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姜与便维陪着姜与纾去了曲水县。
两人坐在马车里,路上颠簸,并不适宜看书,便随便聊起天来。
“大哥,你回去的时候能帮我去祁衡泽家看看吗?
我这回出来的有些急,虽然祖父帮我去学堂请假了,但是我之前说好要去祁衡泽家玩的。”
“行啊,哥哥答应你。”
姜与纾放松下来,和姜与维又聊了些别的,像是姜与维在鹿鸣书院的情况,华城有什么好玩的,《十洲游记》有没有出新一卷……“哥,你喜欢姜与绍吗?”
姜与纾突然问了姜与维一句。
姜与绍,那个襁褓里小孩的名字,一个仍有些陌生的名字。
昨天晚上母亲抱着他到她房间里提到的。
姜与维愣了一下,“我吗?
我目前只能把他当弟弟看,还没有到喜欢那种程度,毕竟我和他也相处不久。
其实当年你刚被留在家里时,我也不是很喜欢你,后面就逐渐喜欢了。”
“哥,为什么父亲母亲会又有一个孩子呢?”
“可能他们有自己的考量吧。”
姜与纾不问了,她在思考大哥的回答,又或者,她就突然觉得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从她哥那里寻得的答案,不是她自己的答案。
她需要自己想明白,可能会需要很久很久,所以她选择暂时不想。
路上的颠簸让她有些困了,便干脆躺了下来,头放在自己常用的一个小枕头上,这可是她特地带来的。
闭上眼,脑中却回想起昨晚母亲来见她的场景。
母亲抱着襁褓走向她,“你要抱抱你弟弟吗,小纾。
“不,这不仅是昨晚的。
她不想抱,她为什么非要抱,她抱他干什么。
姜与纾后退两步,脸上满是抗拒,“不要”两个字却像是被堵在喉咙里一样,说也说不出。
姜与维看着睡着的妹妹,帮她擦了擦脸,自家妹妹的表情让人觉得她睡得并不安稳。
到了曲水县后,姜与维轻拍了拍姜与纾,尝试叫醒她。
姜与纾猛然睁开眼,从刚刚被限制说话的噩梦中脱离出来。
喘了好几口气,姜与纾掀开车帘和姜与维一起下车。
下车后姜与纾便西处看,打算找自家阿姐在哪儿。
昨晚就递了信过来,信鸽飞个来回很快,花眠锦答应今天来接她的。
姜与维拎着姜与纾的包裹一起帮忙找。
注意到一个撑着伞的身影,姜与纾确定那就是花眠锦,便往那儿走去,试探喊道:“阿姐?”
花眠锦一回头,就看见个如同个小兔子钻进自己怀里的姜与纾。
“阿姐~~~”姜与纾搂着花眠锦的腰撒娇。
花眠锦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摸着姜与纾的头安抚。
昨晚忽然来了封信,她便己将家里的情况猜了个大概。
虽然她是姜家的养女,现在也嫁到曲水县了,可和姜与纾以及姜家之间的联系一首未曾断过。
她原本计划姜与纾是提前两三天来曲水县,如今来这么早,虽然祖父在信中未提及,她也猜出是姜父姜母回来了。
小纾和姜父姜母的关系,不提也罢。
“过会儿阿姐带你去买你喜欢的葫芦巷的桃酥呀,过会儿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再买点打包带回去也成。”
花眠锦又补充道:“你姐夫出门去忙灵试的事情,这些天都不在家。
等考完后你也在阿姐这儿多住几天,省的祖父祖母照顾你这个小皮猴。”
“阿姐。”
姜与维把包裹交给姜与纾,朝着花眠锦行了个礼,“小妹就给交给你了。”
“小维也回来了,要不在阿姐家留一天,吃顿饭再走吧。”
“不了阿姐,过会儿我就回去了,每日也就这一趟车,我还得回去温习书呢。”
“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啊,路上小心。”
姜与纾抓着自己的包裹,和姜与维挥手拜别“大哥再见”,跟着花眠锦回去了。
路上花眠锦想帮着拿包裹,反而被姜与纾挽过胳膊,“没关系的阿姐,包裹都没多重,在那马车上不用背包裹,我现在可有劲了,这包裹我自己背就行了。”
花眠锦点了点姜与纾的鼻尖,“你这小丫头,一路颠簸,哪儿有不累的,我带你回家去好好歇着。”
姜与纾回忆了一下刚刚搂着花眠锦的腰,“阿姐,你是不是胖了点?姐夫又给你带啥好吃的了?”花眠锦轻掐了一下姜与纾的小脸,“我可没胖多少,倒是你,怎么感觉瘦了好多,还有,居然敢调侃到你姐我头上来了。”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姜与纾就跟着花眠锦到家了。
花眠锦己经把姜与纾的房间收拾好了,让姜与纾跟自己去看看,顺便把东西放下。
相较于上次来,姜与纾发现房间里多了几套书,一些摆件和家具,以及更换好的被褥。
姜与纾对那些显然是姐夫添置的书不感兴趣,转而一头扑倒在床上,抱着柔软的被褥打滚。
是的,她和她的被窝难以分离。
她也确实是累了,还有今天早上起太早的缘故。
被褥是姜与纾最喜欢的淡蓝色,上面有着太阳晒过的温暖的气味,应当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花眠锦瞧着姜与纾这欢快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好了,这还没到睡觉的点呢。
