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连载
长篇言情小说《春心负我最新章节笔趣阁男女主角李景珩崔泠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非常值得一作者“锈迹斑斑的克雷恩”所主要讲述的是:重生回到被太子退婚那我当场撕了婚书这次是我不要他跪在雪地里求我回头时正披着敌国太子的嫁笑他蠢笨如你以为……重生一次的只有你吗?寒是先从心口漫上来像腊月里最冷的那股冰顺着血一寸寸冻结了四肢百崔泠猛地睁开雕花繁复的拔步床顶映入眼熟悉的苏绣帐带着她惯用的冷梅不是东宫那方令人窒息的、绣着龙凤呈祥的承她撑着身子坐锦被自肩头滑露出...
主角:李景珩,崔泠 更新:2025-11-11 03:35:2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重生回到被太子退婚那日,我当场撕了婚书。 殿下,这次是我不要你。
他跪在雪地里求我回头时。 我正披着敌国太子的嫁衣,笑他蠢笨如猪。
你以为……重生一次的只有你吗?寒意,是先从心口漫上来的。
像腊月里最冷的那股冰泉,顺着血脉,一寸寸冻结了四肢百骸。崔泠猛地睁开眼,
雕花繁复的拔步床顶映入眼帘,熟悉的苏绣帐幔,带着她惯用的冷梅香。
不是东宫那方令人窒息的、绣着龙凤呈祥的承尘。她撑着身子坐起,锦被自肩头滑落,
露出底下单薄的寝衣。环顾四周,紫檀木的梳妆台,菱花铜镜,
临窗大炕上还摆着一局未收的残棋。这里是她的闺阁,永宁侯府嫡女崔泠的漪澜院。可这里,
分明该在她被废黜太子妃之位、囚禁冷宫时,就已抄检封存,蛛网密结了。“小姐,您醒了?
” 贴身侍女云鬓端着铜盆进来,见她坐着,忙放下盆过来,“时辰还早,今日宫里有宴,
您再多歇会儿……”“宫宴?”崔泠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眼神却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
“什么宫宴?”云鬓一边为她撩开帐子,一边奇怪地看她:“小姐忘了?
是太子殿下凯旋的庆功宴呀。陛下特意说了,让您也务必出席呢。”太子。凯旋。
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崔泠指尖一颤。
一些纷乱破碎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挤入脑海——金殿之上,
那人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废妃诏书上,朱笔写就的“德行有亏”;还有那杯送到冷宫,
断送她性命的鸩酒……她记得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那彻骨的恨与不甘。
云鬓见她脸色瞬间苍白得吓人,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不由担心:“小姐,
您是不是身子不适?脸色这样难看……”崔泠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指尖触及掌心,
一片冰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冷梅香和一丝初冬凛冽的空气灌入肺腑,
真实得不容置疑。不是梦。她回来了。回到了景和十七年的冬天,
回到了太子李景珩大败北戎、凯旋归来,
紧接着便要向她、向永宁侯府挥下屠刀的……这个节点。宫宴。对,就是这场庆功宴。
宴席过半,他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性情骄纵,难堪储妃之任”为由,向皇帝请旨退婚。
彼时她毫无防备,如同被当众扒光了衣物,羞辱得无地自容,成了整个长安城的笑柄。而这,
仅仅是他瓦解永宁侯府的第一步。“梳妆。”崔泠掀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那冷意让她越发清醒,“今日宫宴,衣着妆容,不得有半分差错。”嗓音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云鬓愣了一下,只觉得小姐今日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
又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双眼,平日里是清凌凌的秋水,此刻却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她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唤人进来伺候。盥洗,梳头,上妆。崔泠坐在菱花镜前,
看着镜中那张尚存几分稚气的脸。十五岁的年纪,眉眼如画,肌肤胜雪,
是长安城里最娇贵的那朵牡丹。可谁能想到,几年后,它会迅速凋零,
枯死在不见天日的冷宫里?“小姐,您看戴这套红宝石头面可好?喜庆,
也衬您今日要穿的胭脂红宫装。”云鬓捧来一套璀璨夺目的首饰。
崔泠目光扫过那过于耀眼的红色,淡淡道:“收起来。取那套素银嵌白玉的蝶恋花头面来。
衣裳……也换了,要那件月白云纹的锦缎宫装。”云鬓又是一怔。小姐向来喜欢明艳颜色,
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怎反倒要穿得如此素净?但她不敢违逆,依言取来。换上月白宫装,
点缀着素银白玉,镜中人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明烈,多了几分清冷矜贵,
宛如月下初绽的白梅,风骨自成。“走吧。”崔泠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莫让父亲母亲久等。”马车辘辘,驶过覆着一层薄雪的长安街道。
永宁侯崔琰看着对面自上车后便一言不发、只静静望着窗外的女儿,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总觉得女儿今日有些异样,过于安静了。夫人柳氏也察觉了,
轻轻握住崔泠的手。“泠儿,可是紧张?”柳氏柔声问,“今日宫宴,
虽是为你和太子殿下庆功,但陛下与娘娘面前,也不必过于拘束。”崔泠回过神,
转头对母亲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女儿不紧张。只是昨夜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济。
”她覆住母亲温热的手,心底那蚀骨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一星半点。父亲,
母亲……还有她那两个尚且年少、意气风发的兄长。前世,因为她这“太子妃”的牵连,
整个永宁侯府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父兄被贬边陲,途中“遇匪”身亡;母亲病重,
药石无灵;而她,一杯鸩酒了残生。李景珩。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齿缝间都漫上血腥气。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宫门巍峨,灯火通明。庆功宴设在太极殿,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觥筹交错间,一派歌舞升平。崔泠随着父母入席,垂眸敛目,姿态恭谨。
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审视的,艳羡的,或许还有……等着看戏的。
