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第七封邮件

上周三，邮箱收到第六封匿名邮件——废弃工厂烟囱、刻怪符的木门、戴红手链的手，

发件人说“下一个是你”。我追三个月连环失踪案毫无进展，直到黑客“幽灵”联系我，

发来第七封邮件碎片：失踪者都去过城西老钟表店，老板竟是我失踪五年的舅舅。

1“你确定？”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些发颤。“数据的指向不会骗人。

”耳机里传来“幽灵”一贯冷静的电子合成音，没有丝毫情绪。“所有失踪者的手机信号，

在消失前最后出现的位置，都重合在城西那家早就停业的钟表店。

”“他们最后接触的公共网络IP地址，也属于那里。”“林溪，那家店的主人，是你舅舅，

林国安。”我握着鼠标的手指关节泛白。林国安。我失踪了整整五年的舅舅。一个温和的，

喜欢摆弄老旧物件，会给我讲各种奇闻异事的男人。他怎么会和一桩连环失踪案扯上关系？

“幽灵，你得帮我。”“我只负责提供信息，不参与行动。”“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他沉默了。我知道他需要我手里的新闻渠道，去曝光某个他想扳倒的公司。而我，

需要他无孔不入的技术，去揭开真相。“注意安全。”他丢下这句话，就断了线。

我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冲出家门。夜晚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城西老街区，路灯昏黄，

勉强照亮脚下的青石板路。那家钟表店就在巷子尽头，门牌上的字迹已经斑驳。“时光阁”。

舅舅取的名字。我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

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和钟表机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

指针都停在不同的时刻。整个世界仿佛在这里静止了。滴答。滴答。角落里，

唯一一个还在走动的落地钟，发出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一步步走过去。

钟摆的每一次晃动，都像敲在我的心上。我注意到钟面下有一个不起眼的抽屉。拉开它。

里面没有零件，只有一本厚厚的，牛皮封面的记事本。翻开第一页。

一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十月三日，陈伟，已送达。”陈伟。第一个失踪者。

2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我飞快地向后翻动记事本。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名字和日期。

“十一月一日，张静，已送达。”“十二月十五日，李凯，已送达。”……这些名字，

赫然就是警方公布的失踪者名单。“送达”？送达到哪里去了？我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第六个失踪者的名字。下面，是一个还未写上名字的空白条目。

日期标注的是——今天。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发件人说，“下一个是你”。

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合上记事本，准备立刻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就在我转身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瞥见柜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我蹲下身，摸索着拉开一扇暗门。

里面是一个狭小的地下室。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照亮了通往地下的台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浓重的、类似金属锈蚀和泥土混合的气味。我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咬着牙走了下去。地下室不大，像一个工作室。一张巨大的工作台摆在中央，

上面散落着各种我看不懂的精密工具和零件，比任何钟表修理工具都复杂。

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线条标注出几个位置。其中一个，

就是第六封邮件里提到的废弃工厂。而在地图旁边，我看到了一样让我瞳孔骤缩的东西。

一张合影。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几个年轻人，意气风发。他们围着我的舅舅林国安。

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色手链。和邮件照片里那只手戴的手链，

完全一样。照片里的舅舅，笑得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灿烂。但他的眼神里，

却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狂热和……决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舅舅和这些失踪者，

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一个组织的成员？就在我思绪混乱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外，

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3.“谁在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傲慢。我心里一惊，迅速关掉手机手电筒，闪身躲到工作台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地下室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束强光手电扫了进来。光线晃过，

我看到了来人的脸。高飞。报社的死对头，为了抢新闻不择手段的家伙。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溪，别躲了，我看到你的车了。”高飞的声音里满是得意。“追了你这么久，

总算让我逮到你了。”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手电光在我藏身的地方来回扫射。

“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在我的头条报道里，给你署个名。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记事本，大气都不敢出。这本记事本是关键证据，绝不能落到他手里。

“不出来是吧？”高飞冷笑一声。“那我可要自己来拿了。”他猛地一脚踹在工作台上。

桌上的零件哗啦啦掉了一地。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缩。他发现我了。“找到了。

”高飞的笑容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狐狸。他绕过工作台，一把向我抓来。我下意识地向后退，

却被地上的零件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记事本从我怀里滑了出去。“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飞弯腰去捡。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记事本的瞬间，地下室里所有的灯光，

包括他手里的手电筒，突然全部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该死！

怎么回事？”高飞咒骂了一声。我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幽灵”的声音。“左手边三步，

上台阶，快走！”我来不及多想，凭着记忆和感觉，手脚并用地向楼梯口爬去。

身后传来高飞气急败败的叫喊和摸索东西的碰撞声。我冲出地下室，冲出钟表店，

一头扎进冰冷的夜色里。直到跑出两条街，我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谢了。

”我对耳机里的幽灵说。“他拿走了记事本。”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不，他没有。

”幽灵的语气依然平淡。“在他捡起来之前，我启动了工作台上的强电磁装置。

”“他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他准备用来拷贝资料的U盘，都报废了。

”“至于那本记est本……”幽灵停顿了一下。“它现在应该已经自燃成灰了。”“什么？

”我失声叫道。“那是我舅舅留下的东西！”“一本会自毁的记事本，你不觉得这更有趣吗？

”幽灵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类似玩味的笑意。“林溪，游戏才刚刚开始。

”4.“你到底是谁？”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心脏还在狂跳。“幽灵。”“我知道你叫幽灵！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再次断线的时候，他开口了。“因为，我也在找人。

