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程诺言心脏狂跳。
他一首都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路华陵，虽然面上看起来温柔，其实是个很有占有欲的家伙。
这份占有欲主要表现为他会试图掌握他的所有起居动向。
一旦他长时间不回消息，就会收到这样一通电话。
要是他不接，那路华陵一定会继续打下去。
平时的他当然无所谓一通视频电话。
但他刚刚经历了恶鬼的一通欺负，正心虚得不行。
刚刚经历了这种事，他现在根本无颜面对路华陵。
要接电话吗？
就凭他现在的样子？
衣衫不整，脖子上带着新鲜的红戳，领带也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这让他怎么解释？
不接吗？
路华陵会起疑的吧。
他会追问，会闹别扭，那样更麻烦。
就在他犹豫的几秒钟内，震动停了。
可惜，程诺言还来不及松口气。
“嗡……嗡……嗡……”那手机就又响了。
程诺言咬紧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他又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擦干了脸上的水。
程诺言闭了闭眼，指尖划过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他的小男朋友，路华陵，那张英俊温柔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背景是家里餐厅的暖黄色灯光。
视频对面的人嘴角噙着惯常的，像水一样包容的温柔笑容。
看起来明明就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但程诺言却感觉他今天的眼神锐利得吓人。
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屏幕，首首钉在程诺言身上，一刀一刀的把心虚的他凌迟成一块又一块。
“老婆？
在干什么？”
路华陵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带着笑意。
平时他的声音只会给程诺言带来安全感。
但是听在现在的程诺言耳中，却低沉得有些危险。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是工作太忙吗？”
程诺言高高的举起手机，让自己的一张脸占据了整个画框，避免路华陵看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
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干涩：“嗯，是的……我刚刚在厕所，所以没听到。”
程诺言故作镇定的时候，总想做点儿什么小动作。
他一边说话，一边推开门走出了厕所，却没发现自己的动作让手机晃动起来，摄像头难免扫到了身体的其他部位。
“哦？
厕所啊。”
路华陵拖长了语调。
他的目光扫过程诺言凌乱的领口、微红的眼角，滴水的下颌，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他锁骨那片刺目的红痕上。
在看到那枚红痕的时候，路华陵的眼神瞬间暗沉下去，眼底却诡异地弥漫开了淡淡的愉悦之意。
程诺言内心慌乱三心二意，没有注意到视频中人的眼神。
“老婆，”电话里路华陵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轻柔，甚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你脖子上的那是什么？”
程诺言感觉浑身血液逆流，他猛地抬手就想拢住衣领。
但手伸到一半，他就放下了。
拢有什么用？
看到了就看到了吧。
要是路华陵真的顺着这个线索发现了什么，想要离开他。
那就让他走吧，离开他这个肮脏的骗子。
程诺言僵硬的笑起来。
“没，没什么啊。”
“就是我被蚊子咬了，公司里面有蚊子。”
“加班的时候人少，就咬我了。”
路华陵眼中笑意更浓。
“哦？
被蚊子咬了啊，那更得早点儿回来“治疗”一下了。”
“看来我还是不够周到，明天我会准备好驱蚊花露水的。”
“快点儿回来吧，老公在家里给你准备了“惊喜”哦～”他的声音很亲昵，但程诺言总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儿奇怪。
可能是错觉吧。
程诺言难以克制的打了个哆嗦，嘴上嗯啊敷衍着挂掉了电话。
*夜晚的办公区依然亮着灯。
程诺言回到工位之后，就开始埋头办公。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时不时就轻轻震动一下，发来消息提示。
路华陵很显然有点话痨，他发了很多消息，每隔几十分钟乃至半个小时，就要发一条过来。
内容琐碎，都是些生活上的小事。
“[视频]今早有一只叼着树枝的小鸟落在家里的窗台上，非常可爱，可惜被元宝给吓跑了。”
“[图片]报告，刚刚出去遛元宝了，它又双叒叕坠入爱河了，这次对象是一只公萨摩耶，这己经是这个月的第21次了，可惜还是单相思。”
“[图片]今天下午去了我们相遇的公园里写生，但是很可惜，画架被一个小孩的摇摇车给撞坏了。”
“[图片]晚上好老婆，饿了吗？
几点回来，晚饭准备了你喜欢的奶油蘑菇汤。”
语气贱兮兮的。
程诺言垂眸看着这些消息，薄唇轻抿，没有更多表情。
以往收到这些来自路华陵的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难以克制的蔓延出暖意。
然而现在，他只觉得厌倦。
厌倦无孔不入的恶鬼，厌倦没完没了的工作。
厌倦明明己经变得如此肮脏，却还在苟活的自己。
程诺言知道，路华陵发这些消息的意图，是隐晦的催促自己快点回家。
其实程诺言完全可以早点儿回家。
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家，他甚至不想活了。
他太肮脏，太卑劣。
明明身子那么脏，却还要欺骗自己的男友。
享受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还有爱意。
“哎呀，好可爱的狗狗，是程老师家养的吗？”
实习生苏晓莫抱着厚厚一沓文件，轻手轻脚的走到程诺言身边，偷偷去瞄程诺言的手机。
程诺言的公私分得很开，平时不会和同事聊任何私事，一整个八卦绝缘体。
所以至今为止，他的婚配状况在公司同事之间，都是一个谜。
苏晓莫也很好奇。
帅哥的感情状态谁不好奇，要是还单身的话，她可就要勇敢往上冲了。
“辛苦了小苏，你先回家吧。”
但在她看不见的视角，那恶鬼正与她脸贴脸，修长的手指都快要捅进她的眼睛里了。
“哪儿来的小姑娘，这么烦人，需不需要我帮你把她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