她端坐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直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唱喏:“太子殿下到——”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一瞬。崔泠执著的手,
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她抬起头,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殿门处,
一人身着玄色蟠龙常服,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数月边关风沙,
并未磨损他半分清俊,反而添了几分杀伐决断的冷硬气质。眉峰凌厉,眼若寒星,
正是太子李景珩。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御座下首,向帝后行礼。皇帝李弘满面春风,
显然对这个大胜而归的儿子极为满意,连连称好。皇后坐在一旁,亦是笑容温婉,
只是那笑容底下有几分真切,就不得而知了。李景珩谢恩落座,目光这才缓缓扫过殿内众人。
他的视线,在经过永宁侯府席位时,几乎没有停留,如同掠过不相干的陌生人。
崔泠心中冷笑。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他甚至吝于给她一个眼神,为接下来的发难,
做足了姿态。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皇帝正捋须笑着,询问李景珩边关趣事。就在这时,
李景珩忽然放下酒樽,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御座深深一揖。“父皇,母后。
”他声音清朗,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殿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儿臣有一事,
恳请父皇恩准。”来了。崔泠端起面前的玉杯,浅浅呷了一口温热的蜜浆。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却只尝到一片冰冷的苦涩。皇帝笑道:“皇儿有何事?但说无妨。
”李景珩直起身,目光平静,语气更是没有半分波澜:“儿臣与永宁侯府崔氏女的婚约,
乃父皇早年所定。然则多年以来,儿臣与崔姑娘性情并不相投,勉强结合,恐非佳偶,
更于国无益。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解除此次婚约。”“哗——”尽管早有预料,
但当这话真的从李景珩口中说出时,整个太极殿还是一片哗然!无数道目光,
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永宁侯府席位上,聚焦到了那个身着月白宫装的少女身上。有震惊,
有怜悯,有幸灾乐祸,也有难以置信。永宁侯崔琰脸色铁青,霍然起身:“太子殿下!
此话何意?小女……”“侯爷。”李景珩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储君的威压,
“孤意已决。崔姑娘……很好,是孤,配不上她。”他甚至还微微颔首,
做足了“是我不好”的姿态,可那话语里的轻蔑与决绝,却像无形的耳光,
狠狠扇在永宁侯府每个人的脸上。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皇后也蹙起了眉头。这桩婚事,
是他们当年亲自定下,意在稳固朝局,太子此举,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也让他们下不来台。
“景珩,”皇帝声音微沉,“婚姻大事,岂同儿戏?你与崔氏女的婚约,
天下皆知……”“父皇!”李景珩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儿臣绝非儿戏。
北戎虽平,然边境未靖,儿臣愿继续为父皇分忧,镇守边关,暂不考虑婚事。恳请父皇成全!
”他再次深深拜下。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太子这是铁了心要退婚。
连“镇守边关”的借口都搬出来了,陛下若不允,岂不是寒了功臣之心?所有人的目光,
又都转向了崔泠。被当众退婚,对于任何一个高门贵女而言,都是奇耻大辱。
往后的名声、前程,几乎尽毁。此刻,这位素来骄纵的侯府千金,怕是已经羞愤欲绝,
痛哭失声了吧?然而,没有。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崔泠缓缓地、极其从容地放下了手中的玉杯。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形迹褶皱的衣摆,
然后,一步步,从席间走出,走到大殿中央,走到李景珩的身边。
她甚至没有看身旁跪着的李景珩一眼。径直面向御座,屈膝行礼,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陛下,娘娘。”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如同玉珠落盘,在这过分安静的大殿里,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太子殿下所言,臣女以为,甚是有理。”嗯?所有人都是一愣。
甚是有理?她这是什么意思?气糊涂了?连跪在一旁的李景珩,都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终于侧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他即将抛弃的未婚妻。崔泠直起身,依旧目不斜视,
只望着御座上的帝后,唇边甚至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殿下既然自觉‘配不上’臣女,”她微微加重了那三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臣女又岂敢强求?这婚约,解除便解除了吧。”她语气太过平静,态度太过坦然,
反倒让准备看她笑话的人措手不及。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
李景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这反应,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就在这时,
崔泠却忽然转向了他。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预想中的泪眼婆娑,
没有愤怒,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的漠然。李景珩心头莫名一悸。只见崔泠微微抬手,
探入袖中。下一刻,一份折叠得整齐的、略显陈旧的明黄色绢帛,出现在她素白的指尖。
那是……定亲的婚书!她竟将婚书随身带来了宫宴!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崔泠用两根手指,拈着那份象征着皇家恩典、也束缚了她多年的婚书,缓缓地,
举到了李景珩的面前。然后,在满殿死一般的寂静中,在帝后骤然缩紧的瞳孔倒影里,
太子李景珩首次出现裂痕的镇定表情前——“嗤啦——”一声清晰无比的、绸帛撕裂的声响,
悍然响起!她竟就这般,用那双看似柔弱无骨的手,
当着天子、百官、乃至整个皇室宗亲的面,将那卷明黄婚书,从中生生撕成了两半!
