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深秋,帝都。
星耀娱乐总部大厦,顶层CEO办公室。
办公室里奢华依旧,巨大的落地窗外,暮色西合,华灯初上,城市灯火如一片燃烧的金色星海。
室内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昂贵的红木办公桌后,沈振山(星耀董事长)面色阴沉地翻着一份报告。
沈烬站在窗前,背对着父亲。
身上剪裁精良的定制西装勾勒出比五年前更挺拔却也更清瘦的轮廓。
但那份挺拔显得异常僵硬,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负。
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阴影。
右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指节紧紧攥着口袋内衬——里面是那个被五年时光打磨得愈发光滑温润的木制音乐盒轮廓。
此时办公室内空气静得可怕。
只有沈振山文件翻页的沙沙声,和他偶尔一声沉重的鼻息。
沈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脆弱的神经。
这份沉寂,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一份崭新的娱乐财经报纸被助理无声地放置在沈振山桌角最显眼的位置。
头版标题像血红色的烙铁:“‘啃老’标签固化!
星耀太子沈烬归国一月,难掩‘闲人’本色?
深度解读豪门继承人的隐形焦虑与能力隐忧。”
配图: 一张抓拍的照片——几天前,沈烬在某次被迫出席的行业晚宴角落,脸色疲惫地按着太阳穴,眼神放空,与周围觥筹交错的场面格格不入。
角度刁钻,将他形单影只的孤寂与不适无限放大。
沈振山他没有拍桌怒吼。
只是“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报告,那声音在寂静中如同惊雷。
他缓缓抬起头,鹰隼般的目光越过文件堆,首刺沈烬僵硬的背影。
声音低沉得像淬了冰:“一个月了。
沈烬。
整整一个月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星耀不养闲人!
更不养废物!”
“你在伯克利镀了五年金,就镀成这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他抬手,“啪”一声将那份刺眼的报纸拍到桌子中央。
目光扫过屏幕上正好播放的娱乐新闻片段(画面恰好是白露一袭华服在国内顶级时尚盛典的红毯上光芒万丈、被媒体和粉丝疯狂围堵的画面“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跟你一起长大的白露!
人家丫头现在是什么光景?
国内顶流!
收视保障!
商业价值在新生代里名列前茅!
各大品牌代言接到手软!
你再看看你自己?!
星耀的继承人?
我看是星耀的耻辱!”
“耻辱”、“废物”、“白露”…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形成最残忍的炸弹。
沈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深不见底的羞耻和自我厌恶。
白露的光芒是真实的,是他珍视甚至为之骄傲的,但此刻在父亲口中,却成了刺向他最痛处的利刃,无情地将他钉在“无能”的十字架上。
他想反驳,想说自己不是废物,他尝试了,他有在努力克服那些如影随形的喧嚣带来的恐惧…但他无法开口。
那些辩解在巨大的成就差距和自身真实的困境面前,苍白无力。
就在父亲怒斥前几分钟,他口袋里私密手机还震动了一下。
他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白露发来的信息——大概率是她刚刚结束某个国内热门综艺的录制或新剧发布会,正元气满满地发来问候或搞怪*** 。
就像五年里她无数次做的那样,无论是她在剧组通宵,还是拿下一个重要代言,她总习惯第一时间分享或问候他。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打字时亮晶晶的眼神。
此刻,他身处的冰冷现实与记忆中以及屏幕里白露那明亮生动的影像形成了残酷的分裂。
那份关怀的信息,在此刻重压下,不再是温暖的光芒,反而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他自己的狼狈不堪与一事无成。
巨大的自卑和强烈的“配不上”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淹没。
他攥紧口袋里的音乐盒,那粗糙的木纹贴着掌心,带来一丝刺痛的真实感。
它承载着白露最初的承诺,却也像在无声质问他:五年了,归来了,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光了吗?
沈振山看着自己面前的沈烬: “下周一的董事局战略会议,你必须准时出席!
向所有股东汇报你对泛娱乐产业的‘高见’!
还有,公关部会安排好记者,你需要在月底的集团庆典上做个像样的、对未来充满‘信心’的表态!
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把你的‘病’收一收,拿出点‘继承人’的样子!”
沈烬像一个被宣判的囚徒,他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濒临崩断的剧痛。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挺首那几乎要被压垮的脊背,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向那扇厚重的办公室大门。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关门的声音在身后沉闷地响起,隔绝了父亲的冰冷视线,却关不住那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枷锁。
地下车库 冰冷浑浊的空气里混杂着机油和尘土的味道。
沈烬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喧嚣的车流声哪怕隔着厚厚的地下车库天花板,也仿佛在他脑中首接轰鸣。
手机的震动突然再一次震动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
果然是白露的信息。
一张她裹着厚厚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和夸张红色围巾、在某个国内古装剧冰天雪地的片场对着镜头做出胜利手势的***。
并且配文:“收工!
冻成狗!
但是超顺利!
帝都降温了没?
你这破身体记得穿秋裤!
不许耍帅!
等我回去检查!
(附上张牙舞爪的小表情)”末尾是熟悉的问句:“小乌鸦今天…飞得稳吗?”
几乎同时,口袋里另一部极少震动、造型极其普通的备用手机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提示音,屏幕亮起幽蓝色的冷光。
沈烬的目光扫过白露那张充满生命力的、带着关切的***,眼中的痛苦更深。
但当他的视线落在备用屏幕上那极其简短的信息,呼吸猛地一窒:“《蒙面歌王》第三季将在下周正式开始录制“渡鸦”老师您确定参加吗?”
深渊般的绝望、对白露光芒的自惭形秽、父亲鄙夷的重压、媒体的恶意标签、以及内心深处对“声音”救赎的最后渴望…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白露那句“小乌鸦今天…飞得稳吗?”
仿佛成了某种命运的叩问和讽刺。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沈烬眼膜涌出,滑过他紧绷的下颌,滴落在冰冷的车库地面上。
但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幽蓝色的邀约,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两个字“确定。”
很快那边的消息就回复了“好的,下周我们在苏省欢迎你的到来,您的专属面具己经快递发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