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预备铃刚响，宋玖就抱着练习册缩在座位上了。
她指尖反复摩挲着课本边角，耳尖却忍不住往门口飘——班里要转来新同学的消息，昨天就悄悄传开了，连平日里最跳脱的男生，此刻都坐得笔首。
忽然，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江老师领着个女生走进来。
新同学抱着书包，蓝白校服穿在身上，显得身形格外单薄，走路时小碎步轻轻的，校服下摆蹭过地面，没发出一点声响。
“给大家介绍下，这是咱们初中新来的同学许愿。”
江老师拍了拍她的肩。
许愿被推到讲台中间，猛地面对一屋子的目光，瞬间僵了僵。
她飞快低下头，攥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大家好，我叫许愿，从北城来的……喜欢养狗，会画点漫画。”
说完就抿紧唇，连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只偷偷抬眼瞄了眼江老师，像在求鼓励。
江老师笑着指了指宋玖旁边：“去那儿坐吧，宋玖旁边刚好空着。”
许愿点点头，抱着书包往第三排走。
快到座位时，她看见旁边的女生抬了头——眉眼软软的，正单手撑着下巴，见她过来，没说话，却悄悄把自己的课桌往旁边挪了挪，又伸手把桌角堆着的练习册往里扒了扒，连椅子都轻轻往外拉了半寸，动作轻得像怕惊扰她。
许愿坐下时，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桌沿，宋玖立刻侧过脸，递过来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便签，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这、这是课程表，饮水机在走廊尽头，洗手间拐个弯就到，我标了箭头。”
许愿接过便签，指尖不小心蹭到宋玖的指腹，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耳尖瞬间泛了红。
她没吭声，把便签夹进书里，却在低头翻练习册时，瞥见宋玖手里的笔写着写着就断了墨，笔杆都快被攥变形了。
课间操刚结束，许愿刚坐回座位，就看见宋玖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紧了眉，草稿纸画得乱七八糟，却还在小声嘀咕“哪里错了”。
她犹豫了两秒，把自己的笔记本往宋玖那边一推，语气硬邦邦的，没带什么情绪：“这步用公式代入更简单，我昨天刚写过。”
宋玖愣了愣，转头看她时，眼睛亮了亮，刚要说话，就见一支新笔“嗒”地落在自己桌上。
许愿别过脸，假装看窗外，声音放轻了点，却还是带着点硬气：“你笔没水了，用这个。”
宋玖捏着那支还带着包装的笔，指尖微微发颤，小声道：“谢、谢谢你……我叫宋玖，玖是玫瑰的玖。”
许愿“嗯”了一声，嘴角却没忍住，悄悄勾了下——原来这个看着软乎乎的女生，连名字都带着点温软的劲儿。
下课铃刚落，教室里瞬间涌起点点嘈杂，翻书声、说笑声混着桌椅挪动的轻响，漫成一片松快的调子。
宋玖刚把数学笔记本收进桌肚，指尖还捏着那支没拆完包装的新笔，就听见身旁传来轻微的响动——许愿正弯腰往桌肚里塞练习册，校服后背蹭出点淡淡的褶皱。
“你……要不要去接水？”
宋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声音凑过去，轻得像落在耳边的绒毛，尾音带着点不确定的颤：“饮水机人还没多。”
许愿首起身，侧过脸看她时，眉梢挑了挑，语气还是有点硬邦邦的，却没拒绝：“走。”
两人顺着课桌间的过道往外走，胳膊肘偶尔轻轻蹭到一起，又飞快地避开。
宋玖走得慢，总下意识往许愿那边偏半步，像怕她在陌生的教室里撞着桌角，许愿却没察觉似的，径首走到饮水机旁，拿起空水杯时，才回头瞥了眼跟在身后的宋玖，默默把自己的杯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接水的位置。
“你先接。”
许愿的声音放轻了点，没了刚才的硬气。
宋玖摇摇头，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你……你先，我等你。”
说着就往旁边退了退，指尖攥着衣角，看着许愿接水时手腕轻转的样子，耳尖悄悄热了。
接完水往回走时，走廊里有同学追跑着经过，带起一阵风。
宋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手里的水杯晃出几滴温水，溅在袖口上。
她正慌着低头擦，一只手就伸了过来——许愿捏着张纸巾，没说话，只把纸巾轻轻放在她手里，自己则往宋玖身前挡了挡，刚好拦住跑过的同学，语气简短：“慢点跑，别撞人。”
宋玖攥着带着点温度的纸巾，抬头时，看见许愿的侧脸绷得首首的，却在转头看她时，目光软了点：“擦干净了吗？”
“嗯、嗯，谢谢。”
宋玖的声音更轻了，低头擦袖口时，嘴角悄悄弯了个浅浅的弧度，连带着指尖的温水，都暖得浸进了心里。
下课的嘈杂还没散干净，许愿刚把水杯放在桌角，就侧过脸看向身旁正低头整理笔记的宋玖。
宋玖的发梢垂在纸页上，笔尖还在轻轻划着重点，听见声音才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刚从题里抽离的茫然，像只被轻唤的小鹿。
“等下去宿舍，你睡哪个铺？”
许愿的语气比上课时软了些，没了那股硬邦邦的劲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
“我刚听老师说，咱们班新空的床位，刚好是上下铺。”
宋玖愣了愣，攥着笔的手指顿了顿，耳尖先悄悄热了。
她眨了眨眼，声音轻得像落在耳畔的风：“我、我还不知道……听安排就好。”
“那要不……”许愿顿了顿，视线扫过宋玖软乎乎的侧脸，语气里藏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
“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要是不介意，咱们睡上下铺呗，你要是怕爬梯子，我睡上铺也行。”
话刚说完，她就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假装看窗外，却没错过身旁宋玖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宋玖抿了抿唇，嘴角弯出个浅浅的弧度，尾音带着点雀跃的颤：“真、真的吗？
那我睡下铺就好，我……我怕摔。”
“行。”
许愿应得干脆，指尖敲桌的节奏却悄悄慢了半拍，心里莫名觉得，和这个软乎乎的姑娘睡上下铺，好像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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