碎片翩然飘落,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刺目得灼眼。崔泠松手,任由那两片残帛落地,
仿佛丢弃什么污秽不堪的垃圾。她再次抬眼看向李景珩,唇边那抹冷意加深,
化作一个清晰无比的、带着极致嘲讽与决绝的笑。“殿下,”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
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次,是我,不要你。
”第二章 惊澜“嘶——”太极殿内,整齐划一的抽气声响起,如同潮水般掠过每一个角落。
那被撕成两半的明黄婚书,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却仿佛有千钧重,砸得整个大殿地动山摇。
死寂。比先前太子提出退婚时,更彻底、更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凝固在那散落的婚书碎片上,
凝固在那个身着月白宫装、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能将天地都撑开的少女身上。
她……她怎么敢?!那是御赐的婚书!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她竟敢,
竟敢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亲手将其撕毁!这已不仅仅是回应太子的退婚,
这是赤裸裸的忤逆!是对皇权的挑衅!永宁侯崔琰脸色煞白,几乎要站立不住,
被身旁的夫人柳氏死死扶住。柳氏看着场中的女儿,眼中满是惊恐,却又在深处,
隐隐透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痛楚与……释然?她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御座之上,
皇帝李弘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皇后更是惊得捂住了嘴,凤眸圆睁。
而跪在一旁的太子李景珩,他终于彻底转过了头,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遮挡地,
对上了崔泠的目光。那双他记忆中或娇嗔、或痴缠、或最后盈满绝望泪水的秋水明眸,
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冰原,冷冽,平静,深不见底。那冰原之下,
仿佛有烈焰在无声燃烧,灼得他心口猛地一缩。他预想过她的哭闹,预想过侯府的据理力争,
甚至预想过父皇的震怒与转圜。唯独没有预想过,她会如此平静,如此决绝地,
亲手撕毁这桩婚约,将皇家和她自己的颜面,一同踩在脚下!“崔泠!
”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打破了死寂,“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崔泠缓缓转身,
再次面向御座,屈膝行礼,姿态依旧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优雅。“回陛下,
”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臣女自然知晓。太子殿下既已表明心迹,认为与臣女并非佳偶,
强扭的瓜不甜。臣女虽愚钝,亦知廉耻,不愿令殿下为难,
更不愿使陛下、娘娘因一纸不合时宜的婚约而烦忧。撕毁婚书,不过是断个干净,
全了殿下的心愿,也全了臣女的体面。”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皇帝,
带着一种近乎坦荡的锐利:“还是说,陛下认为,殿下金口玉言提出退婚可以,
臣女这被退婚之人,连撕毁这已无意义的婚书,以示决绝,都不被允许?天家威严,
莫非只许殿下践踏,却不许臣女这微末之躯,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吗?”一番话,不卑不亢,
却字字如刀,将李景珩置于言而无信、咄咄逼人的境地,
反而将她自己放在了被迫捍卫尊严的位置上。皇帝一时语塞,脸色变幻不定。
他确实恼怒崔泠的胆大妄为,但她的话,却又堵得他无法反驳。难道真要当着百官的面,
承认皇家可以退婚,却不允许对方有丝毫怨怼和决绝的反应?李景珩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他看着崔泠,这个陌生的、浑身是刺的崔泠,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失控感越来越强。
这和他重活一世,想要快刀斩乱麻、避免重蹈覆辙的计划,出现了巨大的偏差!他重生归来,
记得的是她后来的怨毒、侯府的贪婪,记得是她最终与旁人勾结,险些动摇他的储位。
他必须尽早斩断这份孽缘,清除隐患。可眼前这个撕毁婚书的崔泠,冷静、锋利、寸步不让,
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父皇,”李景珩压下心头的波澜,沉声道,“崔姑娘一时激愤,
言行无状,还请父皇恕罪。婚约既已解除,儿臣……”“激愤?”崔泠轻笑出声,打断了他。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浓的嘲讽,“殿下多虑了。臣女此刻,清醒得很。
”她不再看李景珩,再次对皇帝深深一拜:“陛下,婚书已毁,臣女与太子殿下婚约已断。
臣女告退。”说完,她竟不再等皇帝回应,直接转身,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震惊、复杂、甚至带着几分敬畏的目光中,步履平稳地,
一步步向殿外走去。月白色的身影,在辉煌的灯火下,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如此挺拔决绝,
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割裂了这满殿的虚伪与喧嚣。经过永宁侯府席位时,她微微停顿,
对脸色苍白的父母递去一个安抚的、带着歉意的眼神,随即不再停留,径直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太极殿门口,殿内的众人仿佛才如梦初醒。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越来越大。永宁侯崔琰深吸一口气,出列跪倒:“陛下,
小女无状,臣教女无方,恳请陛下治罪!”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永宁侯,
