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点6000的菜

去和相亲对象闻玥见面那天，滨海市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介绍人刘阿姨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她是什么海归硕士，在一家知名外企做人力资源，

家境优渥，性格温婉。照片上的闻玥，也确实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长发及腰，眉眼弯弯。

我叫霍然，三十二岁，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总监，靠着多年的打拼和一点运气，

在滨海市有车有房，无贷。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对于感情，

我始终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拖到了现在，成了父母眼中的“老大难”。

见面的地点是闻玥定的，一家名叫“白鹭之羽”的法式餐厅。这家餐厅在滨海市颇有名气，

人均消费四位数起步。我虽然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种地方略显铺张，但出于男士的风度，

还是提前一刻钟到达了餐厅。闻玥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到。

她穿着一条剪裁精致的香槟色连衣裙，挎着一个我叫不上名字但logo很显眼的包，

妆容完美，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倨傲。“不好意思啊，霍然，路上有点堵车。

”她说着毫无歉意的话，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没关系，我也刚到。

”我微笑着将菜单递给她。接下来的场面，

让我对我前半生建立的社交认知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她接过菜单，连价格都不看，

纤纤玉指在上面行云流水般地划过：“经典惠灵顿牛排，澳洲M9，

要五分熟……这个黑松露焗龙虾看起来不错，来两份。还有这个深海鳌虾刺身拼盘，

也上一份。哦对了，你们这里的招牌鱼子酱，给我来三份，我要最高等级的。

”服务生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颤，但还是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好的，女士。

请问酒水需要点什么？”“拉菲知道吗？不是副牌，就要82年的。”闻玥抬起下巴，

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我心里的警报已经拉响了。这家餐厅我来过一次，知道菜单的价格。

她点的这些，加起来已经是一个普通白领好几个月的工资了。尤其是82年的拉菲，

在这里更是天价，有没有货都难说。服务生礼貌地告知82年的拉菲需要预定，

但有同年份的其他顶级名庄。闻玥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

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就随便来一瓶你们最贵的吧。”点完，她仿佛才想起我的存在，

将菜单推给我，慵懒地说道：“我点完了，你看看还想吃点什么。”我看着她点的菜，

已经足够五六个人吃了，便笑了笑：“你点的够多了，我没什么要加的。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问我的工作，问我的收入，

问我房子的地段和面积，甚至问我开的车是什么牌子，仿佛不是在相亲，

而是在做一份详尽的资产背景调查。我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就在菜刚开始上的时候，

闻玥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了亲昵和热情：“喂，妈！

……对对，我在‘白鹭之羽’呢！跟朋友吃饭……哎呀什么朋友，

就是刘阿姨介绍的那个……嗯嗯，人挺好的，特别大方！……什么？你们正好在附近逛街？

那快过来呀！带上小姨和舅舅他们，大家都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菜，

正好一起热闹热闹！”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挂掉电话，

她对着我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霍然，真不好意思。我妈和我几个姨，

还有舅舅家的表哥表妹，正好在旁边商场，听说我在这里，非要过来凑个热闹。

你……不介意吧？”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算计”二字的漂亮脸蛋，心里已经一片冰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情商低”或者“没边界感”能解释的了，这是赤裸裸的“杀猪盘”。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补了一句，语气理所当然：“反正你请客嘛，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人多福气多。”我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当然不介意，

阿姨和亲戚们能来，是我的荣幸。”闻玥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为这顿昂贵的晚餐买单时那肉痛的表情。不到十分钟，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大群人乌泱泱地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她妈妈。

后面跟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起来足足有十二三个人。他们一进来，

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

整个包厢瞬间被嘈杂的说笑声和小孩的打闹声填满。“哎哟，玥玥，这就是你说的霍先生啊？

看起来真是一表人才！”她妈妈用挑剔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身边，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小霍是吧？在哪儿高就啊？

”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她舅舅，大咧咧地问道。

闻玥骄傲地替我回答：“霍然现在可是项目总监呢，年薪百万起步！”她的话音刚落，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热烈。那些亲戚们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待宰的肥羊，

充满了贪婪和算计。他们毫不客气地加菜，什么贵就点什么，完全不询问我的意见。

闻玥的表弟更是直接对服务员喊道：“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那个什么帝王蟹，给我们来一只！

