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庄园,与其说是豪宅,不如说是一座用金钱和权力堆砌而成的、美丽的监狱。
苏晚晴被“安置”在二楼的主卧。
房间极大,视野极佳,能俯瞰整个精心打理的花园和远处的山景。
装修是顶级的奢华,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如同它的主人。
她被变相软禁了。
手机被管家以“辐射对胎儿不好”为由“代为保管”,出入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陪同”,他们沉默、高效,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她甚至发现,卧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安装了内嵌的、无法从内部打开的防护系统。
陆璟寒将她带到这里后,便几乎不见人影。
只留下那句不容置疑的命令:“你需要什么,告诉管家。”
最初的几天,苏晚晴在愤怒和无力感中度过。
她试图和管家理论,试图和保镖沟通,但得到的永远是恭敬却冰冷的回应:“这是为了您和胎儿的安全,是陆先生的吩咐。”
“为了胎儿”,这仿佛成了一个万能枷锁,将她牢牢锁住。
首到她的妊娠反应汹涌而来。
孕吐来得毫无预兆,且异常剧烈。
别墅里那位据说是米其林三星退下来的主厨,精心烹饪的各式营养餐,非但引不起她的任何食欲,那油腻的气味反而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拿走。”
她推开佣人端来的炖了数小时的燕窝,脸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连抬手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苏小姐,您多少吃一点,这是陆先生特意吩咐的,对您和宝宝都好。”
佣人面露难色,不敢怠慢。
苏晚晴抬起眼,因为呕吐而泛着生理性泪光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尖锐的嘲讽:“对我和宝宝好,就是让我闻到味道就想吐,什么都吃不下吗?”
她顿了顿,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挑衅,“我想吃酸辣粉,想吃街边摊的生煎包,可以吗?”
消息自然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陆璟寒那里。
当晚,他回来了。
苏晚晴正恹恹地坐在餐厅,对着满桌精致却陌生的菜肴发呆。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陆璟寒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那位主厨和两个助手,助手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盖着银质餐罩的碗。
“听说你没胃口?”
陆璟寒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示意了一下,助手将碗放在苏晚晴面前,揭开餐罩。
里面是一碗……用料极其奢华的“酸辣粉”。
汤底清澈透亮,用的是顶级高汤,粉是空运来的手工薯粉,配菜是黑松露、和牛片,连点缀的香菜都翠绿得如同翡翠。
一碗失去了灵魂的酸辣粉。
苏晚晴看着这碗东西,愣了几秒,随即气笑了。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掌控一切的男人:“陆总,这就是你理解的‘酸辣粉’?”
陆璟寒面色不变:“卫生和营养,是首要考虑。”
“是啊,首要考虑。”
苏晚晴轻声重复,心底那点微弱的、因为他回来而产生的波动,彻底平息。
她站起身,没再看那碗粉一眼,“我饱了,您慢用。”
她第一次,主动走进了陆璟寒的书房。
那个空间和他的办公室一样,充斥着冷硬、严谨的男性气息。
一切物品的摆放都如同用尺子量过,整齐得令人窒息。
陆璟寒跟了进来,似乎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苏晚晴走到那面顶天立地的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些厚重的、大多是经济类和外文原版的书籍。
她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抽出了几本,然后,故意将它们放错了分类,甚至将两本书颠倒着塞了回去。
她又走到他那张宽大得一尘不染的书桌前,拿起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曜石镇纸,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随手放在了旁边的笔筒里,打破了那份绝对的整齐。
她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宣告她的不满,试图在这个完全由他掌控的空间里,留下一点属于她的、混乱的痕迹。
陆璟寒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这些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小动作,没有阻止。
首到苏晚晴觉得无趣,准备离开时,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发泄完了?”
苏晚晴脚步一顿,背对着他。
“那张黑卡,”他忽然说,“没有额度上限。”
苏晚晴猛地回头。
陆璟寒的目光深沉,落在她脸上:“既然这里的东西不合你胃口,你自己买。”
这是一种妥协,还是一种新的、用金钱构建的牢笼?
苏晚晴不知道。
但她抓住了这个机会。
第二天,陆璟寒在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收到了银行发来的、几乎从未有过的密集消费短信提醒。
那张他给苏晚晴的副卡,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刷掉了近百万。
购买记录清一色是——全球顶级品牌的婴儿衣物、限量版玩具、高科技婴儿用品……数量多到足以开一家高端母婴店。
而所有的收货地址,却分散在A市乃至全国十几个不同的孤儿院和慈善机构。
陆璟寒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汇总的消费短信,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预想中的震怒并没有出现,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这只被他关起来的猫,不仅亮出了爪子,还开始用他的钱,来挠他了。
有点意思。
他按下内线电话,对特助吩咐:“去查一下苏小姐捐赠的那些机构,以她的名义,再追加一笔同等数额的捐款。”
他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还想怎么“惹”。
最新评论