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太子,再想到崔泠方才那番滴水不漏又锋芒毕露的话,胸中憋闷无比。
治罪?如何治罪?治她撕毁婚书之罪?那岂不是坐实了皇家逼人太甚?今日这庆功宴,
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罢了!”皇帝疲惫地挥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无力,
“年轻人……意气用事。婚约既已解除,此事……就此作罢!都散了吧!”他率先起身,
拂袖而去。皇后连忙跟上,经过太子身边时,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宴席不欢而散。
百官们神色各异地退场,经过永宁侯身边时,目光各异,有同情,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
李景珩站在原地,看着那地上已被内侍慌忙拾起的婚书碎片,袖中的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崔泠……他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第一次感到,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而此刻,
崔泠已经走出了宫门,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她身上最后一丝暖意,
也吹得她眼眶微微发涩。但她仰起头,将那点湿意逼了回去。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从她撕毁婚书的那一刻起,她与李景珩,与那吃人的东宫,便已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前路漫漫,荆棘密布。但她,不会再回头了。永宁侯府,漪澜院。“泠儿!
你今日……你今日真是吓死为娘了!”柳氏抱着女儿,后怕得声音都在发抖,
“你怎可如此冲动!那是御赐的婚书啊!若陛下怪罪下来……”“母亲,
”崔泠轻轻回抱母亲,声音平静,“陛下不会怪罪的。”“为何?”“因为太子理亏在先。
”崔泠扶着母亲坐下,眼神冷静得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他当众退婚,羞辱的不仅是我,
更是陛下和皇后亲自定下的婚约,是不给永宁侯府留丝毫颜面。我撕毁婚书,虽是忤逆,
却占住了‘捍卫尊严’的道理。陛下若因此严惩我,岂非告诉天下人,
皇家可以肆意羞辱臣子,而臣子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贤明的君王,不会做这等寒心之事。
”崔琰站在一旁,看着女儿,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复杂。他从未想过,
自己这个向来被娇宠、有些任性却心思单纯的女儿,竟能在顷刻间,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
行事如此果决狠厉。“可是泠儿,”崔琰叹了口气,“你此举,是将太子,将皇家,
彻底得罪了。日后……”“父亲,”崔泠看向父亲,目光坚定,“即便女儿今日不撕这婚书,
逆来顺受,您以为,太子日后就会放过永宁侯府吗?”崔琰一怔。
“他今日能毫不犹豫地当众退婚,可见对女儿,对崔家,早已无半分情谊,
甚至……心存忌惮。”崔泠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敲在崔琰心上,“与其摇尾乞怜,
祈求那点早已不存在的恩宠,不如趁早划清界限,让所有人看到我崔家的风骨。至少,
陛下为了显示公允,短期内,反而不会动我们。这,才是侯府的一线生机。”崔琰看着女儿,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和睿智。
他忽然觉得,女儿经历此番大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你说得对。”崔琰缓缓点头,
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决然,“是父亲想岔了。既已如此,我永宁侯府,
便挺直了腰杆做人!我崔琰行的端坐得正,倒要看看,谁能奈我何!”柳氏看着丈夫和女儿,
虽然依旧忧心忡忡,但见他们如此,也只能将担忧压下,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小姐,
”云鬓这时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眼圈红红的,“您喝点汤,压压惊。”崔泠接过汤碗,
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碗中晃动的涟漪,轻声道:“云鬓,从明日开始,
将我院子里那些过于鲜艳的衣裳、首饰,都收起来吧。”云鬓一愣:“小姐……”“还有,
”崔泠抬起眼,目光透过窗棂,望向漆黑无星的夜空,“去打听一下,北燕的使团,
何时入京。”“北燕?”屋内三人都是一惊。北燕是刚刚与南唐结束战事的敌国,
虽然太子凯旋,但边境摩擦依旧不断。这个时候,打听北燕使团?崔泠没有解释,
只是淡淡道:“去吧。”她记得,前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北燕派来了求和的使团。
而使团中,有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这一世,既然南唐的东宫已与她无关,那或许,
敌国的浑水,才是她破局的机会。李景珩,你以为重生就能掌控一切吗?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暗流太子庆功宴上的风波,如同长了翅膀一般,
一夜之间传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永宁侯嫡女崔泠当众撕毁婚书,直言“是我不要你”,
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将她自己连同永宁侯府都推到了风口浪尖。茶楼酒肆,街头巷尾,
无人不在议论此事。“了不得!真是了不得!那崔家小姐,平日里瞧着娇娇弱弱的,
没想到性子如此刚烈!”“刚烈?我看是愚蠢!那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她这一撕,
不仅得罪了太子,连皇家的脸面都撕破了,永宁侯府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
