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给撞了人的表哥顶罪。澈澈，你没工作没前途，
你表哥是名校博士，他不能有案底！舅舅一家承诺给我五十万，让我认下这起肇事逃逸。
在警察局，面对警官的询问，我点了点头。人，是我撞的。但我不是肇事逃逸，
我是故意杀人。因为我舅舅一家，花五十万买凶，让我去撞死他生意上的死对头。
1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在我家楼下戛然而止。我妈尖锐的哭嚎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她死死拽着我的胳膊，整个人跪倒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江澈！我求求你，
你就认了吧！你表哥不能有事，他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我爸站在一旁，
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昏黄的灯光下，他佝偻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坟。
舅舅王建国和舅妈李梅，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舅舅拍着胸脯，唾沫横飞：阿澈，
你放心！只要你把这事儿扛下来，你就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这五十万你先拿着，等你出来，
舅舅再给你买套房，给你安排好工作！舅妈则抹着眼泪，语气里满是施舍：澈澈啊，
你别怪舅妈心狠。你跟你表哥不一样，他从小就是尖子生，一路读到博士，前途无量。你呢，
大学毕业就待在家里，没个正经工作。进去了，也耽误不了什么。他们一句句，一声声，
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将我凌迟。我看着眼前这群我称之为亲人的嘴脸，
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我的表哥王浩，舅舅家的天之骄子。
昨晚深夜开着我的车去郊区飙车，撞倒了一个骑电瓶车的老人后，惊慌失措地逃逸了。
车是我的，所以警察最先找上了我。而我的好亲戚们，在得知此事后，
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如何救治伤者，如何让王浩自首，而是策划了这样一出李代桃僵
的大戏。他们选中了我，这个在他们眼中一事无成、懦弱可欺的废物，
来做王浩的替罪羊。五十万。在他们看来，我的人生，我未来的十几年，就值这五十万。
真是可笑啊。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威严而又急促。警察！例行检查！
我妈的哭声一滞，舅舅一家瞬间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压迫和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拨开我妈的手，站了起来。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我一步步走向门口，
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门开的瞬间，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出现在眼前，神情严肃。
江澈是吗？昨晚十一点左右，
车牌号为‘京N·XXXXX’的白色轿车在城南路发生了一起交通肇事逃逸事故。
车主是你，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我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
在身后家人期待的目光中，我点了点头。好。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晃眼。
对面的警官神情严肃，例行公事地询问着。姓名？江澈。昨晚十一点，你在哪里？
我沉默了片刻，身后单向玻璃的另一边。我能感觉到我舅舅一家人灼热的视线。
他们以为我还在犹豫，还在权衡。我抬起头，迎上警官锐利的目光，异常平静地开口。
在城南路。警官记录的手一顿，抬头看我。车牌号‘京N·XXXXX’的车，
是你开的？我看到玻璃那边，我舅舅的身影明显放松了下来。我点了点头。是我开的。
所以，人，也是你撞的？这个问题问出口的瞬间，我几乎能想象到他们欣喜若狂的表情。
成了，他们赌对了，我这个废物还是选择了屈服。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对，人，是我撞的。就在警官准备记录，
身后的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我缓缓地、一字一顿地，
投下了一颗足以将他们炸得粉身碎骨的重磅炸弹。但我不是肇事逃逸。警官愣住了，
皱起了眉：那是什么？我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我是故意杀人。轰——我仿佛听到了单向玻璃后，
世界崩塌的声音。警官猛地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你说什么？！我无视了他，
也无视了身后可能已经陷入疯狂的亲人们，继续我的坦白。我舅舅，王建国，
华天建筑公司的老板。他做生意有个死对头，叫李建峰，是金源地产的老总。
最近他们在竞争新区的项目，我舅舅早就想除掉他。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
这次恰好是个机会。我舅舅给了我五十万，让我开着我的车，去‘解决’掉李建峰。
他说他已经查好了李建峰昨晚的行程，会经过城南路。五十万的转账记录，
就在我手机里。我舅妈李梅昨天下午刚打给我的，你们可以查。备注写的是‘家庭资助’，
那是我们约好的暗号。我抬眼，看向那面深色的玻璃，仿佛能穿透它，
看到舅舅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我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已经被我表哥王浩格式化了。
他们以为这是在销毁他肇事逃逸的证据，但其实，
是在销毁我舅舅在车里给我下达指令的录音。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数据是可以恢复的。
哦，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舅舅一家现在肯定会冲进来，说我疯了，
说我精神不正常。警官，请你们不要相信。因为这也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一旦我被抓，
他们就负责在外面活动，用精神病史来为我脱罪，好让我能减刑早点出来。
2.我的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舅舅王建国双眼赤红，
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嘶吼着冲了进来：你胡说八道！江澈你这个疯子！你血口喷人！
舅妈和我的父母也跟着涌了进来，场面瞬间失控。警察同志，他疯了！他有精神病！
你们别信他！舅妈尖叫着，脸色惨白。我妈也扑了上来，
想捂住我的嘴：澈澈你别乱说啊！你快跟警察同志解释清楚！然而，他们的疯狂和辩解，
此刻却完美印证了我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两名警官对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其中一人立刻上前，厉声喝道：都别动！退后！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
他一边控制住情绪失控的王建国，一边对同事使了个眼色。另一名警官立刻会意，
拿起对讲机，语气严肃地说道：请求支援！这里是三号审讯室，案情出现重大变化。
嫌疑人供认这是一起买凶杀人案！主谋王建国等人就在现场，情绪激动，
立刻对他们进行控制！王建国彻底傻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几名警察冲进来，将他死死按住。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了他的手腕。不是我！我没有！是他诬陷我！