”我始终保持着微笑，看着这群人的丑恶嘴脸，心里却在冷静地计算着。服务员又一次进来，

善意地提醒，点的菜已经非常多了，可能会吃不完。闻玥的妈妈立刻不高兴了，

把脸一板：“怎么？怕我们付不起钱啊？我们家玥玥的男朋友请客，点这么点菜算什么！

”我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对着所有人笑了笑：“阿姨，各位亲戚，实在不好意思，

我出去接个电话。”“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啊！”她妈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心思全都在那盘刚上来的黑松露焗龙虾上。我走出包厢，没有去接什么电话，

而是直接走向了前台。“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经理礼貌地问。“你好，

我是刚刚那个V8包厢的客人，”我平静地说道，“我想确认一下，我们那个包厢的预订人，

是不是一位姓闻的女士？”经理查了一下记录，点头道：“是的先生，

是我们的一位VIP客户，闻玥女士预订的。”“好的，谢谢。”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转身向洗手间方向走去。路过包厢门口时，

我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闻玥妈妈的大嗓门：“玥玥啊，你这个男朋友可比上一个强多了！

上次那个，请我们在大排档吃烧烤，小气巴拉的！这个一看就靠谱，懂得心疼你！

”我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出了“白鹭之羽”的大门。滨海市的夜风夹杂着雨丝，

吹在脸上有些凉，但我的心里却前所未有地畅快。我拿出手机，

先是把介绍人刘阿姨的微信拉黑，然后回家。我很想知道，

当闻玥和她的“亲戚们”酒足饭饱之后，发现我早已消失不见，

而那张高达一万九千八百八十八块的账单摆在她们面前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你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恰恰相反，这不过是个开始。回到家的第二天下午，

我的手机就被打爆了。是刘阿姨，那个把我推进火坑的介绍人。我之前只是拉黑了她的微信，

忘了拉黑手机号。电话一接通，她那尖利的声音就跟高音喇叭似的，差点刺破我的耳膜。

“霍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玥玥和她一家人扔在饭店里自己跑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你知道那顿饭多少钱吗？快两万块！

最后是玥玥她妈刷的信用卡！你赶紧把钱给人家转过去，然后登门道歉！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理直气壮的指责，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等到她喘气的间隙，才慢悠悠地开口：“刘阿姨，您先消消气。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第一，我跟闻玥小姐是第一次见面，算是相亲吧？有哪家的相亲，是女方不经男方同意，

就叫来自己十几口亲戚的？”“那……那不是为了热闹热闹，想让家里人帮你参谋参谋嘛！

”刘阿姨的语气有些心虚。“参谋？”我冷笑一声，“参谋的方式，就是点最贵的菜，

开最贵的酒，把我当冤大头宰？刘阿姨，介绍的时候，您说她家境优渥。

请问哪家的优渥千金，需要靠这种方式来占一个陌生男人的便宜？”“第二，

”我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您说她温柔贤惠，可我从头到尾，

只看到了算计和贪婪。她点的那些菜，别说两个人，就算加上她后来叫的那群人，

都未必吃得完。这不是铺张浪费，这是什么？”“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家餐厅是闻玥小姐自己订的，菜是她点的，人是她叫的，我从头到尾只是个被通知的客人。

从法律上讲，消费合同的签订方是她闻玥，而不是我霍然。谁消费，谁买单，天经地义。

她凭什么觉得，那笔钱应该我来付？”我的一连串反问，把刘阿姨说得哑口无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传来她弱下去的声音：“话是这么说……但你一个大男人，

跟女孩子计较这个，传出去不好听啊……你就当破财消灾，把钱给她不就完了吗？

”“不好意思，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惯着别人的毛病。钱是我辛辛苦苦挣的，

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宁可把这两万块捐给慈善机构，也不会给这种心术不正的人。”说完，

我直接挂了电话，顺手将她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世界清净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我还是低估了闻玥一家人的无耻程度。几天后的一个晚上，

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里，我妈的语气又急又气。“霍然！

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今天有个姓刘的，带着一个姓闻的姑娘和她妈，

找到咱们小区里来了！在楼下嚷嚷得人尽皆知，说你骗吃骗喝，还是个负心汉，不负责任！

”我心里一沉。他们居然找到了我父母家！“她们在物业闹，说你是我们家的儿子，

把我们家的门牌号都喊出来了！现在整个小区的邻居都在看笑话！你爸气得高血压都快犯了！

你赶紧给我回来一趟！”我挂了电话，立刻跟领导请了假，驱车往父母家赶。

滨海市的晚高峰堵得水泄不通，我的车在车流中缓慢挪动，心里却是怒火中烧。相亲不成，

被当成肥羊宰，我及时止损，自认已经仁至义尽。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卑劣，

直接闹到了我父母那里。老年人最重脸面，她们这么一闹，

我爸妈以后在小区里还怎么抬头做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纠纷了，

这是对我个人名誉的严重诽谤，和对我家人的恶意骚扰。一个小时后，

我终于赶回了父母所在的小区。刚到楼下，就看到一群人还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我妈站在楼道口，急得直跺脚，我爸则脸色铁青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爸，妈，我回来了。”我快步走过去。我妈看到我，眼圈一下就红了：“你可算回来了！