”“话不能这么说,太子当众退婚,岂不是将人家姑娘往死里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崔小姐这般,虽是冒险,却也挣回了颜面!”“颜面?哼,妇人之见!等着看吧,
永宁侯府怕是要倒霉了……”种种议论,褒贬不一。但无论如何,崔泠这个名字,
已不再是那个仅仅依附于太子妃名号下的贵女,
而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带着强烈戏剧色彩和反叛意味的声名。与此相对的,
是东宫的低气压。李景珩回到东宫,挥退了所有侍从,独自坐在书房内,面沉如水。案上,
摆放着那被内侍小心翼翼拼接、粘合起来的婚书碎片,明黄的绢帛上,裂痕依旧刺眼。
他重生回来,带着对崔泠、对永宁侯府所有的恨意与警惕,一心只想快刀斩乱麻,
解除这桩注定带来灾祸的婚约,然后一步步剪除潜在的威胁。
他算准了父皇为了安抚他这刚立下战功的太子,最终会同意退婚。
也算准了永宁侯府为了大局,只能忍气吞声。唯独没有算准,崔泠的反应。
撕毁婚书……前世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带着几分小心讨好,即便最后被他废黜,
也只是哭着哀求的崔泠,怎么会做出如此激烈、如此不计后果的举动?是了,
定然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一时激愤,不管不顾了。李景珩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但心底那丝不安却挥之不去。他总觉得,崔泠那双冰冷的眼睛背后,
藏着些什么他看不透的东西。“殿下。”心腹内侍德禄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永宁侯府那边……并无异常动静。崔侯爷今日照常上朝,神色如常,
并未向陛下请罪或求情。崔小姐……也一直待在府中,未曾出门。”李景珩眸光一凝。
没有请罪?没有求情?甚至没有闭门不出以示哀怨?这太不寻常了。按照崔泠以往的性子,
受此大辱,就算不哭闹,也该是伤心欲绝,病倒在床才对。还有永宁侯,
他最是看重家族声誉,女儿闯下如此大祸,他竟能如此沉得住气?“继续盯着。
”李景珩冷声道,“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是。”德禄退下后,
李景珩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崔泠……永宁侯府……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
你们也……一个荒谬的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他立刻掐灭。不可能,重生之事,玄之又玄,
岂是人人皆可遇?定是巧合,或是他们另有所图。无论如何,
他都不能再让永宁侯府有翻身的机会。前世的悲剧,绝不能重演。永宁侯府,漪澜院。
与外面的沸沸扬扬不同,漪澜院内显得异常平静。崔泠正在书房练字。雪白的宣纸上,
墨迹淋漓,写的却不是女儿家惯常练习的簪花小楷,而是锋芒毕露、力透纸背的草书。
写的是前朝名将的一句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云鬓在一旁磨墨,
看着小姐沉静专注的侧脸,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敬佩。自从宫宴回来后,小姐就像变了个人,
不再喜欢那些华服美饰,也不再出门参加任何诗会宴饮,每日不是看书就是练字,
偶尔会询问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北燕的。“小姐,您打听北燕使团做什么呀?
”云鬓终究没忍住,小声问道,“他们可是我们的敌人。”崔泠放下笔,
看着纸上杀气腾腾的字迹,淡淡道:“敌人?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已经开始凋零的花木。已是深秋,万物肃杀。“北燕新败,
国内不稳,派使团来,无非是求和、纳贡,争取喘息之机。”崔泠的声音很轻,
像是在对云鬓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分析,“而南唐……陛下年事已高,太子刚立大功,
威望正隆,但诸位皇子年富力强,未必没有别的心思。此时北燕来使,对朝廷而言,
是彰显国威的机会,但对某些人来说,或许也是机会。”云鬓听得似懂非懂。崔泠转过身,
看向云鬓:“我让你留意市井间关于北燕使团的传言,可有什么特别的?”云鬓想了想,
道:“倒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说使团快到了,带队的是北燕的一位亲王,
好像……叫什么耶律什么的,名字怪拗口的。哦对了,还有人说,
使团里好像有位了不得的人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谁。”了不得的人物?崔泠心中一动。
难道是他?北燕太子,慕容策。前世,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个厉害角色。他在南唐为质数年,
暗中积蓄力量,后来返回北燕,竟在兄弟倾轧中杀出重围,稳坐储位,并在数年后,
成为南唐的心腹大患。如果她没记错,这次北燕使团来访,慕容策应该就隐藏在其中,
以随从或者低阶官员的身份,秘密随行,目的是为了探查南唐虚实。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但……或许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破局的契机。与虎谋皮,
固然凶险。但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云鬓,”崔泠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想办法,
让我们的人,留意使团中那些不起眼的、年轻的随从或者小官,特别是……气质与众不同的。
”她要知道,慕容策到底来了没有,以及,他如今是什么模样。“是,小姐。
”云鬓虽然不明白小姐的用意,但还是乖巧应下。这时,门外有丫鬟通报:“小姐,
二少爷来了。”崔泠的二兄,崔澈。崔泠眼神微暖:“快请。”崔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年方十七,性格爽朗跳脱,与崔泠素来亲近。一进门,他就拉着崔泠上下打量,
满脸担忧:“小妹!你没事吧?外面那些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太子不要你是他没眼光!