他还在徒劳地挣扎，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舅妈李梅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我爸妈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恐惧。而我，从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
冷眼旁观着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闹剧。我看着我那不可一世的舅舅被警察押走。
看着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瞬间变成了买凶杀人的重案主犯。他百口莫辩。
因为，转账记录是真的。行车记录仪被格式化，也是真的。
他们为了让我顶罪而做的一切准备，此刻，全都变成了我指控他们的铁证。很快，
我被带到了另一间审讯室。进来的是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官，眉眼间透着一股洞察一切的锐利。
他叫陈铭。他没有急着问话，而是给我倒了杯热水，然后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江澈，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他开口了，声音很沉稳，但你编的这个故事，漏洞太多。
我握着温热的纸杯，没有说话。第一，我们查了，金源地产的老总李建峰，
昨晚根本没去过城南路。第二，买凶杀人，五十万？王建国再傻，也不会用自己老婆的账户，
还写上‘家庭资助’这么明显的备注。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无非是想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玉石俱焚。你恨他们，恨他们逼你顶罪，对吗？我抬起头，
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陈警官，如果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呢？我平静地反问。
陈铭笑了笑，摇了摇头：证据不支持你的说法。那证据支持什么？我追问，
支持我舅舅他们是无辜的吗？支持五十万转账只是巧合？支持行车记录仪是自己坏掉的？
我的反问让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我承认，他们有重大嫌疑，包庇、妨碍司法公正，
这些罪名他们跑不掉。陈铭说，但你，报假案，同样有罪。如果我不这么做，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最终的结果，就是我被送进监狱，而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
他们有钱有势，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而我，除了这条烂命，什么都没有。
审讯室再次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一名年轻的警员探进头来，神色紧张。
陈队，出事了！我们查了王建国的公司，
发现他最近确实在和金源地产的李建峰争一个项目，双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陈铭的脸色瞬间变了。警员继续说道：还有，我们的人刚从医院回来，
被撞的老人……伤势过重，刚刚抢救无效，去世了。砰的一声，
我手中的纸杯掉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肇事逃逸，变成了交通肇事逃逸致人死亡。罪名，
升级了。3.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交通肇事致人死亡，量刑标准完全不同。
如果再加上逃逸情节，王浩面临的将是七年以上的***。这个结果，足以毁掉他光明
的前途。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我报假案的性质，变得更加恶劣。
陈铭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复杂。江澈，现在受害人已经死亡，
案子的性质完全变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全部真相。我闭上眼，
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本我只是想用一个故意杀人的弥天大谎，把他们所有人都拖下水，
逼警方彻查，还自己一个公道。我赌的是，那个被撞的老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可现在，
我赌输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因为王浩的鲁莽和怯懦，消逝了。而我，为了自保，
却在用一个谎言，搅乱警方的视线。巨大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将我淹没。我说……
我睁开眼，声音沙哑，我说的是实话，但我隐瞒了一部分。陈铭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我舅舅王建国，确实想除掉李建峰。但他不敢自己动手，所以他找到了我。
我开始编织一个更完整，也更恶毒的谎言。他知道我恨他，恨他们全家。因为我高考那年，
是他偷走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让我错过了去名校的机会。他怕我将来超越他的宝贝儿子王浩。
这件事，我爸妈也知道，但他们选择了沉默。因为舅舅承诺，
会给我爸安排一个清闲的职位，会给我们家一笔钱。所以，我一直待业在家，
成了他们眼中的废物。我看着陈铭一脸震惊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这次王浩撞了人，
王建国找到了我。他说，这是一个机会。他给我五十万，让我认下罪名。
但他不是让我认肇事逃逸，而是让我直接承认，我就是想撞死人。他说，
目标本来就是李建峰，只是我‘撞错了’。这样一来，既可以把王浩摘出去，
又能给李建峰一个警告，一石二鸟。至于我，他会找最好的律师，
以‘精神失常’和‘***犯罪’为由为我辩护，保证我不会坐太久的牢。
他算准了我走投无路，一定会答应。因为我需要钱，也需要一个报复他们的机会。
我说完，审讯室里死一般寂静。陈铭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分辨出真假。这个故事，
比第一个买凶杀人更加曲折，也更加符合逻辑。
它完美地解释了我为什么会知道买凶杀人的细节。
也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如此平静地认罪。最重要的是，它把我从一个报假案的疯子，
变成了一个***控、被利用，最终决定同归于尽的复仇者。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关于录取通知书的事。陈铭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我摇了摇头。当年的通知书，
早就被他毁了。我爸妈，也绝不会承认。但是，我话锋一转。你们可以去查王浩。
他从小到大，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下。他嫉妒我，恨我。这次飙车，他开的是我的车，
走的路线，是我每天晚上跑步的路线。你们说，他是不是也想‘不小心’，把我撞死在路上？
我投下的这颗新的炸弹，让陈铭的脸色彻底变了。如果说，王建国是主谋。那么王浩，
就从一个肇事逃逸的懦夫，变成了企图谋杀亲表哥的凶手。案情，再一次急转直下。
4.警方立刻对王浩进行了新一轮的审讯。这一次，重点不再是交通肇事，
而是故意杀人未遂。面对新的指控，王浩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尖叫着，嘶吼着，
说我是个疯子，说我全家都是疯子。我没有想杀他！我就是嫉妒他！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干，
就能待在家里！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读到博士，还要被他比下去！我就是想开他的车去兜风，
想让他着急！我没想撞人，更没想撞死他！他的辩解，在警察听来，却充满了漏洞。
一个名校博士，会因为这点嫉妒，就深夜去开别人的车飙车？他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