”他的声音不再是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而是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的，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愣住了。“第七封邮件，我破解了全部内容。”他说。

“发件人不是凶手，也不是威胁。”“那是一封邀请函。”“邀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对，邀请函。”“‘废弃工厂烟囱，怪符木门，红手链的手’，这不是犯罪预告，

是接头暗号。”“‘下一个是你’，后面还有半句。”“‘……做出选择’。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什么选择？”“离开，或者留下。”“失踪者不是被绑架，

也不是被杀害。他们是自愿离开的。”“林溪，你一直在追查的，不是一桩连环失踪案。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集体逃离。”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一直以为的正义，我坚持了三个月的调查，我所认定的受害者和凶手……全都是错的。

我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自以为看透了一切，却不知道剧本从一开始就写好了。

而我，连剧本的内容都理解错了。舅舅不是凶手。他甚至不是帮凶。他是引路人。

是那个“送达”他们去往某个未知地方的摆渡人。我醒悟了。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警方的调查毫无头绪。为什么现场找不到任何挣扎的痕迹。

为什么那些失踪者在消失前，都处理掉了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他们在告别。

向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而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记者，差点就毁了他们的一切。

高飞……他如果把这件事捅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和混乱？那些离开的人，

他们的家人会怎么想？“幽灵……”我的声音干涩。“我该怎么做？”“去废弃工厂。

”他说。“今晚，就是下一个‘送达’的日期。”“你要去见证真相，

还是继续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自己选。”5.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址发我。

”“你确定？那里可能很危险。”幽灵的声音恢复了冷静的电子音，似乎在评估我的决心。

“我舅舅在那里，那些失"踪"的人也在那里，真相也在那里。”“我没有退路。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定位信息出现在屏幕上。城北，临江工业区。那个地方我有点印象，

几年前就因为污染问题被废弃了。我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一边开车，一边努力消化着刚才得到的信息。逃离？他们在逃离什么？是什么东西，

能让这么多人，不惜抛弃现实中的一切，选择人间蒸发？我想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那些年轻人，还有我的舅舅。他们的手腕上，都戴着红手链。“幽灵，

那个红手链是什么？”“一个信物，也是一个钥匙。”“钥匙？

”“我还在破解它的数据结构，很复杂，像是一种非地球文明的加密方式。

”非地球文明……我的方向盘差点打滑。“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我无法反驳。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疯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被我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事。我小时候，舅舅曾经送过我一个生日礼物。一条红色的，

用不知名材质编织而成的手链。他说，这是护身符，能保我平安。我一直戴着，

直到几年前搬家，不知道塞到哪个旧箱子里去了。“我……我好像也有一条。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我舅舅送我的，一模一样的手链。”耳机那头，

幽灵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林溪，你现在立刻回家。”“找到那条手链。

”“那可能不是护身符。”“那是什么？”“是你舅舅留给你的……船票。

”6.我猛地调转车头，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船票”两个字，

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如果说那些失踪者是“逃离”，那么舅舅留给我的这条手链，

就是一张通往他们世界的门票。我冲进家门，甚至来不及换鞋，直接扑向储藏室。

一个个积满灰尘的箱子被我粗暴地翻开。衣服、书籍、旧相册……终于，

在一个装满童年玩具的木箱底层，我找到了它。那条红色的手链，静静地躺在那里。

经过这么多年，它没有丝毫褪色或磨损，依旧像新的一样。材质很奇特，非丝非麻，

触感温润，像一块玉。我把它戴在手腕上，不大不小，刚刚好。“找到了。”我对着耳机说。

“仔细看，手链的编织绳结处，有没有一个很小的金属颗粒。”我凑近了看，

果然在收尾的绳结里，发现了一粒比米粒还小的金属。它被巧妙地隐藏在红绳之间，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什么？”“一个微型数据存储器。我现在远程接入它，

你别动。”我能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酥麻感，仿佛有微弱的电流通过。

几秒钟后，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激动。“成功了……我进来了。

”“这里面……是一段日志。”“是你舅舅的日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写了什么？

”“……‘我们是时间的旅人，也是时间的囚徒。’这是第一句。”幽灵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开始逐字逐句地念。“我们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短暂地脱离正常的时间流，

进入被我们称为‘时间缝隙’的静止空间。”“在那里，我们可以躲避‘他们’的追捕。

”“‘他们’自称‘修正者’，是一群试图抹除所有时间异常点的存在。在他们眼中，

我们是病毒，是必须被清除的bug。”“时光阁，不是钟表店，

是我们在各个城市设立的‘站点’。”“每一位被‘送达’的同伴，

都是在现实世界中走投无路，被‘修正者’盯上的人。”“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新的选择。

”“小溪，当你看到这段日志时，说明我已经离开了。”“我把选择权留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