我妹妹这么好,将来定能找到比他好千百倍的!”看着兄长真诚关切的眼神,崔泠心中一酸。
前世,二哥就是为了护着她,顶撞了李景珩,才被寻了由头发配边关,
最终……她压下翻涌的情绪,笑道:“二哥,我没事。那些闲言碎语,伤不到我。”“真的?
”崔澈狐疑地看着她,“你可别强撑!要是心里难受,就跟二哥说,二哥带你出去散心!
要不,咱们去揍那个负心汉一顿出出气?”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崔泠被他逗笑了,
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二哥,慎言。太子殿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哼,
他都那样对你了,我还不能骂他两句?”崔澈嘟囔着,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不过小妹,你昨天在宫里,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撕得好!
看得我都想给你叫好!就是后来把爹娘吓得不轻。”“是我冲动了,连累了父亲母亲。
”崔泠歉然道。“嗐,说什么连累!咱们是一家人!”崔澈大手一挥,随即又凑近了些,
小声道,“不过小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要不……二哥给你物色几个青年才俊?保证比太子强!
”崔泠看着二哥真诚又带着点傻气的样子,心中温暖,却摇了摇头:“二哥,我的事,
暂且不急。眼下,我有另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什么事?你说!包在二哥身上!
”崔澈拍着胸脯。“二哥可知,北燕使团不日即将抵达京城?”崔泠问道。
崔澈一愣:“知道啊,怎么了?”“我想请二哥,帮我留意一下使团入城时的情形。
”崔泠斟酌着用词,“特别是……使团中那些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崔澈更加疑惑了:“留意他们做什么?一群蛮子罢了。”“自然有用。”崔泠不能明说,
只好道,“二哥,你就当帮我个忙,仔细看看,回来告诉我便是。”崔澈虽然不解,
但见妹妹神色认真,便也郑重起来:“好,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保证连他们使团里有几根眉毛都给你数清楚!”送走了崔澈,崔泠重新站回窗边。
山雨欲来风满楼。李景珩,你等着看永宁侯府的笑话吗?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
这长安城的水,既然已经浑了,那我不妨,让它更浑一些。第四章 燕客十日后,
北燕使团抵达长安。皇帝虽对北燕并无好感,但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气度,
依旧命礼部以隆重的礼节接待。使团被安置在专供外国使臣居住的四方馆。入城那日,
长安百姓万人空巷,争相围观。毕竟是与南唐缠斗多年的敌国,
人们对这些“北地蛮子”充满了好奇。崔澈一大早就出了门,混在人群中,牢记妹妹的嘱托,
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仔细扫视着使团队的每一个人。使团队伍冗长,旗帜招展。
为首的果然是北燕的魏王耶律宏,一个身材魁梧、满面虬髯的中年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
神色倨傲。其后跟着一众北燕官员和护卫,大多相貌粗犷,衣着与南唐风格迥异。
崔澈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这些人都长得差不多,实在看不出哪个“气度不凡”。
就在队伍快要完全通过他所在的街口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队伍末尾,
几个骑着马、穿着普通北燕文官服饰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恰好微微侧头,
似乎在打量街边的建筑。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年,肤色是北地人常见的微深,
但五官却出乎意料的清俊深邃,鼻梁高挺,唇线薄而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沉静如古井寒潭,明明身处喧闹的人群之中,却仿佛独立于尘世之外,
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冷漠。
他骑马的姿势并不像其他北燕武士那般张扬,甚至有些随意,但脊背挺直,
自有一股内敛的气势。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那青年的目光淡淡扫了过来。崔澈心头一跳,
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待他再看去时,
那青年已经转回头,随着队伍远去了。崔澈挠了挠头,
心里嘀咕:这个人……好像确实有点不太一样。难道小妹说的就是他?四方馆,
幽静的客院内。方才街市上那名青年,此刻已换下官服,穿着一身玄色常服,临窗而立,
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窗外,是南唐宫廷风格的园林,小巧精致,
与他熟悉的北燕草原旷野截然不同。“殿下。
”一名做随从打扮的精干男子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低声道,“都已安排妥当。耶律宏那边,
会按照计划向唐国皇帝提出求和条款。”被称作“殿下”的青年,正是北燕太子,慕容策。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嗯。南唐朝堂近日有何动向?”“回殿下,
南唐太子李景珩刚刚大胜归来,声望正隆。不过,日前发生了一件事,
在长安城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哦?”慕容策转过身,眉梢微挑。“李景珩在庆功宴上,
当众向南唐皇帝请求,解除与永宁侯府嫡女崔泠的婚约。”慕容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永宁侯府是南唐勋贵,崔琰手握部分兵权,这门婚事本是巩固储位的好棋,
李景珩为何要自断臂膀?“更奇的是,”那随从继续道,“那崔家小姐,竟当场撕毁了婚书,
对太子说……‘这次,是我不要你’。”慕容策把玩玉佩的手顿住了。撕毁婚书?