那家人刚被物业劝走，说是明天还来！这叫什么事啊！”我扶住我妈，又走到我爸身边，

轻声说：“爸，您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这事交给我处理，您和妈别管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干净！

不要再让你妈跟着担惊受셔怕！”我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闻玥，还有她那一家人，

你们以为闹一闹，仗着人多势众，就能让我屈服，让我为你们的贪婪买单吗？你们错了。

你们选择用最愚蠢的方式来激怒我，那么，就别怪我用最彻底的方式，让你们为自己的行为，

付出惨痛的代价。回到自己家，我打开电脑，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

我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对付流氓，不能用君子的方式。他们不是喜欢闹吗？

不是喜欢毁我名声吗？那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身败名裂”。我首先做的，

是在网上搜索“闻玥”这个名字，加上她所在的公司名称。很快，

我就找到了她的领英LinkedIn主页。上面有她详细的工作履历和职业照片，

证实了刘阿姨说的信息不假。接着，我开始利用我专业领域的技能。

我在几大社交平台和本地论坛上，以“滨海市‘白鹭之羽’餐厅杀猪盘”为关键词进行搜索。

我猜测，闻玥这种熟练的操作，绝不可能是第一次。果不其然，在一个本地的美食论坛里，

我发现了一个半年前的帖子。发帖人是一个匿名的男士，

帖子的标题是：《吐槽一下滨海市的奇葩相亲女，人均两千的餐厅，

第一次见面就带了七八个亲戚来》。我点进去一看，帖子的内容让我瞳孔一缩。

发帖人描述的经历，和我的遭遇简直如出一辙！同样是高档餐厅，

同样是相亲女以“妈妈和亲戚在附近”为由叫来一大群人，同样是疯狂点菜，

试图让男方买单。唯一的区别是，那个男生当时选择了忍气吞声，

硬着头皮付了那一万多的饭钱，事后越想越气，才发帖吐槽。帖子下面有不少人回复，

大多是嘲笑楼主“人傻钱多”。但其中一条回复，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条回复是：“兄弟，

你遇到的不会是那个叫‘Cynthia’的女人吧？我一个哥们儿好像也经历过，

餐厅不一样，但套路一模一样！”Cynthia？我立刻回到闻玥的领英主页，

在她的英文名一栏，赫然写着——Cynthia Wen。线索，对上了。

我立刻给那个发帖的楼主发了私信，同时，

也尝试联系那个回复里提到“Cynthia”的用户。做完这些，我开始起草一篇长文。

我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从刘阿姨的介绍开始，到餐厅里发生的一切，

再到他们如何找到我父母家进行骚扰和诽谤，全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我没有使用任何夸张和情绪化的语言，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同时，

我把我从“白鹭之羽”餐厅拿到的消费明细单照片，以及之前那个匿名帖子的链接，

全部附在了文章里。证据，才是最有力的武器。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略带激动的男声。“喂？你好，是霍然先生吗？

我在美食论坛上看到了你的私信。我就是那个发帖吐槽‘杀猪盘’的楼主！

”我们很快约了见面。他叫李哲，是个程序员，性格有些内向。他见到我，

第一句话就是：“兄弟，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跟我有同样的遭遇！我当时就是吃了哑巴亏，

觉得丢人，没敢报警，现在想起来都后悔！”我们交换了信息，

发现我们遇到的“亲戚团”里，有好几个人的长相和特征都能对上！这说明，

那群所谓的“七大姑八大姨”，很可能是一伙职业的“饭托”。紧接着，

那个提到“Cynthia”的用户也回复了我。他拉了一个微信群，

把我和他那个也曾是受害者的朋友，还有李哲，都拉了进去。群里，第三个受害者，

一个做销售的小伙子，叫王凯。他的经历更加戏剧性，他当时因为信用卡额度不够，

差点被餐厅扣下，最后还是打电话找朋友借钱才脱身。我们三个人，三个不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