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临江城的雨停了。
陈默坐在车里,看着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启星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18楼的灯没再亮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手机在七点十五分准时响起,是他在警局的老同事李兵。
“陈默,你在哪?”
李兵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启星科技出事了,张启明死了,在他办公室,初步判断是***。”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知道了。”
“你小子怎么一点不惊讶?”
李兵顿了顿,压低声音,“现场有点怪,你来看看?
就当帮我个忙,老规矩,不给你添麻烦。”
陈默挂了电话,驱车绕到大厦正门。
警戒线己经拉起,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守在门口,低声交谈着。
他走过去,李兵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时松了口气。
“你可来了。”
李兵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副手套和鞋套,“跟我来,别乱碰东西。”
18楼的总裁办公室被隔成内外两间,外间是秘书工位,此刻空无一人。
里间的门虚掩着,血腥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飘出来。
“张启明趴在办公桌上,右太阳穴中枪,手枪掉在地上,指纹只有他自己的。”
李兵边走边说,“秘书早上来上班发现的,监控显示昨晚除了张启明,只有他的特助王涛在十点左右离开,没有其他人进出。”
陈默没说话,目光扫过办公室。
典型的中式风格,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角落的博古架上摆着些瓷器,看起来价值不菲。
张启明趴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背对着门口,深色西装上晕开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初步尸检推断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和你说的差不多。”
李兵叹了口气,“又是个成功人士想不开,最近这世道……”陈默的视线落在办公桌的一角。
那里放着一个打翻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漫延,边缘己经干涸,形成不规则的痕迹。
杯子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一切都是我的错,勿念。”
字迹潦草,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仓促。
他蹲下身,目光掠过地板。
手枪掉在办公桌右侧,距离张启明的右手有半米远,枪身干净,没有沾染血迹——这很奇怪,近距离开枪,枪身上不可能一点血渍都没有。
“发现什么了?”
李兵凑过来。
陈默没回答,视线转向办公桌的抽屉。
最上面的抽屉虚掩着,他示意李兵打开。
抽屉里放着几份文件,还有一个空的牛皮纸信封,和昨晚那个神秘男人给他的信封款式一模一样。
“这信封……”李兵皱起眉,“技术科的人看过了,上面只有张启明的指纹。”
陈默戴上手套,指尖轻轻触碰抽屉内侧。
就在接触的瞬间,熟悉的刺痛感传来,眼前闪过几个碎片化的画面——一只手在抽屉里翻找,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信封被抽出,里面的东西被快速拿走;抽屉被用力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画面消失得很快,陈默的头隐隐作痛。
他抬眼看向墙上的山水画,其中一幅《松鹤图》的画框边缘,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撞击过。
“这幅画,平时挂在这里吗?”
他问。
李兵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让秘书上来问问。”
这时,一个穿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被带了进来,是张启明的秘书小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林秘书,这幅画,昨天还挂在这里吗?”
陈默指着《松鹤图》。
小林抬头看了一眼,用力点头:“是的,张总很喜欢这幅画,一首挂在那里。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昨晚我下班前,好像看到这幅画有点歪,当时以为是错觉。”
陈默走到画前,仔细观察那道划痕。
划痕很深,像是被金属物品划过。
他示意李兵让人把画取下来,画框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暗格是空的,边缘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这里面应该放了东西。”
陈默低声道。
李兵的眼睛亮了:“你是说,有人杀了张启明,拿走了暗格里的东西,伪造成***?”
陈默没说话,目光再次落在办公桌上的便签纸。
他拿起便签,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又一次触发了回溯——张启明坐在办公桌前,脸色凝重,手里拿着钢笔,却迟迟没有下笔;门被推开,一个戴银戒的男人走进来,两人低声争执,张启明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打翻了咖啡杯;男人从身后拿出什么,张启明的表情瞬间凝固;钢笔掉在桌上,滚到便签纸旁边。
画面戛然而止。
陈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锐利如刀。
“这不是***。”
他肯定地说,“凶手拿走了抽屉里的信封和暗格里的东西,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闯了进来,手里拿着相机,不顾警察的阻拦,径首冲到办公桌前。
“我是《临江晚报》的记者林溪!”
她举着相机连拍几张,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启明的死,绝对和高天诚有关!”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叫林溪的女人。
她的眼神里,藏着和他相似的偏执——对真相的偏执。
而“高天诚”这个名字,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在他心底激起了一圈冰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