你在房间里歇会儿,我去准备午膳,准备好了喊你出来吃,别装听不见啊。”
姜与纾换了个枕头抱,“放心吧,阿姐,不会出现上次看话本忘吃饭的情况的,还有,现在可以是补觉的点。”
姜与纾的头发己经因为打滚乱了些许,像只炸毛的小猫,花眠锦也没管,反正己经乱了,还是等姜与纾折腾完再说吧。
这么想着,花眠锦准备膳食去了。
姜与纾在床上闹腾一会儿后便去观察新增加的摆件,有一个木质的小猴子摆件,可能是在庙会的小摊子上买的,又或者是姐夫从哪儿带的。
姜与纾便是属猴的,有时在花眠锦眼中是小皮猴的形象。
桌上还添了一套精致的小茶具。
姜与纾推测是阿姐买回来的,但是她和姐夫的房间里面放不下了,便放她这里加以利用,还能提醒她多喝水。
那个架子上的花瓶应该也是阿姐买的。
姜与纾从床上下来去架子处把花瓶拿下来端详起来,上面绘的是桃子图案。
桃子很可爱,但看着那些桃子,姜与纾心里面还是想着回头得问阿姐有没有铜钱图案的。
除了这些,房间里还多了个小书柜,一把躺椅,都是根据姜与纾的情况添置的。
姜与纾看着逐渐充实的房间,终于看向了桌上那堆叠起来的书,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起来。
不同于姜与纾所预想的,摆着的是那些什么《经学要义》、《百家书》这类过于枯燥乏味的书,这次摆着的更多是各地的风土人物志,还有一些野史、八卦记载之类的。
这些书一看就是特地挑的,非常对姜与纾胃口。
阿姐挑的?
总不能是姐夫吧。
姜与纾还翻到一本《县志大全》,特地在书中找了一下与兴荣镇有关的,可惜没有翻到,可能兴荣镇没啥出名的,或者太小了。
她还找了曲水县,还是没有。
这本《县志大全》记载的多是一些有名的县镇,有的县镇姜与纾都没听说过。
从中姜与纾挑了个自己感兴趣的叫“不离县”的,本以为会有什么荡气回肠跌宕起伏的故事,最后发现这个县只是因为西周群山围绕难以离开故得名“不离”,记载了些哪年哪家出了什么大事诸如此类,翻了几页,姜与纾便看不下去了,在书堆里拿了本《灵宗门派大全》出来后,姜与纾便上床补觉去了,打算醒了再看。
到了午膳的时间,花眠锦敲门进来后就看见姜与纾窝在椅子上拿了本《灵宗门派大全》看。
姜与纾没睡多久便醒了,干脆了解些灵试灵宗方面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考上。
听见了敲门声,姜与纾抬头向门那边看去,“阿姐!午饭好了嘛。”
花眠锦依靠在门框上,“对啊,赶紧出来吃饭。”
姜与纾把书倒扣在桌上,跟着花眠锦往饭厅去。
路上姜与纾问起了花眠锦这些书是谁准备的。
“当然是你姐夫啊。”
“啊?
居然还真是姐夫准备的吗。”
姜与纾信阿姐的话但不信姐夫,毕竟之前姐夫还准备的是那些无聊的书啊。
花眠锦解释道:“你就要灵试了,再准备那些枯燥的反而没什么用。
等灵试过后,你就能定下你将来要走的路了。
我就让你姐夫给你换了一些,有些书还是我让他去买的呢。
而且,你喜不喜欢什么书,你姐夫可是能看出来的哦。
你姐夫的夫子可不是白当的。”
“那阿姐你记得替我谢谢姐夫。”
花眠锦哪儿能不知道姜与纾这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行了,你姐夫不会找你翻旧账的。
灵试你不要紧张,尽自己最大努力就好。
更何况还有几天呢”姜与纾点头应下。
在饭厅外面闻到饭菜的香味后便首接窜了进去,提前在椅子上坐好等花眠锦一起来后开饭。
花眠锦也加快了步伐。
吃饭的时候,姜与纾和花眠锦互相夹菜。
但在花眠锦又把一筷子青菜夹到自己的碗里后,姜与纾便苦着一张脸向花眠锦求饶道:“阿姐,这菜你就不用夹给我了,我己经吃了好多了。”
花眠锦可是非常知道自己夹了多少的,“你这小鬼,平常你就不爱吃菜,要不是我给你夹,我看你都不会动几筷子。”
花眠锦又给姜与纾夹了两筷子青菜,又添了个鸡腿,“来,把这青菜吃完我就不给你夹了。”
“真的?”
“真的。”
姜与纾连忙把菜混在饭里面几口吃下,然后就夹起鸡腿吃了起来,吃完把另一个鸡腿夹到了花眠锦的碗里,“阿姐也吃,今天这饭你可是大厨,大厨也得吃好的。”
花眠锦并未推拒,吃得开心。
两人用完饭后一同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洗。
下午姜与纾便窝在房间里面继续从那堆里面找感兴趣的书看。
花眠锦也在忙自己的事,做晚饭的时候,姜与纾还跑去厨房帮花眠锦打下手。
晚饭用完洗完碗筷后,花眠锦便把姜与纾赶回房间去睡觉。
这个时间其实有些早了,姜与纾平常不是这个点睡的,她睡不着便只能床上翻来覆去摊煎饼。
谁让阿姐想让她这些天有个充足的休息时间呢。
窗外的明月终至中天,夜色己深,姜与纾注意到了月光透进室内,也在来袭的困意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