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院门,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就裹着热气扑面而来。
苏晴放下手里的帆布包,抬头就看见妈妈刘桂兰正蹲在灶台边,往铁锅里添柴。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暖了几分。
“快进屋暖和暖和,这外面风跟刀子似的!”
刘桂兰拍了拍手上的柴灰,快步走过来,伸手想帮苏晴拍掉羽绒服上的灰尘,手指碰到布料时顿了顿——她显然摸到了衣服洗得发薄的质感,但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把她往屋里拉,“你爸下午去镇上买的老母鸡,炖了快三个小时了,就等你回来喝第一口汤。”
堂屋的八仙桌上,己经摆好了两个菜:一盘炸得金黄的花生米,一盘切得整齐的酱萝卜,都是苏晴从小爱吃的。
爸爸苏建国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旱烟袋,却没点,只是看着苏晴笑:“路上没堵车吧?
你哥说你西点到县城,我还怕他接晚了。”
“没堵,爸,哥早就到车站等我了。”
苏晴挨着爸爸坐下,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倒了杯温水喝。
杯子是她上高中时用的,杯身上印的卡通图案都快磨没了,却被洗得干干净净。
刘桂兰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黑陶汤碗进来,放在苏晴面前:“快尝尝,看看咸淡。
你爸特意让我少放了盐,说你在上海吃惯了清淡的。”
汤碗里,鸡肉炖得软烂,汤色乳白,飘着几片翠绿的葱花。
苏晴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喝进嘴里——还是记忆里的味道,鲜得让人心头发热。
她眼眶微微一热,抬头看向妈妈:“妈,太好喝了,比上海饭店里的还香。”
“好喝就多喝点,锅里还有一大锅呢。”
刘桂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转身又去厨房忙活,嘴里念叨着,“你小时候就爱喝我炖的鸡汤,每次放学回来,都要先喝一碗才肯写作业……”苏建国看着女儿喝汤的样子,嘴角一首挂着笑,手里的旱烟袋转了又转,却始终没问一句“在上海工作怎么样挣了多少钱”。
倒是苏晴主动提起:“爸,我今年在上海还行,就是公司效益一般,没涨工资,所以没给你们买什么贵重东西,别嫌弃。”
苏建国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嫌弃啥?
你平平安安回来,比啥都强。
我和你妈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好东西,穿不了多贵的衣服,不用给我们买。
你自己在外面,别省着,该吃就吃,该穿就穿,别冻着饿着。”
正说着,小侄女乐乐从里屋跑了出来,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件粉色的小棉袄,手里攥着一颗奶糖,扑到苏晴怀里:“姑姑!
姑姑!
我好想你!”
苏晴一把抱起乐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乐乐又长高了!
想姑姑没有?”
“想!”
乐乐把手里的奶糖塞到苏晴嘴里,“姑姑,这是我攒的最好吃的糖,给你吃!”
奶糖的甜味在嘴里化开,苏晴心里也甜甜的。
她抱着乐乐,看着厨房里妈妈忙碌的身影,听着爸爸偶尔咳嗽的声音,突然觉得,就算外面有再多的算计和嘲讽,只要回到这个家,就什么都不怕了。
晚饭时,桌上摆满了菜:炖鸡汤、炒青菜、炸丸子、红烧肉,都是苏晴爱吃的。
刘桂兰一个劲地给她夹菜,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一样。
苏强和嫂子李娟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说说笑笑,气氛热闹又温馨。
席间,刘桂兰提起了二姨说的相亲对象:“晴晴,你二姨说的那个小伙子,我打听了,人挺老实的,在县城开货车,一个月能挣六千多,家里还有套老房子。
大年初二他来家里,你就见见呗,不合适就算了,也不损失啥。”
苏晴刚想拒绝,苏强就开口了:“妈,晴晴在上海有自己的打算,相亲的事就别逼她了。
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回来就是想好好过年,别让她烦心。”
李娟也跟着说:“是啊妈,晴晴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咱们别操心了,让她自己决定。”
刘桂兰看了看苏强和李娟,又看了看苏晴,叹了口气:“行吧,我不说了。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光顾着工作,忘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苏晴心里暖暖的,知道家人是为她好。
她笑着说:“妈,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晚饭过后,苏强和李娟回了自己的房间,乐乐也被妈妈哄睡着了。
苏晴帮着妈妈收拾碗筷,刘桂兰却不让她动手:“你坐着歇会儿,一路累了,我自己来就行。”
苏晴只好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妈妈收拾。
爸爸苏建国坐在旁边,抽着旱烟袋,烟雾袅袅,映得他的脸有些模糊。
他突然开口:“晴晴,在上海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家里永远有你的地方。”
苏晴心里一酸,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了,我在上海挺好的,没人欺负我。”
苏建国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抽着旱烟袋。
夜深了,苏晴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还是老样子,墙上贴着她上高中时的奖状,书桌上摆着她用过的课本和文具,被子是妈妈刚晒过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风声和远处的狗叫声,心里一片平静。
她知道,这场“装穷”的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春节,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
但只要有家人的支持和陪伴,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