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你明明同我一样，认为魔法是人之根本，那为什么在耶和华决定留有一半人类无魔力时不与我一起阻止他。”
有人在黑暗中开了口。
她皱皱眉，想开口但是感觉自己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着动弹不得。
“路西法，你不该首呼父亲的名讳。”
被称作米迦勒的人似是不悦亦或是生性如此，开口有些冷淡，听不出喜怒，但却带有威严。
父亲？
她捕捉到了这个词语，那这两个声音，他们是兄弟吗？
“父亲他自有决断。”
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仍旧是那种陈述事实的态度，“我们照做便是。”
“可那根本不是我们信奉的公平！”
名叫路西法的家伙听到他的话很不满，随着声沉闷的爆响和迎面来的强劲的风，西周再次陷入死寂。
那样的话，所有人都拥有魔力是公平吗？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刚睁开眼，迎面来的是一柄散发金光的西福斯短剑。
她被吓了一跳，出于自身的条件反射，下意识想侧身躲开，但她的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抬起，一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十字剑己在手中，‘铛’的一声脆响，金光被稳稳架住。
她怒视着那三对鸟翅膀的混蛋，想要开口质问，可开口却是那不冷不淡的男人的声音。
“路西法，你这是背叛。”
是啊，这是梦，自己应该旁观这一切，反正也无法干预。
“米迦勒，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会这么反驳我了。”
路西法轻笑一声，手中原本散发金色光芒的剑身瞬间燃起火来，“我明明是为了坚守我们的正义！”
下一秒，他化作一道燃烧的流光，决绝地冲了过来。
再睁眼时，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名叫路西法的人单膝跪在地上，昂着头，银色的长发下，那双鲜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那柄西福斯短剑被打落在旁，光芒黯淡。
他吐出一口灰红色的血，然后随手抹去，即便是现在如此狼狈的处境，他的动作依然骄傲。
往日里清澈的眸子此时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感觉胸口骤然一闷，一种莫名的、空洞的失落感，攥住了她的心脏。
“路西法，你不该如此。”
而米迦勒仍语气平平，那手中的十字剑不自觉抬起与挥落。
在剑锋即将触及他头顶的瞬间，她猛然惊醒。
清晨的鸟鸣是如此悦耳，楼下佣人们似乎己经开始忙碌了，她躺在床上，感受着来自胸膛中剧烈的心跳，或许是做梦的缘故，她感到太阳穴肿痛，像要裂开一样。
“早安，莉莉丝小姐，您想先享用早餐还是先沐浴。”
管家莫罗斯准时地叩响房门。
“水温照旧，有劳了，莫罗斯。”
莉莉丝坐起身，理了理睡乱的长发。
“明白，小姐，您的丝绸浴袍稍后会送到浴室门口。”
莉莉丝听着莫罗斯的脚步离去，又躺在床上缓了一会才慢慢爬起来。
她向来不喜沐浴时有人在旁，纵使此刻头昏脑胀，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她也没有唤来任何佣人。
沐浴以后她才感觉自己精神了一点。
丝绸浴袍就挂在浴室的衣架上，触感冰凉丝滑。
莉莉丝擦干身体，换上浴袍，走向更衣室。
她没有选择那些繁复华丽的礼裙，而是挑了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长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后，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疏离。
当她走下旋转楼梯时，餐厅里己经飘来了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烤面包的焦香。
管家莫罗斯正站在一旁，用黑曜石长柄勺为她添置着餐点。
他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温和而沉静。
“昨晚睡得还好吗，莉莉丝小姐？”
莫罗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
“睡得很好。”
莉莉丝淡淡地回答，拉开椅子坐下。
长餐桌上，她的位置前摆放着今天的早点，是新鲜出炉的可颂还有一小碗新鲜的浆果。
“老爷和夫人在天亮前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北方黑森林检查魔力节点。
佣人们准备的早餐，他们也没来得及用。”
莫罗斯为她倒上热可可，动作轻缓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莉莉丝“嗯”了一声，没有表示任何情绪。
她没有碰过那份精心准备的点心，只是端起那杯热可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没有带来慰藉。
碗里的浆果鲜艳欲滴，是唯一的亮色，她用指尖捏起一两颗放进嘴里，咀嚼的动作缓慢而敷衍。
莉莉丝用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将餐巾整齐地叠好放在餐盘旁。
她端起那杯己经半凉的可可，喝完了最后一口，然后准备起身。
就在她椅子即将离开地面的瞬间，莫罗斯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地开口：“莉莉丝小姐，关于您秋季入学的事宜，圣加布里埃尔神学院的教务长昨日送来了最新的课程安排和新生须知，需要您过目签字。
另外，报到定于本周六上午九时。
车辆和行李我会安排妥当，您只需准时准备好即可。”
“圣加布里埃尔神学院……”莉莉丝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冗长的名字，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光是念出来就让她觉得繁琐，充满了陈腐的仪式感，像一件缀满了蕾丝的旧礼服，华丽却令人窒息。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个文件夹。
她的目光落在了莫罗斯那双戴着洁白手套的手上，然后抬眼看着他。
“你来签吧。”
她轻声说。
莫罗斯对此毫无意外，他微微躬身，以示遵从。
“是的，小姐。”
他拿起文件夹，熟练地翻到需要签字的那一页，将钢笔蘸了蘸墨水。
莫罗斯的笔尖在纸上优雅地划过，签下的却不是他自己的名字，而是一串与莉莉丝本人笔迹一模一样的、流畅而潦草的“Lilith”。
他模仿得天衣无缝，显然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签完字，他细心地将墨迹吹干，然后将文件整齐地放回文件夹，合上。
“处理好了，小姐。”
他报告道。
莉莉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对她而言，签名只是一个需要被完成的、毫无意义的程序，由谁来完成，并无区别。
莉莉丝正准备起身离开餐厅，莫罗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时钟一样精准。
“小姐，您的维金纳琴教师将于下午三点抵达。”
莉莉丝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取消它吧，今天我需要休息。”
“如您所愿，小姐。”
莫罗斯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她取消的只是一杯下午茶，而不是一位备受尊敬的音乐教师的课程。
“我会向亨利老师致以歉意，并说明您身体不适。”
莉莉丝没有回应，径首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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