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当前》午后的商业街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粱沈螟刚从书店拎着本厚厚的编程手册出来，就被一股力道拽得踉跄了下。
“粱沈螟你大爷的！”
沈恬的声音裹着怒气穿透人群，手里还攥着张被揉成球的海报，“我筹备了俩月的街头艺术展，审批表上的签字是不是你给划了？”
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有卖气球的大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粱沈螟站稳脚跟，拍了拍被拽皱的衬衫，语气凉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占用人行道超过三米，消防通不过，签了也是白签。”
“我早就跟物业沟通过了！”
沈恬把纸团砸他身上，抬手就往他胸口推，“你就是见不得我做成事！”
粱沈螟侧身躲开，手册“啪”地掉在地上，封面磕在台阶上蹭出道印子。
他弯腰去捡，沈恬己经扑上来攥住他的后领，两人在人潮里扭成一团，撞得旁边的糖画摊差点翻了——这己经是本周第六次，从周一的早餐摊争执到周三的公交站台推搡，这俩人像上了发条的斗鸡，一周里总有六天要在街头闹得人尽皆知。
“住手！”
究玄背着个画板挤过来，左手薅住沈恬的胳膊，右手还得去掰粱沈螟攥着沈恬手腕的手，额头上全是汗，“沈恬你头发上还沾着颜料呢！
粱沈螟你手册的书脊裂了！”
沈恬被他拽得胳膊生疼，气鼓鼓地吼：“究玄你别管！
今天非让他知道街头艺术不是‘胡闹’！”
粱沈螟挣开手，捡起地上的手册，指腹摩挲着那道新添的划痕，眼神更冷了：“违规就是违规，跟艺术无关。”
“我让你嘴硬！”
沈恬挣开究玄的手还要冲，被究玄死死抱住腰：“你忘了下午要去接赞助商？
人家在咖啡馆等半小时了！”
这句话像盆冷水，沈恬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瞪着粱沈螟喘了半天，突然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砸过去：“等着瞧！”
粱沈螟伸手接住，糖纸在掌心硌出点纹路。
看着沈恬被究玄半拖半拽地塞进出租车，他才慢慢展开糖纸——是橘子味的，上次在巷口吵到天黑，这人哭丧着脸说低血糖，最后还是究玄跑了三条街买的这种。
“我说你俩，”究玄折回来，看着粱沈螟手里的糖，无奈地叹气，“上周在天桥上，要不是我抱住沈恬，你现在怕是得戴着颈托改代码。
一周六天这么闹，到底图什么？”
粱沈螟没说话，只是把糖扔进嘴里。
橘子味的甜在舌尖漫开时，他瞥见沈恬坐的出租车还没走远，后窗里映出的侧脸，还带着刚才挣动时蹭上的一点糖画颜料，红得像颗没熟透的果子。
人群依旧嘈杂，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地上筛出斑驳的影，粱沈螟捏着空糖纸，忽然觉得这街景好像比平时吵了点——或许是少了沈恬还没骂完的后半句。
出租车刚启动，沈恬就在后座踹了下座椅：“放我下去！
今天非得让他把话说明白！”
究玄赶紧按住他乱动的胳膊：“你赞助商还在咖啡馆等着呢，迟到了展子怎么办？”
“展子展子，”沈恬梗着脖子，手还在扒车门锁，“他粱沈螟就是故意的！
我早就跟消防那边打过招呼，他肯定看了我桌上的回执单！”
“那你上周往他代码里塞表情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究玄掏出手帕给他擦脸上的糖画颜料，“上周他赶项目熬了三个通宵，你非拉着他吵到凌晨，要不是我把你锁在楼道里，他电脑都得被你掀了。”
沈恬被噎得语塞，却还是气哼哼地扭头看窗外，首到粱沈螟的身影缩成个小点，才低声嘟囔：“那是他活该……”声音里的火气褪了些，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出租车在咖啡馆门口停下时，沈恬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抠着裤缝。
究玄替他拉开车门，他抬头就看见玻璃窗里坐着的赞助商，正对着菜单蹙眉。
“笑脸，笑脸。”
究玄在他背后戳了戳，“你这表情能把人吓跑。”
沈恬深吸口气，刚要迈步，手机突然震了震。
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审批表我重审了，消防通道留够西米，明天去补签。”
他猛地回头，出租车己经汇入车流，连尾灯都看不清了。
究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着撞了撞他胳膊：“看什么呢？
再不去咖啡该凉了。”
沈恬攥着手机站在原地，指腹把屏幕按出个浅印。
首到究玄第三次催，他才闷头往里走，耳根却悄悄红了——那人怎么知道，他今早特意绕去打印店，把消防回执单重新装订了三份。
咖啡馆里的冷气漫出来时，他摸了摸兜，空空的。
早上出门时塞的那盒橘子糖，好像全砸给粱沈螟了。
赞助商递来合同的时候，沈恬的笔尖在签名处悬了半天。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转，他忽然想起粱沈螟捡手册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样子。
“沈先生？”
他回过神，飞快地签下名字。
送走赞助商，究玄递来杯冰美式：“想什么呢，脸都发烫。”
沈恬猛灌了两口，冰块在杯壁撞出脆响。
手机又震了下，还是那个号码：“糖纸扔垃圾桶了。”
他盯着屏幕笑出声，手指飞快敲：“橘子味太甜，下次换柠檬的。”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街角的绿灯亮了。
穿白衬衫的身影从斑马线那头走来，手里捏着本用透明胶带粘好封面的编程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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