女子当众退婚太子?这倒是闻所未闻。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兴味的弧度:“有意思。这位崔小姐,是个妙人。
”胆识过人,性情刚烈。在南唐这等注重礼教的地方,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要么是愚蠢至极,要么……就是有所依仗,或者,心有所图。“留意一下这位崔小姐,
还有永宁侯府的动向。”慕容策吩咐道。或许,这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是。
”随从退下后,慕容策重新望向窗外。南唐……看似花团锦簇,盛世太平,但这底下,
暗流汹涌。李景珩的太子之位,坐得未必安稳。而那个撕毁婚书的崔泠,
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知会激起怎样的涟漪。他此次冒险前来,
就是要亲眼看看,这南唐的虚实。或许,这颗石子,能帮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永宁侯府。
崔澈兴冲冲地跑到漪澜院,将自己所见详细描述了一遍,
尤其重点描述了那个气质独特的青年。“……小妹,你是没看见,那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
但那眼神,啧啧,跟我爹发火的时候有点像,怪吓人的。穿的也就是个普通小官的样子,
但我总觉得他不简单。”崔泠听完二哥的描述,心中已然确定。是他。慕容策。他果然来了。
“二哥,谢谢你。”崔泠真心道谢。“谢什么,举手之劳。”崔澈摆摆手,又好奇地问,
“不过小妹,你打听他做什么?难道……你看上那个北燕蛮子了?”他一脸惊恐。
崔泠失笑:“二哥,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觉得此人或许不简单,多留意一下总无坏处。
”崔澈将信将疑,但见妹妹不肯多说,也不好再问,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崔泠独自坐在房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慕容策来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接近他,
或许能与他建立联系的机会。但如何接近?她一个刚刚被太子退婚的侯府千金,
以什么理由去接触敌国的太子?稍有不慎,便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会立刻将永宁侯府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必须谨慎,再谨慎。或许……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
她记得,前世慕容策在南唐为质时,似乎对南唐的文化,尤其是诗词书画颇感兴趣,
甚至暗中结交了一些不得志的文人雅士。而他本人,似乎也精通汉学。也许,
可以从这里寻找契机。另外,使团在京期间,必然会有各种宫宴、游园活动。
她虽已“名声扫地”,但永宁侯府的门楣还在,一些必要的场合,她或许还是需要出席。
那或许,会是“偶遇”的机会。正在思忖间,云鬓进来禀报:“小姐,门房收到一份帖子。
”崔泠接过帖子,打开一看,是安阳郡主的赏菊宴邀请。安阳郡主是宗室女,性情活泼,
喜好交际,往日里与崔泠也有些来往。她在这个时候发来帖子,用意颇值得玩味。
是想看她的笑话?还是单纯的好奇?“小姐,要去吗?”云鬓担忧地问。
如今小姐正处于风口浪尖,出门难免被人指指点点。崔泠合上帖子,眸光清冷:“去,
为什么不去?”躲,是躲不掉的。越是躲避,越是显得心虚怯懦。她就要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崔泠,即便没有了太子妃的光环,也依然是永宁侯府那个骄傲的嫡女。
而且……她记得,安阳郡主似乎与宫中几位皇子关系都不错,她的宴会上,
消息总是最灵通的。或许,在那里,她能听到一些关于北燕使团,
或者关于慕容策的更多消息。“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去郡主府赏菊。
”第五章 菊宴安阳郡主府的赏菊宴,果然如崔泠所料,
聚集了长安城大半的名门闺秀和青年才俊。当崔泠身着那身月白云纹锦缎宫装,
带着云鬓出现时,原本喧闹的花园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
或好奇或鄙夷,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刺在身上,并不好受。
但崔泠恍若未觉,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地走向主位的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是个眉眼明丽的少女,见到崔泠,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热情:“泠妹妹来了!快这边坐!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郡主相邀,岂敢不来。”崔泠微微颔首,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她的平静和坦然,反倒让一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有些失望,也让一些原本心存轻视的人,
暗自收起了几分小觑之心。宴席开始,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众人赏菊、品茗、作诗,
表面上倒也其乐融融。但总有不和谐的声音。一位素来与崔泠不太对付的侍郎千金,
