跑去,合影,签名,拥抱,

哭泣。林晚也被人流裹挟着,拍了很多照片,写了很多同学录。

她看到沈屹被一群男生簇拥着,在操场那边合影。他好像瘦了些,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

身姿挺拔,在人群中很显眼。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隔着攒动的人头,

视线短暂地交汇了一瞬。林晚下意识地想挪开眼,他却已经先一步转开了头,

侧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告别,没有多余的话。就像过去三年里,无数个平淡的交错。

就这样了吧。林晚想。她的高中时代,

连同那个消失的、记载了无数心事和一首关于他的诗的本子,一起被彻底封存了。几天后,

学校组织毕业生回校整理教室,做最后的清扫。教室里一片狼藉,

废弃的试卷、草稿纸扔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离别的味道。

林晚负责清理靠窗那一组的桌椅。当她清理到曾经属于沈屹的那个位置时,动作顿了一下。

桌肚里很干净,几乎没什么东西。

只有一本厚厚的、边缘有些磨损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物理》,被遗弃在了角落里。

看来是不要了。她随手拿起来,准备扔进门口的废纸箱。书拿起时,

却从里面滑落出一个东西。不是试卷,也不是草稿纸。那是一个笔记本。黑色的硬壳,

封面没有任何图案,看起来朴素,甚至有些严肃。不是她的那个。她的心,

却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她蹲下身,捡起了那个黑色的本子。很沉。迟疑着,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熟悉的、属于她自己的字迹。贴在上面的,

是一张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纸条,上面是她高二时写的一句随感:日光灯管嗡嗡,

鸣响着十六岁的夏/我是一株缺水的植物/在等一场名为未来的雨。在这行字的旁边,

用一种极其工整、冷静,属于沈屹的笔迹,

写着一行小字:“2018.09.12. 开学第二周周三。她写在草稿纸边缘,

被我不小心收到物理作业里。她大概忘了。”林晚的手指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瞬间停止了流动。她猛地向后翻去。第二页,

贴着她用彩色荧光笔画了潦草花边的一首短诗:围墙切割天空,

是规整的几何/我豢养云朵,在笔尖的方寸/等待一场叛逃的风。

旁边是沈屹的批注:“2018.11.05. 期中考前一天。她在数学课上写。

我没收时,她瞪了我一眼。”第三页,第四页……一页一页,密密麻麻。所有被他没收的,

她以为早已被他丢弃或者忘却在某个角落的诗句、碎语,甚至只是一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津ICP备2023000462号-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