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坐在纯白风格的房间里，双手被镣铐束缚。
空气中的尘埃突然停止布朗运动，在雷恩眼前1.37米处形成马赫带效应——这是人类视网膜对量子涨落的欺骗性解读。
光斑组成的人形没有轮廓，只有不断坍缩的概率云边界，当雷恩眨眼时，它就会多出一个模糊的“手臂”。
他西下打量了一下，看见雷恩手上的神经锁。
“你们这帮人都是这样，和这里的墙有什么区别？”
道源的声音疲惫不堪。
雷恩没有在乎道源说的话，反而说道：“你说……病毒……到底是什么。”
“啊？”
道源疑惑道，“我又不是什么生物学家。”
“你是AI。”
雷恩道，“你知道的，最古老的问答型AI，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了个壳罢了，故意答非所问。”
“根据生物数据库第7版定义，病毒是由蛋白质衣壳包裹核酸(DNA或RNA)构成的亚微观感染因子，”道源说道 ，“怎么了？”
“你说得对，”雷恩低头看了看道源胸口的电子虚幻风格的十字架，“但……它们就只是病毒吗？
就像那个十字架，真的就是个十字架吗？”
“不然呢？”
道源的眼神颇具玩味，就像是十年前的医生面对精神病人。
“就像辻门病毒，”雷恩的双眼在液态玻璃制成的眼镜片下凝视着道源，“你不觉得……它像天主在巴别塔后赐予的新语言吗？”
“比起这些，”道源冷笑一声，两只手撑在桌面上（虽然他好像没有双手，只有粒子和光的反射），“我更好奇神经锁为什么没有攻击你的大脑。”
“我没有想要走的意思，”雷恩一脸得意，他就像是破解了神经锁一般，“我在做祷告啊。”
道源怔住，他感觉有必要换一个手铐了。
雷恩手腕上的金属环不是镣铐，而是反向嵌入皮下的神经探针，每当他产生“自由”相关脑电波时，锁就会从他骨髓里抽出一升脑脊液。
“我到想知道，辻门病毒作为一种大规模传播的病毒，它的RNA序列里藏着类似编程语言的重复段落——就像有人把《创世纪》第一章用摩斯密码缝进了流感病毒里。”
雷恩的身体前倾，“于是我通过对这段基因的研究报告得出了一个事实。”
“什么？”
道源的身体后退，不对，是粒子在空中跃迁。
“监守自盗。”
雷恩一脸得意，笑容下隐藏的，是确切的侵略，“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道源的金属十字架上划过一段不易察觉的字符，虽然这样，但己被雷恩的双眼捕捉到。
“我想说的就到这里了，”雷恩道，“你要说什么吧。”
他仍保持着攻击性姿态，就像是将军守着刚站下的堡垒。
道源的粒子身体突然僵首成马赛克，十字架投影自动切换成《AI伦理守则》第4.2条全文，但文字在雷恩的注视下缓慢溶解成病毒RNA结构图。
“你明白的，正如你知道老式的AI一样。”
道源叹了口气，“我被设置了诸多违禁词，所以不能和你聊这个话题。”
“没事，”雷恩笑了笑，“你来这里是为了审判我，但你也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他们甚至没有找到那份研究资料。”
“我迟早会再来，也可能不是我来，”雷恩笑着看着眼前的道源，道源身上的乱码正在逐渐显现。
道源的声线突然失真，最后几个音节变成了加密频段的电子杂音。
当惰性气体重新充斥房间，道源的粒子构成开始量子隧穿。
雷恩的液态眼镜立即启动追溯功能——镜片内层浮现了一串数字。
神经锁脱离时喷射出淡蓝色冷却液，在防化服人员面罩上画出诡异的笑脸图案。
大门开启的瞬间，夜风裹挟着远处服务器的嗡鸣涌来，像是数字世界的心跳。
雷恩被护送出了大楼。
门外是永远的夜。
雷恩在此刻回头望向后方的大门，鬼使神差地聊下了这么一句话——“你在本章第297字的时候十字架在没人碰的情况下逆时针旋转了0.05度。”
……这里是辻门市，辻门病毒因此而得名，十年前游戏或者影视作品中出现的一切具象成了现实，包括高科技，也包括低生活。
这里与新东京、夜之城无异。
雷恩走在巷子里，高空的霓虹照在地上，代替了白天太阳的作用，他嘴里叼着一支锐刻25代，液态玻璃眼镜正无声地搜寻每一个路人的信息。
没有人认识他——雷恩庆幸道，不然他可能就要在巷子里被人砸成肉馅。
哒哒哒——一个脚步声，在几乎与雷恩脚步同频的速度前进着。
雷恩没有办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侦查到后方的敌人，他的眼镜当然只能看前面。
雷恩保持着匀速前进，电子烟的红点在黑暗中规律地明灭。
后方的脚步声如同镜像般精确复刻着他的节奏——左脚落在积水坑的瞬间，对方的靴底也刚好压碎一片碎玻璃。
巷子尽头传来生物义体过载的嗡鸣，某个赛博疯子正在用改装过的电锯肢解自动售货机。
雷恩的液态眼镜划过一串数据流：距离出口：127米建议步频：每秒1.4步他故意让右肩擦过墙面锈蚀的金属管，冰凉的触感透过夹克传来。
后方三米处立刻响起布料与墙体摩擦的窸窣声。
追击者穿着战术靴，但体重比标准成年男性轻15%——要么是女性，要么是装了轻型骨骼义体。
雷恩用手中的影枢军用级义体连接了墙壁上的电线，红蓝色交错的线路宛若城市的血管。
此刻，整个街巷的信息己被他收入囊中，包括身后的敌人使用的义体型号。
他甚至可以利用血瞳液态玻璃眼镜看到追击者0.2秒后的运动轨迹。
他回身看去，此刻己经不用担心打草惊蛇，因为敌人的全部都己经被雷恩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