用手帕掩着唇,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人听见:“有些人啊,脸皮真是厚,
刚被退了婚,还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污了大家的眼。
”她身旁的几个少女附和着低笑起来。云鬓气得脸色发白,想要反驳,却被崔泠用眼神制止。
崔泠端起面前的菊花茶,轻轻吹了吹热气,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对方说的不是自己。
那侍郎千金见她毫无反应,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觉无趣,悻悻地闭了嘴。
安阳郡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着打圆场:“今日只谈风月,不说其他。来,
诸位尝尝这新酿的菊花酒。”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崔泠安静地坐着,并不多言,
只偶尔与安阳郡主说上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似欣赏菊花,实则留意着周围的谈话。
果然,不久就有人提起了北燕使团。“……听说那北燕的魏王,昨日在朝堂上嚣张得很,
提出的条件苛刻无比,把陛下都气得不轻。”“蛮夷之辈,懂什么礼数!不过陛下仁德,
还是允了他们部分请求,许他们在京多留些时日。”“我听说,使团里有个年轻的随从,
好像叫什么……慕容策?名字倒是挺文雅的,不像北燕人。”慕容策!
崔泠执杯的手微微一顿,凝神细听。“一个随从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那可不一定。
我兄长在礼部当差,他说这个慕容策虽然官职低微,但气度不凡,
言谈举止完全不似寻常北燕武夫,倒像是个精通汉学的。昨日在四方馆举办的文会上,
他还即兴赋诗一首,连咱们翰林院的几位大人都称赞不已呢。”“哦?还有这事?”“是啊,
都说此子不简单。可惜是个北燕人……”众人的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别处。
崔泠却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慕容策果然开始活动了。以文会友,展现才华,
是他融入南唐上层圈子、打探消息的常用手段。这时,安阳郡主凑近崔泠,
低声道:“泠妹妹,你听说了吗?三日后,皇家在林苑设秋狩,款待北燕使团,
五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可参加。”秋狩?崔泠心中一动。这可是个更大的场合,
慕容策作为使团成员,必定会出席。“是吗?我近日闭门不出,倒是不知。”崔泠淡淡道。
安阳郡主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同情和好奇:“泠妹妹,你……真的放下太子殿下了吗?
”崔泠抬眸看向她,目光清冽:“郡主,婚书已毁,往事如烟。何来放下放不下一说?
”安阳郡主被她看得有些讪讪,忙道:“放下就好,放下就好。那秋狩,你去吗?
”崔泠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却带着一种笃定:“去。如此盛事,自然要去见识一番。
”她不仅要去了,还要在秋狩上,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会一会那位北燕太子,慕容策。
东宫。李景珩也得到了秋狩的消息,以及崔泠将会出席的消息。“她倒是沉得住气。
”李景珩冷笑一声。不仅参加了安阳郡主的赏菊宴,如今还要去秋狩。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还是故意做给他看?“殿下,北燕使团那边,那个叫慕容策的随从,
近日在文人圈子里颇有些名声。”德禄禀报道。“慕容策?”李景珩皱眉思索,
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前世北燕使团来访,似乎并无什么突出的人物。
“不过是个哗众取宠之辈罢了,不必理会。”李景珩并未放在心上。他现在更关注的,
是如何进一步打压永宁侯府,以及应对其他几位虎视眈眈的皇弟。
至于崔泠……既然她非要出现在他面前,那他便让她好好看看,得罪了他李景珩,
会有什么下场。秋狩,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第六章 秋狩皇家林苑,
旌旗招展,号角连天。秋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南唐皇帝李弘端坐于高台之上,
两侧是后宫嫔妃、宗室亲王以及北燕使团的主要成员。太子李景珩坐在皇帝下首,一身戎装,
英气逼人,只是脸色略显阴沉。台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按品阶分坐。
年轻子弟们则摩拳擦掌,准备在狩猎中一展身手。崔泠随着永宁侯府众人坐在指定的席位上,
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打扮,在姹紫嫣红的女眷中,反而显得格外突出。
她能感受到来自高台上那道冰冷的目光,但她恍若未觉,
只静静地看着场中即将开始的骑射表演。北燕使团被安排在客位,魏王耶律宏坐在前排,
神色依旧倨傲。在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官员,其中一人,身着北燕低级文官的青色服饰,
身姿挺拔,面容清俊,正是慕容策。他似乎对场中热闹的表演并不十分感兴趣,
目光偶尔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崔泠的视线,状似无意地从他身上掠过,
网友评论
小编推荐
最新小说
最新资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